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录·百业谜 阴当契 1 当契启

典当行·前世债契的血秤

- 女主:典昭(典氏,阴典当传人,指尖触物辨阴阳,祖传“青铜秤”称命债)

- 男主:尹默(账房,阴契记账人,守着浮世录·财货篇残页的秘密)

…………~~…………

典记当铺的门板是沉水檀木做的,百年没换过,推开时总发出“吱呀”的哀鸣,像有无数冤魂在门轴里叹息。典昭站在柜台前,指尖捏着块巴掌大的铜牌,牌面刻着“阴寿”二字,边缘还留着父亲临终前攥出的指痕——这是典氏祖传的阴寿牌,能典当死者未用完的阳寿,换阳间的安稳。

“尹掌柜,当这个。”他的声音发颤,将铜牌放在柜台上。铜牌触到柜台的刹那,竟发出冰遇火的轻响,牌面的“阴寿”二字泛出淡淡的青黑,像蒙着层冥界的雾。

柜台后,尹默正拨着算盘,算珠碰撞的脆响突然停了。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目光落在铜牌上时,指尖的账本突然无风自动,翻到了泛黄的某页,页边的火痕与典昭怀里的半块浮世录残页碎片隐隐共鸣。

“典家的阴寿牌,倒是稀罕。”尹默的声音像柜台里的青铜秤砣,沉得压人,“你父亲刚走七日,魂魄还没入轮回,就急着典他的阴寿?”

典昭的喉结滚了滚。父亲是病死的,但死状蹊跷,七窍里都渗着黑血,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精气。街坊说这是典家欠了阴债,需用阴寿牌抵偿,不然全家都会被缠上。他别无选择。

尹默没再多问,慢悠悠地取出那杆传了三代的青铜秤。秤杆是老阴木做的,刻着北斗七星纹,秤砣坠着枚小小的铜铃,铃舌上刻着尹氏的族纹。“阴物典当,需见血。”他递过一把银刀,“滴三滴指尖血在秤盘里,算是立契。”

典昭咬着牙划破指尖,血珠滴在秤盘上的瞬间,青铜秤突然“嗡”地一声震颤。秤盘里的血珠没被称,反而顺着秤杆的纹路往上爬,像无数条细小的血蛇,所过之处,北斗七星纹亮起红光,竟浮现出几行模糊的字——是浮世录的残页!

“典氏……尹氏……百年血契……”残页的字迹断断续续,混着血珠的红光,看得人头皮发麻。典昭猛地抬头,撞进尹默镜片后的目光里,那目光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等待已久的冷漠。

几乎是同时,尹默的账本发出“滋啦”的声响。原本空白的纸页上,突然渗出暗红的血字,血字扭曲着成形,像用鲜血写就的判书:“典氏欠尹家三条命,光绪二十三年偿其一,民国三十一年偿其二,今夕,该还其三。”

三条命?!

典昭的血瞬间凉透了。他想起祖父临终前含糊的话,说典家祖上欠了尹家血债,具体是什么债,却始终没说清。原来不是钱债,是人命!他看着账本上的日期,光绪二十三年是大爷爷战死的那年,民国三十一年是二伯失踪的那年,难道……他们的死都和这血债有关?

“你父亲,是第三条。”尹默合上账本,血字在纸页上渐渐隐去,只留下淡淡的痕,“百年前,典氏祖先为了抢浮世录的医毒篇残页,放火烧了尹家药铺,烧死了我的曾祖父、曾祖母,还有刚满月的小叔叔。”

他顿了顿,指尖敲了敲柜台下的暗格,暗格里传出锁链拖地的轻响:“浮世录残页上写着,血债需用血偿,一代欠,三代还。你父亲的死,不是病死,是阴寿牌引着债鬼索命,现在,轮到你了。”

典昭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货架,货架上的旧物散落一地,有绣氏的残破血绷,有陶氏的阴窑碎片,还有腔氏的戏服流苏——都是百工盟各家族的阴物,显然尹默早就知道他会来,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切。

青铜秤的血珠还在往上爬,浮世录残页的字迹越来越清晰,甚至浮现出当年的画面:火光冲天的药铺,哭喊的妇人,抱着婴儿的男人,还有典氏祖先举着火把的背影……画面最后定格在一块燃烧的牌匾上,牌匾上的“尹记药铺”四个字正在化为灰烬。

“不……不可能……”典昭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想抓起阴寿牌逃跑,手却被秤杆的血线缠住,血线勒进皮肉,疼得他几乎晕厥。

“没什么不可能的。”尹默站起身,柜台下的暗格被打开,里面竟蹲着个披头散发的影子,影子的手腕上缠着铁链,铁链的另一端拴着块阴寿牌,正是二十年前失踪的二伯!“你二伯当年想逃,被我祖父用阴锁锁在这儿,成了活祭。你父亲知道躲不过,才主动用阴寿牌献祭,只求你能活命。”

影子突然抬起头,露出张被岁月侵蚀得模糊的脸,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在说“快跑”。

青铜秤的血线已经爬至秤砣,铜铃“叮铃”作响,铃舌上的尹氏族纹突然亮起,与浮世录残页的红光融为一体。典昭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拽着他往柜台倒,血债的寒意顺着血线往心口钻,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浮世录的残页,从来都记着所有债。”尹默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像来自百年前的回响,“你以为典当的是阴寿?不,是典家最后的根。”

血字在账本上彻底凝固的刹那,典昭的意识开始模糊。他最后看见的,是尹默拿起阴寿牌,将它放进柜台后的木盒里,木盒里还躺着另外两块牌,一块刻着大爷爷的名字,一块刻着二伯的名字。

门板再次发出“吱呀”的哀鸣,像是在送别又一个偿债者。尹默重新拨响算盘,算珠碰撞的脆响里,混着柜台下影子渐渐微弱的呼吸,和青铜秤上血珠凝固的轻响。

他翻开账本的新一页,在空白处轻轻写下:“债清,契销。”

但只有他知道,这不是结束。浮世录的残页还在青铜秤里隐隐发光,暗格里的锁链还在等待下一个血债者。典氏与尹氏的百年纠葛落幕了,可百工盟的其他家族呢?绣氏的血绷还在暗处流着血,陶氏的阴窑还在烧着不明的东西,那些藏在浮世录残页里的债,迟早会像典家这样,找到该还的人。

烛火摇曳,映着尹默镜片后的眼睛,那眼睛里没有轻松,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暗。他知道,这当铺里的青铜秤,称的从来不是物件的重量,是百工盟世代攒下的血债,而他,不过是个守债的人。

门外的月光照进当铺,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条没尽头的锁链,一头拴着百年前的火,一头缠着今夕的血,还在慢慢往未来延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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