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噙霜77

"霜儿，这管家之权，今后就交由你来掌管。"

青瓷茶盏中的水面猛地一晃，溅出两滴在紫檀案几上。林噙霜的手指在茶壶柄上紧了紧 。她缓缓放下茶壶，借着低头的瞬间掩去眼中闪过的精光。

"官人，"她抬起眼时，眸中已盈满惶恐，"这管家之权如今已不适合我来管。大娘子毕竟是正室，若由我代管，怕是要惹人非议..."

盛纮的手指在案几上敲出沉闷的声响，林噙霜看着案几上那叠账本和钥匙，是盛纮从大娘子那里拿过来的。

"你素来聪慧，又知书达理，当年在扬州，府里上下谁不夸你治家有方？如今倒好，大娘子管出放印子钱这等腌臜事！"

"官人明鉴，正因在扬州管过家，才知其中利害。如今在汴京，多少双眼睛盯着...若有人借此参您宠妾灭妻..."

盛纮眉头一皱。他本想着林噙霜会欣然接受，这反应倒是出乎意料。听她说自己是侧室又是一阵心疼和愧疚"那依你之见？"

"墨儿今年及笄了。"林噙霜顺势起身，指尖在他掌心一触即离，"不如让几位姑娘学着管家？既全了大娘子的体面，又能让姑娘们长见识。"她顿了顿，"官人若拿不准，不妨问问老太太的意思？"

“我会去说一说的，墨儿也大了，的确可以掌家，我这就去寿安堂。"

寿安堂，盛老太太听完儿子的话，"霜姐儿...当真这般说？"

"是的。"盛纮摩挲着茶盏边缘，"儿子想着墨兰确实稳重..."

老太太闪过一丝了然，忽然笑了"你呀，"她摇头，"三个姑娘都及笄了，单让墨兰管家，如兰那丫头怕是要闹翻天。"

盛纮皱眉："可如兰莽撞，明兰又太小..."

"姐妹三人都是未出阁才该学着管家，你这个父亲可不能偏心太明显，带上如兰，大娘子那边才会消停。"

"正好可以磨磨如兰的性子，如兰本就不够稳重，难道要等嫁了人，在婆家手忙脚乱丢盛家的脸？"

盛纮张了张嘴，想起去年有家娶的新妇，因不会理家闹出的笑话，到底没再反驳。

“至于明兰...那孩子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是不爱显罢了。"

"墨兰通诗书，如兰性子直，明兰..."老太太顿了顿，"那孩子心里明镜似的。三人互补，正好，有墨兰为主，两位小的协助。"

盛纮看着母亲平静的面容，他揉了揉眉心："那就依母亲的意思。"

老太太忽然压低声音："长柏的婚事就在眼前，海家姑娘进门时，若见婆母连管家权都被妾室夺了..."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霜姐儿这是以退为进，反倒全了你的体面。"

盛纮没想到这一层，“是儿子考虑不周。”

暮色染透窗纱时，明兰正在绣一副松鹤图。忽然听见外间脚步声杂乱，紧接着房妈妈的声音传来："六姑娘，老太太请您过去。"

等盛纮离开后，老太太叫来了墨兰和明兰。如兰因又和墨兰争执，赌气不肯来。

寿安堂里，墨兰的杏色衫子，手中团扇半掩着唇，老太太膝上摊着本账册，见明兰进来，招了招手："来，尝尝新进的蜜橘。"

明兰剥橘子的手指很稳，橘皮完整地褪下来，像朵绽开的花。"祖母，"她将橘瓣分成三份。

"从明日起，你们姐妹三人共同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