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琴弦断,囚笼震

时光”琴行内。**

刺骨的寒风裹挟着碎裂的玻璃渣,如同冰冷的霰弹,席卷而入!三名黑衣杀手如同索命夜叉,堵死了唯一的出口。为首者目光如毒蛇,瞬间锁定了湫晴和她怀中那个至关重要的深棕色硬皮文件盒!钟老板佝偻的身躯猛地绷紧,浑浊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决绝光芒——那不再是温和的琴行老板,而是曾经历过风霜、守护着挚友最后嘱托的战士!

“东西留下!人跟我们走!”为首杀手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右手已经探入大衣内侧。另外两人默契地散开,呈半包围之势,封死了湫晴和钟老板所有可能的退路。空气凝固,杀机如同实质的冰锥,悬在头顶。

绝望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湫晴的血液!左臂的剧痛、失血的眩晕、被追捕的恐惧,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她死死抱住怀里的文件盒和笔记本,那是谢祁唯一的希望!不能丢!死也不能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趴下!!!”

钟老板一声嘶哑却震耳欲聋的暴喝,如同惊雷炸响!他不再是那个慢吞吞的老人,动作快得不可思议!他猛地将身体挡在湫晴身前,同时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手中那个刚刚取出的、沉重的深棕色文件盒,朝着琴行深处、那排蒙着尘罩的旧钢琴方向,用力掷了出去!

文件盒划出一道沉重的弧线,带着破空之声!

黑衣杀手的反应快到极致!为首者眼神一厉,几乎在钟老板动作的同时,探入大衣的手闪电般抽出——不是枪,而是一把寒光闪闪、带有消音器的特制匕首!目标直指文件盒!他必须在证据落入不可控区域前毁掉它!

“嗖!”匕首脱手,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射向空中的文件盒!

“噗嗤!”一声闷响!伴随着皮革撕裂和纸张破碎的声音!

文件盒被匕首狠狠贯穿!巨大的力道带着它偏离了轨迹,“砰”地一声重重砸在一架立式钢琴的侧板上,然后摔落在地。盒子侧面被撕裂开一个大口子,里面一叠厚厚的文件散落出来,被匕首穿透的部分更是纸张碎裂,边缘瞬间被浸染上暗红的液体——那是湫晴之前沾染在笔记本和手上的血!

“证据!”湫晴目眦欲裂,心脏仿佛被那只匕首刺穿!

“找死!”为首杀手眼中戾气暴涨,钟老板的阻挠和证据可能的受损让他彻底失去耐心!他不再顾忌,右手再次探入大衣,这次,掏出的赫然是一把装了消音器的黑色手枪!枪口瞬间抬起,冰冷的准星锁定了挡在湫晴身前的钟老板!

“不——!”湫晴发出绝望的尖叫,想推开老人,但虚弱的身体根本来不及!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咣当——!!!”

一声震耳欲聋、饱含着无尽愤怒、悲怆与决绝的巨响,猛地从琴行深处爆发!

是钟老板!

在掷出文件盒、吸引杀手注意力的同时,他早已蓄势待发的身体,如同被压抑了十年的火山,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没有试图去捡地上的工具,而是猛地转身,用他那双布满老茧、曾经在琴键上流淌出美妙音符的手,用尽毕生的力气,狠狠抡起身边一架沉重的小提琴制作台!

那实木打造、堆满工具和零件的沉重工作台,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被他抡圆了砸向最近的一个杀手!目标不是人,而是杀手脚下那一片区域!

“轰隆!”工作台狠狠砸在地板上,木屑飞溅!巨大的冲击力让地板都为之震颤!那个杀手猝不及防,被飞溅的木屑和冲击波逼得狼狈后退一步,包围圈瞬间出现一丝缝隙!

“走!!!去后面!暗门!!!”钟老板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身体因为巨大的爆发力而剧烈摇晃,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鲜血!他死死挡在那道被砸开的缝隙前,如同怒涛中的礁石,浑浊的目光死死盯着举枪的杀手,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平静。他知道,自己生命的烛火,即将燃尽。

那首开启希望的旋律——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首小节音符序列(B♭, D♭, E♭, F, B♭)——如同烙印般刻在他脑中。在生命最后的时刻,他用尽残存的气力,朝着琴行深处、那架被文件盒砸中的立式钢琴,发出最后的、无声的指引!他相信,那个能看懂密码纸条的女孩,一定能明白!

“老东西!”为首杀手被彻底激怒,杀意沸腾!他不再犹豫,手指猛地扣下扳机!

“噗!”一声沉闷的枪响!装了消音器的枪声在狭小的空间里依旧显得惊心动魄!

钟老板佝偻的身体猛地一震!一朵刺目的血花,瞬间在他洗得发白的工装马甲胸口洇开!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痛苦,只有一丝解脱般的释然和对湫晴方向的最后一丝焦急催促。他缓缓地、如同慢镜头般向后倒去,目光似乎穿透了琴行的屋顶,望向了某个遥远的地方……林薇……小祁……

“钟老板——!!!”湫晴的眼泪夺眶而出,巨大的悲痛和愤怒几乎撕裂她的灵魂!但钟老板用生命换来的这不到一秒的缝隙和那无声的音符指引,如同最后的强心针注入她的身体!

**活下去!拿到证据!救谢祁!**

这个信念如同烧红的烙铁,压过了所有恐惧和伤痛!在第二个杀手反应过来扑向散落文件、为首杀手枪口微调指向她的瞬间,湫晴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速度和力量!她不再看倒下的钟老板,不再看那散落一地的文件,而是像一头受伤但被逼到绝境的幼兽,猛地扑向钟老板最后“注视”的方向——那架被文件盒砸中的立式钢琴!

