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大白
冰冷的晨光艰难地穿透校医院的高窗,驱散不了哈莉心中凝结的寒冰。生骨灵带来的余波仍在神经末梢跳跃,右臂被魔法绷带和夹板固定着,传来阵阵深入骨髓的闷痛。但更痛的,是昨夜多比那绝望的哭诉带来的真相——卢修斯·马尔福的名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刻在她的脑海里。
门被轻轻推开,发出细微的声响。
哈莉抬眼看去。德拉科·马尔福站在门口,逆着光,身影显得有些模糊。他铂金色的头发失去了往日的光泽,随意地垂在额前,脸上带着一种哈莉从未见过的、近乎憔悴的苍白。灰蓝色的眼眸下有着淡淡的阴影,眼神复杂地落在哈莉被层层包裹的右臂上,里面翻涌着心疼、担忧,还有一丝深切的不安。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带着刻薄的笑容或审视的目光走进来,反而在门口迟疑了一下,仿佛在确认自己是否被允许进入这个空间。最终,他迈步走了进来,脚步放得很轻,走到哈莉病床旁的椅子边,却没有立刻坐下。
“哈莉……”德拉科的声音有些干涩,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庞弗雷夫人说你……骨头长回来了?”
哈莉没有回答他关于骨头的问题。她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锋,直直刺向德拉科苍白的脸,祖母绿的眼眸深处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你父亲干的,马尔福。”哈莉的声音清晰、冰冷,如同碎冰相撞,在寂静的病房里异常刺耳。
德拉科的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他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哈莉:“你……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哈莉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只有彻骨的寒意,“昨晚,多比来了。”
德拉科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一丝惊慌掠过眼底:“多比?那个疯疯癫癫的家养小精灵?它的话你也信?”
“它很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做。”哈莉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冰锥砸向德拉科,“它告诉我,魁地奇球场上那两个想把我撞下扫帚、打断我胳膊的游走球,是它操控的。它想让我受重伤,被送回家,离开霍格沃茨。因为它知道这里太危险了,比它上次警告我的还要危险百倍!”
德拉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哈莉的话语带着无形的压力:“它……它疯了!为了保护你?用这种方式?”
“因为它知道是谁打开了密室!是谁放出了蛇怪!是谁害死了那些公鸡!是谁把科林、贾斯廷、还有……”哈莉的声音哽了一下,巨大的痛苦和愤怒让她几乎窒息,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说下去,“……还有赫敏,变成了冰冷的石头!”
德拉科的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微微颤抖,他似乎想反驳,但哈莉冰冷的眼神让他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多比亲眼看见的,马尔福。”哈莉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就在丽痕书店!你父亲,卢修斯·马尔福,把那本破旧的、散发着黑魔法恶臭的黑色日记本,偷偷塞进了金妮·韦斯莱的坩埚里!就是那本日记!它蛊惑了金妮,打开了密室,放出了蛇怪!操控了这一切!是你父亲!卢修斯·马尔福!他才是这一切灾难的源头!”
“不……不可能……”德拉科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虚弱。他猛地摇头,铂金色的发丝凌乱地扫过苍白的脸颊,“父亲他……他不可能……” 他想说父亲是纯血统的维护者,是斯莱特林的骄傲,是……但他看着哈莉眼中那毫不作伪的、燃烧着恨意和真相的冰冷火焰,所有辩解的话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想起了父亲对邓布利多的敌意,对霍格沃茨现状的“担忧”,想起了父亲在开除邓布利多时的冰冷得意……还有那本他曾经在家中书房惊鸿一瞥、散发着让他本能不安气息的破旧黑皮本子……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头顶!混杂着被至亲背叛的惊骇、深切的恐惧,以及一种……排山倒海的羞愧!他之前对哈莉的猜忌、刻薄的审视、甚至那晚看到她自残时心中一闪而过的“果然如此”的念头……此刻都变成了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是他父亲!是他父亲把恶魔引进了城堡!是他父亲间接伤害那么多人!是他父亲……让哈莉承受了自残之痛和生骨灵的酷刑!
