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的游走球

邓布利多的离去,抽走了霍格沃茨的灵魂。城堡陷入一片冰冷、压抑的死寂。教师们忧心忡忡,束手束脚。恐惧如同浓雾,渗透进每一块砖石,每一次呼吸。密室继承人的阴影并未因校长的离开而消散,反而在失去最强守护者的城堡中更加肆无忌惮。

噩耗如同冰冷的铁锤,接踵而至,狠狠砸在每个人心头。

先是科林·克里维。那个总是举着相机、眼神明亮、对魔法世界充满无限憧憬的一年级格兰芬多男孩,在清晨被人发现僵硬地倒在一条僻静的走廊里,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惊恐。他心爱的相机掉落在身边,镜头诡异地碎裂,仿佛也承受了那致命的凝视。

紧接着,是更沉重的打击。赫敏·格兰杰,在试图从图书馆返回格兰芬多塔楼的路上,倒在了天文塔冰冷的石阶旁。她的石化姿态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顿悟,手中紧紧攥着一片从厚重典籍上撕下的羊皮纸碎片,上面潦草地写着关于“蛇怪”、“公鸡鸣叫”和“管道”的字样。她那双总是闪烁着智慧光芒的棕色眼睛,永远定格在了发现真相的最后一刻。

罗恩彻底崩溃了。他守在赫敏冰冷的石像旁,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红着眼眶,无声地流泪,愤怒和绝望几乎将他吞噬。哈莉的心沉入了冰点。赫敏是她最坚定、最智慧的朋友,是照亮黑暗的灯塔。如今连她也……冰冷的恐惧和深入骨髓的无力感攫住了哈莉。额角的伤疤隐隐作痛,体内的魂片意志发出焦躁不安的低鸣。更让她窒息的是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气氛——一部分人眼中带着扭曲的敬畏(仿佛她真是继承人),另一部分则带着更深的恐惧和疏离。德拉科·马尔福变得异常沉默,他不再轻易靠近哈莉,但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总是不自觉地追随着她,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刻薄,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忧虑、警惕,甚至愧疚。他似乎在无声地警告着什么。

尽管人心惶惶,受人关注的魁地奇比赛,依旧照常举行。霍琦夫人面色严峻地担任裁判,但她严厉的目光也无法驱散笼罩球场的阴霾。

格兰芬多对斯莱特林的比赛,就在灰暗的天空和刺骨的寒风中开始了。看台上稀稀落落,气氛压抑得如同送葬。哈莉骑在扫帚上,冰冷的空气刺痛着她的脸颊。更让她心神不宁的是旁边新晋的追球手德拉科投来的目光——那目光不像往常般锐利,而是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比赛开始没多久,哈莉就感到了强烈的不对劲。

那个黑沉沉的游走球,如同被注入了恶毒的诅咒!

它们放弃了所有其他目标,以近乎自杀式的疯狂姿态,一次又一次地、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凶狠无比地只朝着哈莉猛撞过来!角度刁钻狠辣,速度一次比一次快,力量一次比一次大!仿佛被一双无形而充满恨意的手操控着!

“哈莉!当心!”斯莱特林的追球手蒙太都忍不住惊呼。

“这绝对有问题!”队长弗林特冲着霍琦夫人怒吼。

霍琦夫人吹响了哨子,试图阻止,但游走球如同失控的炮弹,根本无视她的权威!弗雷德和乔治(他们依旧在格兰芬多队)拼命拦截,但这两个球狡猾得如同活物,总能绕过击打棒!

砰!一次沉重的撞击狠狠砸在哈莉扫帚的尾部,震得她手臂发麻。

砰!又一下擦着她的头盔飞过,带起的劲风让她耳朵嗡嗡作响。

哈莉咬紧牙关,在扫帚上做出各种惊险的规避,冷汗浸湿了她的后背。她能感觉到,操控这力量的不是球场上的任何人!是一种无形的锁定!【……锁定……恶意……嘶嘶……】魂片意志也发出了警告的低鸣。

就在这惊险万分的追逐中,一点微弱的金光在斯莱特林球门柱后方、靠近禁林边缘的阴影中一闪而过。

金色飞贼!