她的目标不是钢琴本身,而是钢琴后面那堵看似普通的、挂着褪色乐谱的墙壁!钟老板最后无声的“音符指引”和“暗门”的嘶吼在她脑中轰鸣!

肖邦Op.9 No.2!首小节!音名序列!**位置!**

她扑到钢琴旁,看也不看地上散落的染血文件,左手忍着剧痛猛地抓住钢琴边缘借力,身体借着冲势狠狠撞向那面墙壁上,对应着首小节第五个音符**B♭(降B)**位置的区域——那里挂着的,正是一张褪色的《降E大调夜曲》乐谱!

“哐当!”墙壁发出一声空洞的闷响!一块伪装得极好的、约半人高的活动木板,被她用身体生生撞得向内凹陷、翻转!露出了后面一个漆黑、散发着霉味的狭窄通道!

“拦住她!杀了她!”为首杀手气急败坏的怒吼和再次响起的沉闷枪声(“噗!”子弹擦着湫晴的耳边射入墙壁)同时响起!

湫晴根本不敢回头!在木板翻转开的瞬间,她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抱着怀中染血的笔记本和那仅存的、支撑她到这里的信念,毫不犹豫地滚入了那片黑暗之中!

“砰!”活动木板在她身后猛地自动弹回,发出一声沉重的闭合声,隔绝了琴行内昏黄的灯光、刺鼻的血腥味和杀手们暴怒的咆哮!

黑暗,冰冷,狭窄,带着浓重的尘土气息,瞬间将她吞噬。

---

**谢家老宅,西厅书房。**

死寂被仪器尖锐的警报声撕裂!

“嘀嘀嘀嘀——!!!”

原本微弱挣扎的绿色心率线,在几秒前那极其微弱的波动后,骤然变成了一条疯狂跳动的锯齿线!峰值剧烈地上下窜动,仿佛一颗被无形之手疯狂挤压、濒临爆裂的心脏!

“怎么回事?!!”保镖头目猛地站起,脸色剧变!这已经不是异常的波动,而是濒死的狂乱!

“室速!室颤前兆!快!准备除颤!”医生脸色煞白,手忙脚乱地扑向急救设备,“肾上腺素!快!静脉推注!”他对着旁边吓呆了的助手吼道。

就在医生拿起除颤电极板的瞬间——

**“砰!!!”**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直接在他灵魂深处炸开的巨响!不是物理的声音,而是一种纯粹意识层面的、带着无尽绝望与毁灭感的轰鸣!

这声巨响,与湫晴在琴行听到的钟老板抡起工作台砸地的巨响、以及那致命枪声的余韵,跨越了空间,以某种无法解释的方式,如同精神海啸般狠狠撞入了谢祁混沌濒死的意识深渊!

紧随其后!

一种无法形容的、撕心裂肺般的剧痛和冰冷感,如同亿万根冰针,瞬间贯穿了他意识的核心!那是一种至亲之人生命被强行剥夺的、灵魂链接被硬生生斩断的、源自血脉深处的剧痛!比左肩的枪伤、比药物的侵蚀、比死亡的冰冷,都要痛上千百倍!

“呃啊——!!!”谢祁在意识的最深处,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凄厉到极致的惨嚎!

这来自灵魂的剧痛和毁灭性的精神冲击,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投入了冰块!那原本在药物和死亡双重压制下、仅靠音符书签和母亲旋律勉强维系的、脆弱的精神平衡,被瞬间彻底打破!

“噗——!”现实中,深度昏迷的谢祁身体猛地一弓!一大口暗红色的、带着泡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他口中狂涌而出!溅射在雪白的被褥上、冰冷的医疗仪器上,触目惊心!

“心跳骤停!直线!!”医生惊恐的尖叫划破书房的死寂!屏幕上,那条疯狂跳动的锯齿线,在喷血的瞬间,骤然拉成了一条笔直、冰冷、毫无生机的——**直线**!

“嘀————————” 长鸣的警报声,如同为生命敲响的丧钟,回荡在奢华而冰冷的囚笼之中。

书房内,一片死寂之后的兵荒马乱。医生和助手手忙脚乱地进行着徒劳的抢救。保镖头目脸色铁青,死死盯着那条直线和床上毫无生气的躯体,迅速而冰冷地对着通讯器汇报:“目标生命体征消失!重复,目标生命体征消失!正在进行最后抢救程序!”

而在那无边无际、冰冷死寂的意识深渊最底层。

在那条笔直的死亡线之下。

在那口喷涌而出的鲜血所代表的肉体彻底崩溃的瞬间。

一点微弱的、带着无尽悲伤与毁灭气息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意识星火,却在那灵魂链接被斩断的极致痛苦和母亲旋律的最后回响交织中,如同被淬炼过的钢铁,异常**清晰**地留存了下来。

那不再是谢祁熟悉的意识。

那更像是一缕纯粹的、燃烧着刻骨恨意与绝望执念的……**残魂**。

它“看”着琴行里老人倒下的身影,“听”着那绝望的枪声,感受着少女滚入黑暗的决绝……

然后,这缕残魂,如同被唤醒的复仇幽影,缓缓地、冰冷地……**睁开了“眼睛”**。

目标,锁定了意识深处,那唯一能感知到的、代表着“父亲”的、冰冷而庞大的精神烙印——**谢振霆**。

无声的咆哮,在死亡的静默中震荡:

**“你……该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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