德拉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他下意识地扶住椅背才稳住身形。灰蓝色的眼眸中,那层冰冷的保护壳彻底碎裂,露出了底下翻涌的惊涛骇浪——震惊、痛苦、挣扎、难以置信的愤怒(对父亲?还是对命运?),以及……一种深不见底的、让他几乎无法呼吸的羞愧。他不敢再看哈莉的眼睛,目光死死地盯着冰冷的地面,仿佛那里有他想要的答案。
病房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两人沉重的呼吸声,以及哈莉臂骨深处隐隐传来的、如同无声控诉的闷痛。
哈莉的伤势恢复得比预想的要快。生骨灵重塑的骨骼异常坚韧,加上庞弗雷夫人精湛的医术和斯内普(尽管脸色阴沉)提供的优质魔药,几天后,她就被允许拆掉绷带,活动她恢复完好但还生疏的手臂。
回到公共休息室,气氛更加微妙。她断臂抓住金色飞贼的英勇事迹在斯莱特林内部被传颂,但也伴随着关于“失控”游走球的窃窃私语。德拉科·马尔福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他似乎在刻意躲避哈莉,但当两人不可避免地碰面时,哈莉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那份沉甸甸的、无法掩饰的复杂情绪——愧疚、挣扎,还有一种深切的无力感。
罗恩在赫敏的石像旁守了几天,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当哈莉带着德拉科(后者沉默地跟在几步之外,脸色依旧难看)找到他时,罗恩的眼中才重新燃起一丝名为“复仇”的火焰。
“我们必须做点什么,哈莉!”罗恩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愤怒和悲伤,“为了赫敏!为了科林!为了所有人!马尔福,如果你还有点良心……”
德拉科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没有反驳罗恩的指责,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目光扫过赫敏那冰冷的石像,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复杂情绪。
“多比的话,还有赫敏最后留下的线索。”哈莉拿出那张被罗恩视若珍宝的、从赫敏石化手中取下的羊皮纸碎片。上面潦草地写着几个关键词:
> **蛇怪**
> **公鸡鸣叫致命**
> **移动靠声音?**
> **管子?**
> **哭泣的……桃金娘?**
“蛇怪怕公鸡叫,这点阿拉戈克证实了。移动靠声音?可能它的听觉很敏锐?”罗恩皱着眉分析。
“‘管子’是什么意思?”德拉科终于开口,声音有些低沉沙哑,他皱着眉头看着那个词,“城堡里有很多管道,下水道,暖气管……”
“还有哭泣的桃金娘……”哈莉喃喃道,脑中闪过那个总是哭哭啼啼、盘踞在二楼女生盥洗室的幽灵,“为什么赫敏会把她的名字和这些写在一起?她只是个幽灵……”
“等等!”罗恩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仿佛想起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哭泣的桃金娘……她……她不会是五十年前死在城堡里的那个女生吧?!”
如同黑暗中划过一道闪电!
哈莉和德拉科同时一震!
“五十年前……密室被打开……桃金娘死了……”哈莉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阿拉戈克说过,五十年前的继承人放出了蛇怪!桃金娘……她就是五十年前的受害者!她死在密室里?!”
“梅林的臭袜子!”罗恩倒吸一口冷气,“所以……所以她很可能知道密室入口在哪里!甚至……她就死在入口附近!”
德拉科的灰蓝色眼眸中也闪过一丝精光,他迅速接道:“二楼女生盥洗室!她一直待在那里!因为那里就是她死去的地方!密室入口……就在那个盥洗室!”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瞬间贯通!
蛇怪通过管道移动——城堡庞大复杂的管道系统!
哭泣的桃金娘是五十年前的受害者——她的死亡地点就是关键!
密室入口——很可能就在桃金娘“居住”的二楼女生盥洗室!
“管子!”哈莉指着羊皮纸碎片上的字,激动地说,“赫敏写下的‘管子’!她很可能发现了蛇怪移动的路径!或者……密室的入口本身,就与管道有关!”
“盥洗室……确实有很多下水管道……”德拉科沉吟道,脸上也露出了豁然开朗的神情,但随即又被凝重取代,“但那里是女生盥洗室……”
“管不了那么多了!”罗恩跳了起来,脸上混杂着恐惧和决绝,“我们必须去那里看看!现在!趁着神怪还没把整个城堡的人都石化了!”
三人(德拉科在短暂的犹豫后,也阴沉着脸跟了上来)悄悄避开费尔奇和巡查的级长,如同幽灵般穿梭在寂静的走廊里,朝着二楼女生盥洗室的方向快速移动。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接近目的地时,一阵冰冷、粘稠、带着古老腐朽气息的蛇佬腔低语,毫无预兆地在哈莉脑中响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近!
【……靠近了……嘶嘶……新鲜的……靠近了……】
哈莉闷哼一声,身体踉跄了一下。
【……找到你了……嘶嘶……】
“哈莉!”罗恩和德拉科同时惊觉。
“它……它就在附近!”哈莉脸色惨白,祖母绿的眼眸中充满了惊骇,“蛇怪!它在移动!它……它感觉到我们了!”
冰冷刺骨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三人!他们仿佛能听到巨大的鳞片在石壁上摩擦的声音,能感受到那死亡凝视的迫近!
“快!去盥洗室!”德拉科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慌,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了哈莉手臂,拉着她朝前面的拐角冲去!罗恩紧随其后,脸色比幽灵还要白。
真相就在前方,但死亡的阴影,也从未如此刻般近在咫尺!而那本隐藏在黑暗中的日记,仿佛正发出无声的、冰冷的狞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