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音永续

邓佳鑫把额头贴在冰冷的玻璃上，看着左航在无菌舱里沉睡。那些连接在他头颅上的电极不再传输生命体征，而是将脑电波转换成跳动的音符，在监控屏上流淌成永无止境的《雨巷》。

医生递来一份泛黄的设计图："MK-2声波转换器，左雯生前未完成的发明。"图纸边缘标注着："需两位绝对音准者同时演奏，将意识上传至14250Hz频段。"

"他会死吗？"邓佳鑫的指甲在窗框留下五道白痕。

"他的身体会活着。"医生转动无名指上的疤痕，"但意识可能被困在声波维度...就像左雯。"

电子合成器突然自动开机，存储卡里涌出二十年前的雨声。邓佳鑫看着自己映在屏幕上的脸——与当年监控录像里左雯最后的影像逐渐重叠。

"给我三小时。"他抓起小提琴冲向顶楼实验室，"如果到时候我没回来..."

医生将祖传残谱拍在他胸口："第七小节的泛音，记住是升F不是降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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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50Hz的声波像液态汞灌满耳道。

邓佳鑫戴着特制耳机，感觉自己正在被某种频率解构。实验室中央的MK-2原型机发出远古巨兽般的嗡鸣，将他的小提琴声与左航的脑电波编织成金色光茧。

"再...近一点..."耳机里传来左航破碎的声音，"我看见她了..."

邓佳鑫的琴弓开始拉出《广陵散》第七小节。这个被家族刻意抹去的升F泛音刚响起，整个实验室的玻璃器皿就同时炸裂。在飞溅的碎片中，他看见左航的虚影站在光茧中央，正对另一个模糊的女性身影伸出手。

"妈妈..."

左雯的虚影转过脸。她的轮廓由跳动的音符组成，发梢滴落着1999年的雨水。当她的手触碰到左航时，两人交接处迸发出刺眼的金色光芒——那是无数个14250Hz的泛音在共振。

邓佳鑫的琴弦突然崩断。锋利的金属弦割破他脸颊的同时，他听见左雯的声音直接在大脑中响起："带他回去！这个频段在吞噬..."

MK-2的控制台冒出青烟。邓佳鑫扑向主控键盘，用带血的手指输入最后一段摩斯密码——那是左航教他的第一个密码："回家"。

爆炸的气浪将他掀翻在地。最后的意识里，他看见左航的虚影挣脱光茧，而左雯的身影化作万千丁香花瓣，随着14250Hz的余韵消散在声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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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撕开盛夏的帷幕。

左航坐在音乐教室窗边，耳后的手术疤痕被阳光照得透明。他的电子合成器连着邓佳鑫的小提琴，两人中间摆着那本被补完的《广陵散》残谱。

"还是听不见高音区？"邓佳鑫用琴弓轻戳他手背。

左航抓住琴弓，将邓佳鑫拉近到呼吸相闻的距离："但能听见这个。"他引导对方的手按在自己喉结上，"14250Hz...你每次说谎时，脉搏都会发出这个频率。"

邓佳鑫的耳尖瞬间变红。他的手指下，左航的声带正在震动，像一只被困在琥珀里的蜂鸟。

窗外，今年的第一朵丁香悄然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