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洛阳》
蓁蓁与二郎依偎在一起,静静听着二郎讲述圣人答允之事。
“你把这么大的活揽下来了?”蓁蓁轻叹一声,却没责怪,他知道二郎心有疑问,就总是想要解开谜题。
蓁蓁眸中满是钦佩,“不过,圣人的胸襟倒真让人敬佩。”
晚风掀起她发梢一缕,蓁蓁声音坚定:“我真的不认为改朝换代,就会比她做得更好。你兄长那种人,圣人从不在意他的六指,而是看不上他那颗好高骛远、不切实际总想一步登天的心。你祖父和阿爷不喜他,也是这点。”
百里二郎点头,他也一向佩服圣人胸襟宽广。二人又开始细细分析内鬼之事。其实内鬼之事,不难。只是身在局中之人,很难“想起”去怀疑或一同出生入死或十分亲近之人,这是感情在潜意识中的自我忽略、蒙蔽。也是很多时候,不排除所有答案,都不愿意去相信内鬼就是自己最信任之人的原因。
二郎的想法与蓁蓁不谋而合:“月华君调查数案,却总被对方提前一步。”二郎皱眉,冷静地列出问题,“而这类信息,只有极少数人能触及。一个是奉御郎,月华君的直属上司;一个是李北七,执掌具体行动、随侍左右。”
“我更怀疑两人都有关联。”二郎抬眸,眼神认真:“李北七每次都是听从月华君命令行事,若是单单他一人,月华君不是每次都提前告知他的,很多时候都是临时行动,可问题是,他一个中层官吏,哪来那么大的情报网?定有人为他扫清路径。”
二郎语气越说越肯定:“那个人,只能是月华君的直属上司——奉御郎。而奉御郎虽极少涉案,但每次月华君启程前,都需要他亲批调令。月华君查到何处,也要向他汇报。若真有鬼,只靠李北七一人,做不到层层配合、丝毫不漏。我做将作监丞时,就见识到了命令下达的困难。有圣人的旨意又如何,只要有能说得过去的理由,便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所以奉御郎这个内卫最高长官的配合才最重要,也是最能掌控月华君所有动向的人。”
蓁蓁点头,眼神露出赞许:“我们不能从李北七下手。”
蓁蓁抿了口茶,眼中划过一丝冷意,“动他,就是打草惊蛇。我们必须先从更上面试探——先撬动奉御郎。”
二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
春使早已死于百里宽仁之手,除了他们夫妻与高秉烛,无人知情。而且百里宽仁被联昉所抓,内卫同样毫不知情。若能利用这点,设一个局,未尝不能引出幕后之人。
“就说春使身负重伤,不敢回春秋道,因为谋害阿爷之事,被秋使追杀。她怀疑春秋道还有人暗中掌权,想跟联昉拿情报换命。”蓁蓁轻声道。
“让高秉烛放出风声,只走奉御郎那一条线。”百里二郎接口,“谍者,最重要的就是隐于幕后。若奉御郎有鬼,必然有人去灭口!”
“我去扮春使吧。”蓁蓁刚开口,话音就被二郎打断。
“你不许去。”他语气不重,却不容置喙,“我绝不会同意你涉险。”
蓁蓁只是觉得,以她的武功,必然能万无一失。不过以己度人,她不想二郎因为这个不开心。
蓁蓁嘴角含笑,不再坚持:“那就让联昉找个和她身形相似的女子,遮遮掩掩地现身码头。”
“我叫申飞通知高秉烛今夜就来一趟。”百里二郎看着她,目光温柔又坚定,“我们只布局,剩下的都交给高秉烛去做。这样我们二人都不会有危险,也都不会担心害怕了。”
蓁蓁同情高秉烛一秒钟,不过男主,自然无所畏惧。
三日后,神都码头外松内紧。
假扮春使的女子如约现身,披着斗篷,一路东张西望,明显心神不宁。果然来了两名黑衣人,突然窜出,试图将她斩杀。
早埋伏好的联昉精锐一拥而上,当场擒下一人,另一人被杀。活口正是李北七。”
这一局,奉御郎与李北七,双双落网。
百里二郎望着码头上的混乱收尾,轻松道:“我们该回府了。”
“这收尾?”蓁蓁望他一眼。
“交给高秉烛。”
谜题解开,他便心满意足。二郎查案,本就是为了保神都平安,既已查明,剩下的自有高秉烛操劳。
高秉烛带人到内卫,当场缉拿奉御郎。那人并未反抗,只静静将手负在身后,眉目淡然。
高秉烛曾问他:“为何?”
奉御郎淡淡一笑:“你们赢得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