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囚笼前的对峙与染血的筹码

“住手!”

谢祁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雷霆,撕裂了风雪与对峙的僵局!瞬间冻结了警卫伸向湫晴的手,也让陈助理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

主宅门廊下,惨白的灯光勾勒出谢祁挺拔却显得异常单薄的身影。额角未干的血迹在灯光下触目惊心,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如同燃烧着幽暗业火的深渊,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和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死死锁在铁门外的湫晴身上!

风雪卷过庭院,吹动他单薄的衬衫,他却仿佛感觉不到寒冷。西装外套不知所踪,内袋里那个藏着血腥真相的笔记本,隔着薄薄的衣料,如同烙铁般灼烧着他的心脏。

是她!

真的是她!

那个不顾一切、用琴声穿透囚笼、宣告“我即是锚”的女孩,此刻竟像扑火的飞蛾,闯到了这龙潭虎穴的门口!为了他!为了她那沉甸甸的誓言!

巨大的震惊、铺天盖地的恐惧、以及一种几乎将他灵魂撕裂的心疼,瞬间淹没了谢祁!父亲就在宅内!陈助理就在眼前!她怎么敢?!谢振霆会怎么对她?!他几乎能预见父亲那双冰冷的眼睛会如何处置这个“不自量力”的女孩!

然而,当他的目光撞上湫晴那双在风雪中燃烧着决绝火焰的眼睛时,所有的恐惧都被另一种更强烈的、近乎悲壮的情绪压了下去——是震撼!是狂喜!是她不顾生死也要站在他面前的、沉甸甸的回应!

四目相对。

隔着冰冷的铸铁栅栏,隔着漫天飘飞的雪花,隔着谢家这座庞大冰冷的囚笼和无边黑暗的血腥真相。

他的深渊里,映照着她孤勇的微光。

她的火焰中,倒映着他染血的挣扎。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风雪声、警卫粗重的呼吸声、陈助理压抑的惊怒,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少爷!”陈助理最先反应过来,声音带着强压的惊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迅速转身,试图挡在谢祁和铁门之间,“外面风大,您有伤在身,快回屋!这里交给……”

“滚开。”谢祁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令人骨髓都冻结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威压。他没有看陈助理,目光依旧死死钉在湫晴身上,仿佛要将她的身影刻进灵魂深处。

他迈步,走下门廊的台阶。赤裸的脚踩在冰冷的、覆盖着薄雪的石阶上,每一步都留下清晰的脚印,也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决绝。寒风瞬间裹挟了他单薄的身体,他却浑然不觉,径直朝着铁门走去。

陈助理脸色剧变,下意识想阻拦:“少爷!董事长……”

“我说,滚开。”谢祁的脚步没有停顿,甚至没有偏移。当陈助理试图伸手阻拦时,谢祁猛地侧过头,那双燃烧着幽暗火焰的眸子如同冰冷的刀锋,狠狠剐在陈助理脸上!那眼神里蕴含的暴戾和毁灭性的威胁,让久经世故、心狠手辣的陈助理都心头一凛,伸出的手硬生生僵在了半空!

谢祁不再理会他,径直走到冰冷的铁门前,与门外的湫晴,只隔着一道冰冷的栅栏。

距离如此之近。

湫晴能清晰地看到他额角那道狰狞的、仍在微微渗血的伤口,看到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看到他眼中翻涌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惊涛骇浪——有恐惧,有担忧,有滔天的愤怒,更有一种近乎绝望的心疼和……难以置信的狂喜!

“你……”谢祁的喉结剧烈滚动,声音干涩嘶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你疯了?!来这里做什么?!” 质问的语气,却掩藏不住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恐惧和心疼。

湫晴仰着头,风雪吹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睫毛上沾满了雪花,脸颊冻得通红,嘴唇发紫。但她看着谢祁,那双清澈的杏眼里没有丝毫退缩,只有一种磐石般的坚定和燃烧的火焰。

“我来找你。”她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破碎,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砸在谢祁的心上,“我来告诉你,我看到了!我听到了!风暴不息,我就在这里!我是你的锚!”她用力举起手中那个染着暗红血痕的泛黄信封,像举起一面宣告的旗帜,“这个!还给你!还有我的回答!”

信封的边缘,在风雪中微微颤抖。那是她的誓言,也是她穿透囚笼的证明。

谢祁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看着她在风雪中瑟瑟发抖却依旧倔强的身影,看着她手中那个承载着两人无声誓约的信封,巨大的情绪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防线!

