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平安夜重逢
长安城的冬天总是特别寒冷。
元芳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指尖，大耳朵在寒风中微微颤抖，他站在钟楼顶端，俯瞰着这座被白雪覆盖的城市，万家灯火在夜色中闪烁，像散落在黑绒布上的碎钻。
巡逻本是枯燥的工作，但今晚不同——这是平安夜，连最严苛的上司也准了他提前结束勤务。
"应该不会有什么异常…"他自言自语着，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又消散。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一丝不寻常的声响。
那是金属与石砖摩擦的细微声响，伴随着几乎不可闻的、熟悉的机械运转声。
元芳的大耳朵猛地竖起，心脏突然加速跳动。不可能…这声音他太熟悉了，尽管已经三年没听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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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膑？"他试探性地呼唤，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
钟楼另一侧的阴影里，一个身影明显僵住了。
片刻寂静后，那个身影缓缓移动，月光照亮了一**芳朝思暮想的脸庞。
"元芳…真的是你。"孙膑的声音比记忆中更加温润，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他的机关腿在雪地上留下独特的痕迹，树脂合金翼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比元芳记忆中更加精致复杂。
元芳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却在即将触碰到对方时猛地刹住脚步，三年了，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刻翻涌的情绪。
最终他只是摘下自己的围巾，小心翼翼地系在孙膑脖子上。
"你冻坏了，"元芳的声音有些哽咽，“机关腿在这么冷的天气会结霜的。”
孙膑低头看着那条还带着元芳体温的围巾，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
“你还是这么爱操心。”
"你怎么会在这里？"元芳终于问出了盘旋在心头的问题。
“自从稷下学院一别，我以为…”
"以为我再也不会回来了？"孙膑接过他的话，眼神却飘向远处的灯火，“我答应过你的，平安夜要一起看长安的雪。”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他们并肩坐在稷下学院的屋顶，孙膑指着北方的星空说，总有一天要去看看长安城平安夜的雪景。
那时元芳只是笑着应和，没想到孙膑一直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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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阁楼还在吗？"孙膑突然问道，打断了元芳的思绪，"我的机关腿需要上油了，而且…"他打了个喷嚏，“真的好冷。”
元芳这才注意到孙膑的脸色苍白得吓人，机关关节处确实已经结了一层薄霜。
他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孙膑，然后——
在片刻犹豫后，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喂！"孙膑惊呼，本能地搂住元芳的脖子，“我能走…”
"闭嘴，"元芳耳朵尖发烫，却故作凶狠，“你的机关腿需要保养，我的阁楼就在附近。”
孙膑不再挣扎，反而将脸埋在元芳颈窝处，轻声道：“你还是这么霸道。”
元芳没有回答，只是收紧了手臂，生怕怀中的温度会再次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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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比孙膑想象中要整洁许多。木质地板擦得发亮，壁炉里的火焰跳动着，驱散了冬夜的寒意。
墙上挂着几幅手绘的星图，书桌上散落着各种机械零件和图纸——这景象熟悉得让孙膑眼眶发热。
"坐这儿。"元芳指了指壁炉前的扶手椅，然后转身去翻找工具箱，“我这儿有上好的润滑油，是上次从西域商人那买的。”
孙膑乖乖坐下，看着元芳忙碌的背影。
三年时光似乎没有在这个混血魔种身上留下太多痕迹，除了肩膀似乎更宽了些，动作也更加沉稳。
当他转身时，孙膑注意到他眼角新添的一道细小疤痕。
"这是怎么弄的？"孙膑忍不住伸手触碰那道伤痕。
元芳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上个月追捕一个小贼时不小心撞的，没什么大不了。"
他蹲下身，轻轻抬起孙膑的机关腿，“让我看看你的’铁家伙’。”
孙膑的机关腿是他自己设计的杰作，精巧的齿轮和连杆即使在三年后的今天也堪称先进，但此刻，寒霜确实影响了它的灵活性。
元芳的动作异常轻柔，先用软布擦去冰晶，再仔细地为每个关节上油。
"你保养得很好，"元芳专注地工作着，大耳朵因集中精神而微微抖动，“但北方的冬天对它来说还是太苛刻了。”
孙膑注视着元芳低垂的睫毛，轻声道：“所以我回来了。”
元芳的手停顿了一秒，然后继续动作：“就为了看雪？”
"也为了见你。"孙膑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壁炉中的木柴发出轻微的爆裂声，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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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芳完成了最后一道润滑工序，却没有立即起身，他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抬头望向孙膑。
“这三年…过得好吗？”
孙膑的目光飘向窗外飘落的雪花："跟着师父游历各国，学到了很多新知识。"
