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散也电子音
左航的睫毛在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从记事起...那些别人听不见的声音。"他指向窗外摇曳的梧桐,"现在那片叶子在唱降D小调。"
医生撞开门时,两人还保持着这个姿势。他的白大褂沾满墨水,怀里抱着个被火烧过的档案盒:"我找到了左雯的实验记录!"
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写满频率数据,边缘处贴着张褪色照片:年轻的左雯站在声波实验室里,身后是台刻着"声波治疗仪MK-1"的巨型设备。
"1999年6月3日..."医生的手指在日期上发抖,"她不是自杀...是在给小航做远程声波治疗时设备过载..."
档案最后一页被血迹染透。邓佳鑫用手机打光,隐约辨认出几行字:"当14250Hz与患者脑波共振时,肿瘤细胞会...警告!MK-1存在设计缺陷,切勿..."
左航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抹鲜红从耳后纱布渗出。邓佳鑫扶住他时,发现他的体温高得吓人。
"你发烧了!"
"不是..."左航的瞳孔在扩散,"是丁香...开了..."
他的身体向后仰倒,撞翻了合成器。存储卡弹出来的瞬间,邓佳鑫看到上面用指甲划出的刻痕——那不是划痕,是微缩的五线谱,每个音符都精确对应人耳听觉皮层的神经走向。
医生跪在地上拼接碎纸片的手突然停住:"这个治疗谱...你们邓家祖传的《广陵散》残谱里是不是也有?"
邓佳鑫如遭雷击。他想起父亲书房里那本锁着的琴谱,扉页上确实印着"声波疗法"的篆体印章。
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中,左航的手突然抬起,在空中划出三个颤抖的音符——正是《广陵散》开头的指法。
邓家老宅的樟木箱散发着防蛀丸的苦味。
邓佳鑫撬开生锈的铜锁时,霉斑像雪花般簌簌落下。琴谱扉页的印章在紫外线灯下显现出完整字样:"声波经络疗法第七代传人"。
"这根本不是《广陵散》..."邓佳鑫的手指抚过那些古怪的符号,"是人体听觉神经的频率图谱!"
最后一页夹着张1943年的电报,摩斯密码译文写着:"日军731部队窃取声波武器资料,速毁MK-1原型机"。落款是邓佳鑫曾祖父的名字。
医院的视频电话突然响起。屏幕里的左航插满管子,医生正在给他注射镇静剂:"他醒来后一直说听见电子设备里有女人的哭声..."
邓佳鑫将摄像头对准琴谱:"我爷爷参与过声波武器研发,战后改用于医疗。左雯用的MK-1可能就是..."
一声尖锐的电子啸叫打断了他。视频画面剧烈扭曲,左航的病床背景突然变成1999年的声波实验室——年轻左雯的虚影正站在病床边,手指虚拟地按在左航太阳穴上。
"14250Hz..."左航在镇静剂作用下梦呓般重复,"妈妈在调音..."
邓佳鑫的血液瞬间冻结。他看清了虚影左雯手指的动作——那不是治疗,而是在演奏某种看不见的乐器,每个指法都与《广陵散》残谱完全一致。
视频恢复正常时,医生面如死灰:"刚才是...?"
"声波残留。"邓佳鑫撕下琴谱冲向门口,"就像核辐射污染,特定频率的声波会在空间里留下永久性印记!左航现在成了活的接收器!"
暴雨如注。邓佳鑫冲进医院时,整栋楼的电子设备正在集体暴走。护士站的电脑自动播放着1999年的天气预报,走廊广播里循环着左雯临终前哼唱的《雨巷》。
病房门被撞开的瞬间,他看见左航悬浮在半空中——不,是病床被某种次声波震得离地十厘米,所有电极片像被无形的手扯着,在他周身形成诡异的磁场。
"广陵散...第七小节..."左航的嘴唇乌紫,右手却精准地做着轮指动作,"她当年少弹了一个泛音..."
邓佳鑫扑过去抱住他的腰。接触的刹那,一股电流般的震颤顺着脊椎窜上天灵盖——他听见了。
14250Hz的泛音在颅腔内炸开,像一百万朵丁香同时绽放。左雯的声音混在声波里:"肿瘤是声波武器的副作用...我们都被骗了..."
示波器突然爆炸。当医护人员破门而入时,只见两个少年交叠着昏倒在地,邓佳鑫的手死死护着左航的耳朵,而左航的指尖深深掐进那本残谱的第七小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