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二十二 02

（接上文）

花海坐得笔直，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满要点。他是队长热门人选，每个细节都必须无可挑剔。

课间休息时他低声告诉我：“以前觉得打游戏就是拼操作，现在才明白，披上国家队战袍，连呼吸都要重新学。”

体能训练室里的景象更让我意外。跑步机上、杠铃前、瑜伽垫上，这些屏幕里的“天才少年”正经历着肉体的锤炼。

坦然在卧推架上咬紧牙关，额角青筋迸起。他的肩膀有旧伤，每次发力时眉头都会不受控制地抽搐一下。

“不理解？”教练李托不知何时站到我身边，“现代电竞是脑力、体力、意志力的三重马拉松。

亚运会决赛可能要连续打满五局BO3，没有体能储备，操作变形只是瞬间的事。”

下午的训练赛才是真正的战场。

我坐在训练室后排的观察区，二十二个选手分成四组，在隔音玻璃房里鏖战。

没有直播时的热闹解说，只有指尖的敲击声和偶尔爆发的简短指令。

“压中！”

“龙坑视野！”

“射手没闪！”

Fly操作着关羽在峡谷冲锋。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手指在屏幕上划出残影。一波关键团战，他绕后直切对方双C，刀锋劈开胜利的通路。

玻璃房外，李托教练微微颔首，助理教练飞快记录着数据。

休息间隙，Fly揉着发红的手腕走出训练室。我递给他一瓶功能饮料。

“刚才那波很帅。”我说。

他扯了扯嘴角，笑意未达眼底：“没用。坦然的战边评分比我高0.3，稳。”他仰头灌下半瓶饮料，喉结滚动，“年轻时靠天赋就能碾压，现在？练到手指抽筋也填不平年龄的沟壑。”

训练赛结束后的复盘中，数据成为最无情的判官。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每波团战的伤害统计、视野布控、技能命中率。

Ming的上官婉儿操作行云流水，几次关键切后排锁定胜局，数据评分跃居中路榜首。

而九尾，同样顶级的中单，因为一次走位失误导致队伍被翻盘，评分骤然跌落。复盘结束，他独自坐在角落，手机屏幕上是那波失误的回放，一遍又一遍。暖阳默默走过去，递给他一罐冰可乐，什么也没说。

竞技场不相信眼泪，只相信小数点后两位的差距。

集训进行到第二周，一场突如其来的军训降临。

“明天开始，三天封闭军训！”李托教练在晚饭后宣布，“磨磨你们的棱角，也磨磨你们的意志！”

翌日，迷彩服替代了队服。深圳的烈日像熔化的金箔泼洒在操场上。站军姿不过二十分钟，汗水已经浸透了我的后背。余光里，阿豆的身体微微晃动，嘴唇发白。

“报告！”花海突然出声，“蒋涛低血糖！”

教官点头允许他出列休息。阿豆却摇头：“不用，我撑得住。”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迅速塞进嘴里，重新挺直脊背。

迷彩帽檐下，他的眼神固执地望向远处飘扬的国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