林噙霜141

待老太太脚步声远去,王若弗立刻拉着如兰站起来,声音里满是委屈:"主君,老太太也太偏心了。如儿是冲动了些,可明兰那丫头也不是省油的灯。您是没看见,她平日里..."

盛纮闻言,眉心的川字纹更深了几分。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他目光扫过如兰那张哭花妆容的脸,又想起明兰脸上那道伤口,疲惫与怒火交织在胸腔:"够了!"他声音陡然提高,"既然如兰你觉得自己没错,"他转向女儿,眼中失望之色愈浓,"那就去祠堂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起来!"

王若弗闻言如遭雷击,她下意识将如兰往身后一拽,自己上前半步挡在女儿面前:"主君!"声音尖利得几乎破音,"如儿她从小身子弱,祠堂阴冷潮湿,这要是落下病根..."

"身子弱?"盛纮冷笑一声,胡须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颤动,"方才用打架伤人时倒是力气大得很!"他目光如刀扫过妻子涨红的脸,"做出这等事还不知错,我看就是你平日惯的!"说罢猛地甩袖转身。

如兰见状终于彻底慌了神。她挣脱母亲的手扑上前去,绣着金线的裙裾绊在门槛上,整个人几乎要扑倒在地:"父亲!女儿知错了,真的知错了!"她声音嘶哑"求您别让女儿去跪祠堂...女儿怕黑..."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盛纮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正好笼住如兰颤抖的身躯。"现在知道错了?晚了!"他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冷硬,"好好反省吧!"说罢大步流星跨出门槛。

王若弗踉跄着扑到门边,眼睁睁看着丈夫的背影消失在垂花门外。她转身搂住哭到几乎脱力的女儿,胸口剧烈起伏着,精心盘起的发髻散落几缕碎发。"我的儿啊..."她声音发抖,"都是明兰那个小贱人..."

"母亲!"如兰突然抬头,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女儿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六妹妹她...她故意激怒女儿..."

王若弗一愣,随即会意,压低声音道:"如儿别怕,母亲会为你做主。不过眼下你父亲正在气头上,咱们暂且忍耐..."她抚摸着女儿的发髻,眼中精光闪烁,"至于明兰那丫头,总有办法收拾她。

暮苍斋内,药炉上的瓷罐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苦涩的药香弥漫在屋内,混着淡淡的血腥气。

林噙霜坐在明兰身侧,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开覆在伤口上的帕子,仔细查看那道伤痕——虽不算深,却从颧骨斜斜划至下颌,像一道刺眼的红线,衬得明兰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脆弱。血已经止住了,但伤口边缘微微泛红。

"六姑娘,不碍事的。"林噙霜声音轻柔,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白玉盒子,递给一旁的小桃,"这玉容膏是前些年老太太赏的,最是养肤,每日涂抹两次,再配上我开的方子,保准不会留疤。"

明兰端坐在绣墩上,面色苍白如纸,额角还沁着细密的冷汗,却始终一声不吭,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仿佛连痛都要藏起来。

墨兰站在一旁,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砸在地上。她想去握明兰的手,又怕碰疼她,手指在空中无助地蜷缩,最终只能揪紧自己的衣袖:"六妹妹……"

明兰听见她的声音,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嘴角的弧度极轻:"四姐姐,我没事的。"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让墨兰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林噙霜转头对雪娘道:"去把我配的那副金疮药拿来,再煎一剂安神的汤药。"雪娘应声退下,她又看向丹橘,温声道:"先用盐水擦拭一下伤口,免得日后发炎。

丹橘的手抖得厉害,铜盆里的水随着她的动作不断晃出细小的涟漪。她咬着唇,声音带着哭腔:"姑娘……忍着点。"

明兰闭上眼睛,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盐水沾上伤口的瞬间,刺痛像细密的针扎进皮肉,她浑身一颤,手指下意识攥紧了裙摆,骨节泛白,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仿佛方才的颤抖只是错觉。

小桃在一旁抹眼泪,帕子已经湿透了,她抽噎着道:"五姑娘怎么下得去手……"她看着明兰惨白的脸色,声音越来越低,"姑娘这要是留了疤可怎么办……"

明兰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坐着,任由丹橘小心翼翼地替她清理伤口。烛光映在她的侧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像一幅半明半暗的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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