哈莉的心脏猛地一跳!顾不上那两个如同附骨之蛆的死亡威胁,她身体猛地前倾,火弩箭发出一声尖啸,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那点金光俯冲而下!速度之快,将追击的游走球都暂时甩开!

“她看见了!”压抑的看台上爆发出惊呼。

而德拉科几乎同时也看到了,那两个失控的游走球,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朝着哈莉飞来。

哈莉比游走球更快一步。她的手指几乎就要触碰到那疯狂振翅的金色小球的冰凉翅膀。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决胜时刻——

呜——!

背后传来刺耳到令人头皮炸裂的破空尖啸!那两只被甩开的游走球,仿佛被激怒的恶魔,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力量,带着同归于尽般的决绝,一左一右,撕裂空气,朝着哈莉毫无防备的后心和头部猛撞过来!角度刁钻到封死了她所有闪避和格挡的可能!

“哈莉!!”罗恩在看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德拉科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伸出手,但距离太远,鞭长莫及!

砰!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头断裂的脆响清晰地撕裂了球场的空气!

一只游走球带着万钧之力,狠狠砸中了哈莉伸出去抓飞贼的右臂手肘!另一只则擦着她的后脑飞过,带起的劲风让她眼前一黑,头盔被砸得变形。

撕裂般的痛感如同火山爆发般瞬间席卷了哈莉的整个右臂和半边身体。她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臂骨断裂的恐怖声响,视野瞬间被剧痛染红,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在扫帚上猛地一歪,光轮2000发出一声哀鸣,几乎失控坠落!

但就在这撕裂灵魂的剧痛和濒临坠落的眩晕中,她的左手,凭借着无数次生死训练磨砺出的本能,如同捕食的毒蛇般闪电般向前一探——

冰凉、挣扎、带着生命脉动的触感瞬间传入手心!

她抓住了!在骨头断裂的后一秒,在身体失衡的刹那,她死死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攥住了那只疯狂扑腾的金色飞贼!

“哈莉·波特抓住了飞贼!斯莱特林获胜!”霍琦夫人的声音带着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然而,斯莱特林的看台上没有响起预期的欢呼。只有一片死寂的惊恐。所有人都看到了哈莉那条以极其诡异角度软软垂下的右臂,和她摇摇欲坠、脸色惨白如纸的身影。

“哈莉!”弗林特和德拉科等人迅速冲了过来。

德拉科猛地刹住扫帚,停在不远处,脸色比哈莉还要苍白,灰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她那条无力垂落、明显变形的胳膊,嘴唇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他握着扫帚柄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哈莉被队友们小心翼翼地搀扶下来,她感到眼前发黑,冷汗浸透了她的银绿相间的魁地奇袍,咬着牙,没有痛呼出声,只是用左手死死攥着那只还在掌心微弱挣扎的金色飞贼,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支撑和胜利的证明。她的目光扫过混乱的球场,扫过霍琦夫人担忧的脸,最后落在德拉科苍白的脸上。他正被几个斯莱特林队员围着,似乎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哈莉看到了他眼中翻涌的震惊、愤怒,以及一丝……深切的、难以言喻的心疼。

校医院弥漫着消毒水和药草的混合气味。庞弗雷夫人看着哈莉那条肿得吓人、X光魔法下清晰显示断成两截的右前臂,气得直跺脚:“该死的游走球!该死的比赛!粉碎性骨折!该死的封锁!” 她一边咒骂着,一边跑到办公室里准备药剂。

就在这时,吉德罗·洛哈特那标志性的、充满浮夸自信的声音伴随着浓烈的香水味飘了进来:“啊!我们斯莱特林的魁地奇之星!多么英勇的表现!让开,让开!这种小伤,正是吉德罗·洛哈特大显身手的舞台!我在《与喜马拉雅雪怪摔跤》里就完美处理过比这刺激十倍的伤势!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无痛的咒语!保证让你明天就能拿起魔杖!”

