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频信号

开学典礼的彩带从穹顶飘落时,邓佳鑫注意到左航又在摸耳后的疤痕。

"疼?"他压低声音问。

左航摇头,银色耳钉在演讲台的射灯下泛着冷光。作为学生代表,他本该在十分钟前开始致辞,此刻却盯着礼堂角落的音响设备出神。

"那个功放,"他突然抓住邓佳鑫的手腕,"在发出14247Hz的杂音。"

邓佳鑫屏息聆听,却只听见空调运转的嗡嗡声。自从声波手术后,左航的听力变得愈发诡异——他能捕捉到常人无法感知的频段,却经常听不清近在咫尺的对话。

"三赫兹的误差。"左航的指甲无意识刮擦着演讲稿,"和上周音乐厅的故障频率一样。"

校长疑惑的咳嗽声从身后传来。邓佳鑫刚要催促,礼堂的灯光突然剧烈闪烁。左航像触电般站直身体,耳钉在明灭的光线中折射出猩红色——那根本不是金属反光,而是镶嵌其内的微型指示灯正在疯狂闪烁。

"别看!"左航猛地捂住邓佳鑫的眼睛。

在视线被遮蔽前的刹那,邓佳鑫还是看到了:飘落的彩带静止在半空,所有师生的动作凝固成定格动画,而礼堂墙壁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摩斯密码光斑——正是《广陵散》缺失的第七小节。

黑暗持续了不到三秒。当灯光恢复时,左航的耳钉已经恢复银白色,而他的演讲稿上多了一行水渍写成的数字:

**19990603**

档案室的门锁被邓佳鑫撬到第五个时,左航突然按住他的手。

"不对。"他耳钉上的红光微弱闪烁,"这是声波锁,需要..."

他的嘴唇贴近锁孔,哼出一段极高音的旋律。锁芯内部传来精密器械运转的咔嗒声,门开时涌出的冷气里混着淡淡的丁香气息。

"医院顶楼也有这个味道。"邓佳鑫的呼吸在面前凝成白雾,"你母亲..."

左航已经走向最深处的档案柜。1999年的标签下空空如也,唯有第六格放着一台老式显像管电视,屏幕上的雪花噪点组成清晰的日期:1999年6月3日。

当左航的手触碰到屏幕时,显像管突然播放起一段陌生影像:

年轻的女医生站在声波实验室里,白大褂下露出深蓝色囚服。她对着镜头举起一张脑部CT片:"MK-1不是治疗仪,是记忆提取器..."镜头转向角落,铁椅上蜷缩着戴助听器的小男孩,"他们需要绝对音准者的大脑做声波武器导航。"

邓佳鑫的血液瞬间冻结。那根本不是左雯——虽然有着相似的面容,但女人眼尾没有那颗标志性的泪痣。

克隆人。"左航的声带像被砂纸磨过,"我母亲...是第七代实验体。"

电视突然切换画面:穿着防护服的人员从燃烧的建筑里抬出焦黑尸体,尸体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枚被高温扭曲的婚戒。字幕闪过:"2001年9月11日,第七实验室意外失火"。

日期下方,有一行被刻意模糊的坐标。左航的耳钉再次变红,这次邓佳鑫看清了——那不是指示灯,而是嵌在银饰内部的微型显示屏,此刻正同步显示着同样的坐标。

"不是意外。"邓佳鑫拽过左航的手,发现他的指纹在微微发光,"他们在销毁证据...而你体内被植入了定位器。"

左航突然扯下耳钉扔在地上。金属外壳碎裂后,露出内部精密的生物芯片,正在发出急促的滴滴声。

"不是植入。"他踩碎芯片,"是遗传。"

废弃实验室的混凝土墙长满发光苔藓。

邓佳鑫跟着左航穿过幽蓝的走廊,手中的紫外线灯照出墙上一连串手印——每个指纹都带着与左航相同的荧光反应。最深处的气密门前,他们发现了被苔藓覆盖的铭牌:

**第七代声波导航员培育基地**

"你早就知道?"邓佳鑫的灯光照向左航的侧脸。

左航的睫毛在蓝光中投下蛛网状阴影:"手术时看到的...记忆碎片。"他的手按在生物识别锁上,门开时传出婴儿啼哭般的电子音,"我的DNA是钥匙。"

实验室中央的圆柱形培养舱让邓佳鑫胃部抽搐——舱内漂浮着七个胚胎标本,编号7的玻璃上贴着一张泛黄照片:左雯抱着婴儿左航,照片边缘写着"最终版导航员成活"。

"我们得离开。"邓佳鑫去拉左航的手,却摸到满手冷汗,"这地方不对劲..."

左航的瞳孔已经扩散到边缘。他走向控制台,手指自动输入一长串密码:"不是七个胚胎...是七次克隆。"监控屏亮起,显示出一排冷冻舱,每个舱内都躺着熟睡的左雯克隆体,"我是唯一存活的声波受体。"

警报声骤然响起。培养舱的液体突然排空,7号胚胎标本睁开眼睛——那根本不是胚胎,而是微型化的成年克隆体,正隔着玻璃对左航做口型:

"欢迎回家,导航员。"

邓佳鑫的紫外线灯照向天花板,终于看清那些发光苔藓的真实形态——它们是密集的神经纤维,正随着左航的呼吸频率微微脉动。整座建筑突然开始震动,墙皮剥落后露出内部巨大的有机组织:这是一座活着的声波武器,而左航,是它苏醒的触发器。

"跑!"左航转身时,邓佳鑫看到他后颈的疤痕正在渗血,组成清晰的摩斯密码:"DESTROY ME"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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