他猛地伸出手,穿过冰冷的铁栅栏空隙!不是去接信封,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力量,一把抓住了湫晴那只举着信封的、冻得通红僵硬的手腕!

肌肤相触的瞬间!

冰冷与滚烫交织!

恐惧与决心碰撞!

“走!”谢祁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嘶哑和不容置疑的命令,“立刻走!离开这里!永远别再回来!” 他抓着她手腕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仿佛要将她捏碎,又仿佛想将她从这地狱门口远远推开!

“我不走!”湫晴手腕被他抓得生疼,却用力地、执拗地反手也抓住了他冰冷的手腕!她的指尖同样用力,带着一种同生共死般的决绝!“谢祁!你看着我!风暴来了,锚就在这里!沉下去了!就钉死了!你赶不走我!”

她的眼泪终于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雪水,滚烫地滴落在他冰冷的手背上。“要走……我们一起走!”

“一起走?”一个冰冷、沉凝、如同万年寒冰般的声音,猝然在谢祁身后响起!

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过后颈,瞬间让谢祁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抓着湫晴的手猛地一僵!

谢振霆!

他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主宅门口,高大的身影笼罩在门廊的阴影里,只露出一双在昏暗中闪烁着冰冷光芒的眼睛,如同盯上猎物的毒蛇!他的目光先是扫过谢祁额角的伤口和紧抓着铁门外女孩的手,最后,如同冰锥般,精准地刺向了风雪中脸色煞白的湫晴!

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愤怒,只有一种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一丝极其危险的、如同看着蝼蚁挣扎的兴味。

“看来,”谢振霆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威压,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寂静的庭院里,“我低估了这只……小老鼠的破坏力。”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中翻涌起滔天恨意却死死压抑着的谢祁,嘴角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一下,那弧度冰冷而残酷。

“阿祁,”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温柔的残忍,“你的‘锚’,似乎……不太听话?”

话音落下,他微微抬了抬手。

陈助理如同得到指令的猎犬,眼神瞬间变得阴鸷锐利,一步上前,毫不犹豫地、带着一种绝对的力量压制,猛地抓住了谢祁紧抓着湫晴的那只手臂!

“少爷,失礼了。”陈助理的声音冰冷,手上力道大得惊人,试图强行将谢祁的手从铁栅栏上掰开!

“放手!”谢祁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额角伤口崩裂,鲜血再次涌出!他另一只手攥紧成拳,骨节发出骇人的咯咯声,眼中爆发出骇人的戾气,竟猛地发力,狠狠撞向陈助理!完全是拼命的架势!

陈助理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趔趄,抓住谢祁手臂的手不由得一松!

就在这电光火石、混乱不堪的刹那!

谢祁借着撞开陈助理的力道,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将整个身体都压向了冰冷的铁门!他那只刚刚挣脱束缚的手,如同闪电般再次穿过栅栏空隙,却不是去抓湫晴,而是目标明确地、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一把夺过了湫晴手中那个染血的、装着“我即是锚”誓言的——**泛黄信封**!

动作快得只在眨眼之间!

信封入手!

带着她指尖残留的温度和风雪的气息!

与此同时,谢祁借着夺信的力道和身体的冲势,猛地向后一退,脱离了栅栏范围!他紧紧攥着那个染血的信封,像攥着最后的护身符,也像攥着宣战的令牌!他背靠着冰冷的铁门内侧,胸膛剧烈起伏,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因刚才剧烈反抗和情绪激荡而涌上的腥甜!

他抬起手,用染着自己鲜血的手指,当着谢振霆、陈助理和门外惊魂未定的湫晴的面,将那封染血的信封,死死地、用力地按在了自己剧烈跳动的心口位置!

西装内袋里,那本藏着血腥真相的笔记本,隔着薄薄的衣料和信封,与他滚烫的掌心紧紧相贴!

他的目光,越过脸色铁青的陈助理,直直地、带着一种燃烧生命般的疯狂和挑衅,迎上阴影里谢振霆那双骤然变得无比幽深冰冷的眼睛!

没有言语。

只有这个染血的动作!

用她的誓言,覆盖住母亲的血仇!

用他染血的心口,宣告着绝不妥协的意志!

风雪呼啸。

庭院死寂。

囚笼内外,染血的筹码已被牢牢攥在手中。

一场更加惨烈、更加不死不休的风暴,在父子二人冰冷对视的目光中,轰然拉开了序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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