“洛哈特教授!不行!”庞弗雷夫人看到了这一幕,惊叫道。

“骨头飞来!”洛哈特根本没听劝告,他抽出他那根孔雀羽毛魔杖,脸上带着迷人的(自认为)笑容,对着哈莉那条断臂就念出了他自以为正确的咒语,一道刺目的白光闪过。

哈莉只觉得手臂猛地一麻,随即一种难以形容的、空荡荡的、如同手臂被彻底掏空般的诡异感觉传来。原本剧烈的疼痛瞬间消失了,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令人毛骨悚然的虚无感和冰凉!她惊恐地低头看去——那条被夹板固定的手臂,原本肿胀断裂的部位,此刻竟然变得软塌塌、皱巴巴的,像一条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橡皮管。里面的骨头……被洛哈特那个愚蠢的咒语彻底“移除”了!

“梅林的三角短裤啊!你干了什么?!”庞弗雷夫人发出一声近乎尖叫的怒吼,魔杖差点戳到洛哈特的鼻子,“你这个……你这个……你把她的骨头变没了!彻底消失了!”

洛哈特看着哈莉那条软绵绵、毫无支撑的手臂,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变成了难以置信的错愕和恐慌:“哦……哦,天哪!这……这效果真是……出人意料?不过别担心!吉德罗·洛哈特总有办法!让我想想……也许是……哦!对了!强效生发剂也许……”

“出去!洛哈特!立刻!马上!否则我就用最恶毒的咒语让你也尝尝骨头消失的滋味!”庞弗雷夫人咆哮着,用魔杖指着门口,气得浑身发抖,头发几乎要竖起来。

洛哈特在庞弗雷夫人杀人的目光和哈莉惊恐绝望的眼神中,讪讪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溜出了校医院。

深夜。校医院一片死寂。冰冷的月光透过高窗,在地板上投下惨白的光斑。哈莉躺在病床上,右臂依旧软绵绵、空荡荡地搭在身侧。洛哈特“治疗”后的诡异虚无感和白天积累的疲惫让她陷入一种昏沉的状态。

然而,没过多久,一种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重塑骨骼的生骨龄带来的灼烧感将她从昏沉中硬生生撕裂!

“呃啊啊——!”她痛苦地蜷缩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冷汗瞬间浸透了病号服,牙齿死死咬住被角也无法抑制那破喉而出的、压抑的呜咽。

庞弗雷夫人迫不得已给她喂了强效生骨灵。那粘稠滚烫、如同岩浆般的深紫色魔药此刻正在哈莉空荡荡的臂骨区域疯狂地工作。她能清晰地、无比痛苦地感觉到——无数滚烫的、带着尖刺的细针,正在她手臂的“虚无”中凭空生长、野蛮地刺穿血肉和神经、互相碰撞连接、强行重塑着骨骼的结构,仿佛有无数烧红的烙铁在内部反复碾压、焊接。那是一种超越了骨折本身千百倍的、创造与毁灭交织的极致感受!剧痛如同滔天巨浪,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她的意识堤坝,让她眼前发黑,几乎窒息。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轻微、带着剧烈颤抖和啜泣的细小声音,在病床边的阴影角落里响起:

“哈……哈利·波特……小姐……尊贵的斯莱特林小姐……”

哈莉强忍着非人的痛感,艰难地、一点点地转过头,汗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借着冰冷的月光,她看到了一个瘦小、有着网球般大小、充满泪水绿色眼睛、穿着破旧枕套的家养小精灵。正是多比!它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无尽的悲伤、恐惧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关切。它看着哈莉痛苦蜷缩的样子,小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长长的鼻子一抽一抽,尖尖的耳朵紧紧贴着脑袋。

“多……多比?”哈莉的声音因剧痛而嘶哑破碎,充满了难以置信和警惕。这个家养小精灵,它曾经警告过她不要回霍格沃茨,现在又出现在这里?

