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自家女儿的未来
三载光阴倏忽过,小葵已是个眉眼舒展的十一岁少女。这日恰逢暮春,阳光透过新叶筛下斑驳的光影,苏家新辟的后花园里,各色灵植开得正盛,空气中浮动着清甜的草木香。
姚鉴栩换了身月白色的素纱襦裙,裙摆绣着几枝淡紫色的兰草,行走间裙摆轻扬,宛如月下谪仙。凌云霄则是一身墨色锦袍,腰间系着玉带,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只是眉宇间那抹对姚鉴栩的专注,三年来从未淡去。
小葵穿着鹅黄色的短打,正追着一只彩蝶在花丛中跑,银铃般的笑声洒满花园。姚鉴栩看着女儿的身影,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身旁的凌云霄却不动声色地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目光扫过不远处正与园丁交谈的苏慕言,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这里的灵植品种倒是新奇。”姚鉴栩指着一株开着蓝色花朵的植物,轻声道。那花瓣边缘泛着银光,细看竟像是有星光流转。
苏慕言恰好走了过来,闻言笑道:“这是从极北之地寻来的‘碎星草’,夜间会发出微光。”他目光落在姚鉴栩身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姚姑娘若是喜欢,回头我让人送些种子过去。”
没等姚鉴栩开口,凌云霄已揽住她的肩,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不必麻烦苏公子了,内子只是随口一说。”他顿了顿,看向苏慕言,“倒是多谢苏公子今日相邀,只是小女顽劣,怕是要叨扰了。”
苏慕言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却也没再多言,只道:“无妨,孩子们开心就好。”
正说着,小葵突然惊呼一声。众人连忙看去,只见她蹲在一株巨大的捕蝇草旁,手指被叶片轻轻夹住了。那捕蝇草比寻常所见大上数倍,叶片边缘带着细密的尖刺,此刻正微微颤动。
“小葵!”姚鉴栩心头一紧,就要上前,却被凌云霄按住。他身影一晃,已到小葵身边,指尖凝聚起一缕灵力,轻轻拂过捕蝇草的叶片。那叶片像是受到了安抚,缓缓舒展开,松开了小葵的手指。
小葵瘪着嘴,把手指递到姚鉴栩面前,委屈道:“娘,有点疼。”
姚鉴栩连忙查看,见只是有些红痕,才松了口气,嗔怪道:“让你别乱跑,偏不听。”
凌云霄站在一旁,看着小葵泛红的指尖,眉头微蹙,看向苏慕言:“苏公子这花园里的灵植,似乎有些过于活泼了。”
苏慕言脸上露出歉意:“是我疏忽了,这捕蝇草刚移植过来,性子还没定住。”他让人取来药膏,递给姚鉴栩,“还请姚姑娘莫怪。”
姚鉴栩接过药膏,给小葵涂好,笑道:“苏公子言重了,是孩子自己不小心。”
小葵却嘟着嘴,拉了拉凌云霄的衣袖:“爹,这草坏坏,我们打它。”
凌云霄被女儿逗笑,揉了揉她的头发:“不可胡闹,万物有灵,它也不是故意的。”他看向姚鉴栩,“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姚鉴栩点头,与苏慕言道别。回程的路上,小葵还在念叨着那株捕蝇草,凌云霄耐心听着,时不时应和几句,姚鉴栩走在一旁,看着父女俩的互动,心头暖意融融。
她知道,凌云霄心里的那根刺,或许还在,但随着时光流转,伴着彼此的陪伴,总会慢慢被抚平。就像这花园里的花,历经风雨,终会开得愈发绚烂。下午辞别苏慕言,马车刚到巷口,小葵就从凌云霄怀里直起身,扒着车窗往外看。“娘,前面就是学堂啦!”她扬着手里的书简,辫子上的鹅黄丝带晃悠悠的,“先生说今日要讲《灵植志异》的新篇,我可不能迟到。”
姚鉴栩笑着替她理了理衣襟:“知道你急,让你爹送你过去。”
凌云霄早已掀开车帘,弯腰将小葵抱了下来。少女如今已快到他腰际,却还是习惯性地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口:“爹最好啦!”说完便挣开他的手,提着裙摆往学堂跑,跑了两步又回头挥挥手,“爹娘晚上早点来接我呀!”
看着女儿蹦蹦跳跳的背影消失在学堂门口,凌云霄才转身回到马车旁,自然地接过姚鉴栩手中的茶盏,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指腹,便顺势握住。“这丫头,越大越没规矩。”他嘴上说着,眼底却漾着笑意。
姚鉴栩靠在他肩上,望着学堂方向:“孩子气性,随你。”她顿了顿,想起方才小葵提到的《灵植志异》,“先生教这个,倒是合她的性子,天天盼着能养出会发光的花呢。”
凌云霄捏了捏她的手心,语气带了点认真:“等她再大点,我带她去极北冰原,那里的‘凝露花’不仅会发光,还能结出甜果。”
马车缓缓驶回家中,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暖得像化不开的蜜糖。凌云霄正给姚鉴栩剥着刚采的青提,闻言手一顿,抬眼时眉峰已挑了起来,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狠劲:“谁敢动我家姑娘?先问问我手里的剑答不答应。”
他把剥好的青提塞进姚鉴栩嘴里,指尖在她唇角蹭了蹭,又补充道:“再说了,小葵随她娘,眼光高着呢。那些毛都没长齐的小黄毛,她才瞧不上。”
姚鉴栩被青提的甜汁浸得舌尖发麻,笑着拍开他的手:“就你嘴硬。当年你不也是黄毛小子一个,还不是把我拐跑了?”
凌云霄低笑一声,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搁在她发顶蹭了蹭:“那不一样。我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把你迎进门的。”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些,“真有那不开眼的,我不介意让他知道,拐走凌家的姑娘,得褪层皮。”
廊下的风带着槐花香气,姚鉴栩靠在他怀里,听着他话里藏不住的护短,忍不住笑出声:“行了,别吓着孩子。小葵心里有数呢。”
“她有数,我得更有数。”凌云霄收紧手臂,语气里满是不容置喙的笃定,“我家的人,一个都不能少,一点委屈都不能受。”姚鉴栩说着,指尖已凝出一缕柔和的灵光,在半空勾勒出凤冠的雏形——珍珠缀成的流苏垂落,红宝石嵌成的凤凰眼瞳流转着温润的光,比当年她出嫁时的那顶还要精致三分。
“从现在开始攒料子,”她侧头看了眼凌云霄,眼底闪着狡黠的光,“万年冰蚕丝织嫁衣,南海珍珠串璎珞,再让你那柄佩剑融了,给她打一套护心镜——我女儿出嫁,排场不能输。”
凌云霄伸手握住她凝着灵光的手腕,指尖传来熟悉的温热:“护心镜用我的剑?那我用什么护着你?”
“你?”姚鉴栩挑眉,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只要看好咱们姑娘,别让她被哪家小子骗了就行。真到了那天,谁敢给她气受,我先扒了他的仙骨——管他是天帝亲孙还是龙族太子,老娘活了这万把年,还没怕过谁。”
她抬手拂过空中的凤冠虚影,珍珠流苏轻轻晃动,映得她眼底的笑意愈发清亮:“再说了,我这神体又不会老,等小葵生了娃娃,我还能抱着外孙去砸那不懂事的婆家大门呢。”
凌云霄低笑出声,将她揽进怀里时,鼻尖蹭到她发间熟悉的槐花香气:“好,都听你的。只是……”他顿了顿,指尖摩挲着她腕间的同心链,“护心镜还是用玄铁吧,我的剑,得留着给你削一辈子的青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