他顿了顿，“但每到平安夜，我都会想起那个约定。”
元芳终于站起身，却因为蹲得太久而踉跄了一下。
孙膑下意识伸手扶住他，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呼吸可闻，元芳的大耳朵完全竖了起来，尖端泛着粉红色。
"我去泡茶。"他仓促地后退一步，转身走向厨房区域。
孙膑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有些事，即使过了三年也没有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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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元芳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姜茶回来时，孙膑已经挪到了窗边的地毯上，正望着窗外的雪景出神。
元芳在他身边坐下，递过一杯茶。
“尝尝，我加了蜂蜜。”
孙膑接过杯子，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元芳的手背。
两人都假装没注意到这个小意外，但元芳的耳朵尖抖得更厉害了。
"长安的雪真美，"孙膑抿了一口茶，满足地叹息，“比我想象中还要美。”
元芳看着孙膑被炉火映红的侧脸，轻声道：
“你来得正是时候。今晚钟楼会有灯光秀，全城都能看到。”
"就像我们以前在稷下看过的星空？"
孙膑转过头，眼中闪烁着元芳熟悉的光芒。
"比那还要壮观。"元芳承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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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沉默地喝着茶，享受着久违的陪伴，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为长安城披上一层银装。
孙膑的树脂合金翼在炉火映照下投射出奇异的光影，在地板上绘出流动的图案。
"你的翅膀，"元芳突然开口，“比以前更漂亮了。”
孙膑惊讶地眨了眨眼：
“你注意到了？我改进了悬浮系统，现在能持续飞行更长时间。”
"能…展示给我看看吗？"
孙膑微笑着站起身，机关腿发出轻微的嗡鸣，他走到房间中央，合金翼缓缓展开，在室内灯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
随着一阵几乎无声的机械运转，翅膀开始有节奏地扇动，带起微弱的气流。
元芳看得入迷，大耳朵随着翅膀的节奏轻轻摆动。当孙膑轻轻离地几寸时，他忍不住鼓掌：“太神奇了！”
孙膑因这真诚的赞美而脸颊发烫，缓缓落回地面：
“其实…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什么？"元芳愣住了。
孙膑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不是翅膀本身，而是这个。"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小巧的机械耳罩。
“我记得你的耳朵总是怕冷，所以设计了这对可以自动调节温度的耳罩。”
元芳接过耳罩，手指微微发抖。
这对耳罩明显经过精心设计，内侧是柔软的绒毛，外侧则是轻巧的金属框架，上面刻着细密的纹路——是星空图案。
"我…"元芳的声音哽住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试试看？"孙膑期待地看着他。
元芳戴上耳罩，立刻感受到温暖包裹住他敏感的大耳朵。
更神奇的是，耳罩似乎能根据外界温度自动调节，既不会过热也不会让耳朵出汗。
"太棒了！"元芳激动地抱住孙膑，“谢谢你，这真是…这真是最好的礼物。”
孙膑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手足无措，但很快放松下来，回抱住元芳：“其实…我还有个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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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机械鸟，轻轻按动开关。
小鸟立刻活了过来，扑闪着金属翅膀飞向房间中央，投影出一片星空——
正是三年前他们在稷下学院共同观测过的那片星空。
"这是…"元芳的眼睛湿润了。
"我们的星空。"孙膑轻声说。
元芳突然转身奔向书桌，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木盒：“我…我也准备了礼物。本来以为再也送不出去了。”
木盒里是一块精致的怀表，表盖上雕刻着精细的齿轮花纹。
元芳按下隐藏的按钮，表盖弹开，露出内部复杂的机械结构——以及一张微缩的画像，画中是年轻的李元芳和孙膑在稷下学院的合影。
"我请了长安最好的工匠，"元芳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它不仅能精确计时，还能根据日月星辰自动校准，永远指向最准确的方向…就像你曾经为我做的那样。”
孙膑接过怀表，手指轻抚过那张小小的画像，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你还留着这张照片…”
"我留着所有关于你的东西。"元芳轻声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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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影的星空在房间中缓缓旋转，壁炉的火光为一切镀上温暖的金边。
在这个平安夜的夜晚，久别重逢的两人终于找回了曾经失去的联系。
窗外的雪依然在下，但阁楼里却温暖如春。
当远处的钟声敲响午夜时，元芳鼓起勇气，握住了孙膑的手。
“这次…不会再不告而别了吧？”
孙膑回握住他的手，坚定地摇头：“不会了，我答应过要看长安的雪，还没看够呢。”
元芳笑了，大耳朵在温暖的耳罩中舒适地抖动着：“那么…欢迎回家，孙膑。”
孙膑靠向元芳的肩膀，轻声回应：“嗯，我回来了。”
窗外的雪静静飘落，覆盖了长安城的每一个角落，在这个平安夜里，两颗久别重逢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