“是……是多比!尊贵的哈莉·波特小姐!”多比啜泣着,深深地、几乎将头埋进地板的鞠躬,“多比……多比是来……来祈求您原谅的!多比是……是来警告您的!巨大的危险!比多比上次知道的还要可怕的危险笼罩着霍格沃茨!多比必须……必须保护您!”

“保护?”哈莉忍着臂骨里那可怕的撕裂感,声音带着愤怒的颤抖,“保护?用失控的游走球打断我的手臂?这就是你的保护?!”

多比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爆发出更加撕心裂肺的啜泣,它开始疯狂地用自己瘦小的脑袋撞向旁边冰冷的石墙!

砰!砰!砰!

“坏多比!坏多比!邪恶的多比!”它一边疯狂撞击一边尖叫,声音充满了极度的痛苦和自责,“多比不得不这么做!多比必须阻止哈莉·波特小姐继续留在霍格沃茨!这里太危险了!黑暗在蔓延!继承人在行动!多比知道……多比感觉到了!比蛇怪更可怕的东西在苏醒!多比想让您受伤……受很重很重的伤……这样……这样您就会被送回家!回家就安全了!多比只是想保护您!坏多比!惩罚自己!惩罚!”

每一次撞击都发出沉闷而令人心悸的声响,在寂静的病房里回荡。哈莉看着多比近乎自毁的行为,听着它充满绝望的哭喊,心中的愤怒被强烈的震惊和一种复杂的、带着怜悯的寒意所取代。

“停下!多比!”哈莉强撑着,用尽力气低喝道,“告诉我!为什么?到底是什么危险?还有密室!你知道密室的秘密,对不对?那本日记!”

多比停下了撞击,额头上已经鼓起一个巨大的、渗血的肿包,它泪眼婆娑地看着哈莉,眼神里充满了对主人的恐惧和对哈莉安全的担忧。它似乎在经历地狱般的挣扎,最终,对哈莉的忠诚压倒了一切。它用细若蚊蚋、颤抖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绝望地说道:

“……多比……多比不能说主人的坏话……但是……但是……多比的主人……卢修斯·马尔福大人……他……他把一件非常非常邪恶、非常非常古老的东西……偷偷塞给了……塞给了韦斯莱家的小女孩……金妮·韦斯莱……就在……就在丽痕书店……那本……那本破旧的黑色日记本!多比知道!多比亲眼看到了!那是……那是能吞噬灵魂、蛊惑人心、带来死亡和石化的恶魔造物!密室……密室就是因为它才被重新打开的!蛇怪只是它的爪牙!那日记……它在寻找……在寻找……” 多比恐惧地看了一眼哈莉额头的伤疤,不敢再说下去,“……多比想阻止……想警告您……但多比太笨了……多比只能……只能用最愚蠢的办法……想让您离开……离开这个地狱!原谅多比!哈莉·波特小姐!原谅愚蠢的多比!”

如同数道惊雷同时在哈莉脑中炸响!

卢修斯·马尔福!

黑色的日记本!

塞给了金妮!

吞噬灵魂!蛊惑人心!

打开密室!

蛇怪只是爪牙!

它在寻找……新的生命!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被多比这绝望的哭诉瞬间串联!那本散发着腐朽黑暗气息、蛊惑她自残的日记,那本间接导致赫敏、科林石化的元凶,竟然是德拉科的父亲——卢修斯·马尔福亲手交给金妮的。是他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是他嫁祸海格!是他推动了邓布利多的驱逐!是他……造成了这一切的灾难和痛苦!

一股冰冷刺骨、足以冻结灵魂的怒火,瞬间压过了臂骨再生的酷刑,席卷了哈莉的全身!她祖母绿的眼眸在黑暗中燃起了冰冷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火焰!

“马尔福……”哈莉的声音如同淬了万年寒冰的刀刃,在寂静的病房中低低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还有……那本该死的日记!”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校医院的墙壁,死死钉在密室的方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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