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暗夜马戏团条例
李元芳的耳朵微微抖动，敏锐地捕捉到了窗外的异响。他放下手中的卷宗，毛茸茸的尾巴不自觉地绷紧。午夜时分的长安城，不该有这样的动静。
"谁？"他低声问道，手指已经按在了腰间的飞镖上。
没有回答，只有一片枯叶从窗缝飘入，落在他的桌面上。枯叶上粘着一张烫金边的黑色卡片。李元芳的瞳孔收缩——那不是普通的纸，而是用某种生物的皮制成的邀请函。
"暗夜马戏团诚邀您的光临。"卡片上用暗红色的字迹写道，“表演将于子时开始，请携带此函从西市第三巷进入。以下是您必须遵守的规则…”
李元芳的耳朵竖得更直了。规则？一场马戏表演需要什么规则？他继续往下读：
"规则一：请独自前来，不要告诉任何人您收到了邀请。
规则二：请穿着黑色或红色的衣物入场。
规则三：请在子时整到达，不要早到，也不要迟到。
规则四：入场时请将邀请函交给戴兔子面具的检票员。
规则五：表演开始后，请保持安静，不要鼓掌或喝彩。
规则六：如果小丑看向您，请对他微笑，但不要直视他的眼睛。
规则七：中场休息时，请不要购买或食用任何食物。
规则八：如果听到有人叫您的名字，不要回应。
规则九：魔术师邀请观众上台时，请假装没听见。
规则十：表演结束前，请不要离开座位。
规则十一：如果看到镜子，请立即闭上眼睛数到十。
规则十二：离开时请走与入场时不同的出口。
规则十三：请不要将任何马戏团的物品带回家。"
李元芳的尾巴毛都炸开了。这些规则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每一条都像是在警告什么。但更让他不安的是卡片角落那个熟悉的标志——一个带翅膀的沙漏，孙膑的家族纹章。
"元芳？你还没睡？"轻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李元芳迅速将卡片塞进袖口。孙膑推门而入，机械部件踏在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月光下，人类少年的脸庞显得格外苍白。
"只是…在处理些公文。"李元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但孙膑的目光已经落在了桌上的枯叶上。
孙膑的手指微微颤抖：“你收到了？”
"收到什么？"李元芳假装困惑，但心跳如鼓。孙膑知道这邀请函？为什么？
孙膑缓缓靠近，伸手抚平李元芳炸开的耳朵毛，这个亲昵的动作让半魔种少年耳尖发烫。"别去，"孙膑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那不是普通的马戏团。”
"你知道那是什么？"李元芳抓住孙膑的手腕，触感冰凉得不似活人。
孙膑避开他的目光：“只是一个…危险的娱乐场所。不适合你这样的朝廷密探。”
李元芳嗅到了谎言的味道。孙膑身上有股陌生的气息，像是陈旧的血液和枯萎的花朵混合在一起。这不是他熟悉的那个总是带着温柔微笑的人类男孩。
"如果我一定要去呢？"李元芳试探道。
孙膑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李元芳从未见过的暗红色光芒：“那我就必须陪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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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西市第三巷弥漫着不自然的雾气。李元芳穿着黑色劲装，耳朵警惕地转动着。孙膑跟在他身后，他的脚步在石板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这不对劲，李元芳想，金属质的腿应该会发出更明显的声音的。
"你违反了第一条规则。"孙膑突然说。
李元芳回头：“什么？”
"规则一：请独自前来。"孙膑的声音变得陌生而空洞，“不过没关系，我会保护你。”
巷子尽头出现了一座本不该存在的帐篷，黑红相间的条纹在月光下像是干涸的血迹。帐篷入口处站着戴兔子面具的检票员，面具上的兔唇缝着粗糙的黑线，像是被强行缝合的伤口。
李元芳递出邀请函时，注意到检票员的手只有三根手指。更诡异的是，孙膑没有出示任何邀请函，检票员却对他深深鞠躬，仿佛见到了主人。
"记住所有规则，"孙膑在李元芳耳边低语，呼吸冰冷得不像活人，“特别是第六条和第十一条。”
帐篷内部比外观大得多，仿佛吞噬了外部空间。座位呈环形排列，已经坐了不少观众。
李元芳注意到所有人都穿着黑色或红色——严格遵守了第二条规则。
更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说话或移动，他们像蜡像一样僵硬地坐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空荡荡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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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坐这里。"孙膑指向两个空位，奇怪的是，周围的观众似乎刻意避开了这两个位置，留下了一圈空白。
李元芳刚坐下，钟声响起，正好是子时整。舞台上的灯光突然亮起，一个穿着破烂礼服的小丑蹦跳着出场，脸上涂着夸张的笑容，但眼睛......
李元芳倒吸一口冷气——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两颗不断转动的血色玻璃珠。
"欢迎来到暗夜马戏团！"小丑的声音尖锐刺耳，“今晚的表演将令您永生难忘！”
李元芳本能地看向孙膑，却发现人类少年的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眼中闪烁着和小丑如出一辙的暗红色光芒。
表演开始了，却没有任何马戏团该有的欢乐气氛。第一个节目是"空中飞人"，但表演者没有使用任何安全绳，每次飞跃都险象环生。
当其中一个"不小心"从高空坠落，脖子扭曲成不可能的角度时，观众席发出整齐的吸气声——这是表演开始后第一次有人出声。
此情此景令元芳差点犯了职业病...
"别动，"孙膑按住想要起身的李元芳，“记住规则五。”
坠落的表演者慢慢爬起来，脖子依然扭曲着，却继续完成了表演。
李元芳的耳朵绷得紧紧的，他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表演——这些"演员"可能根本不是活人。
中场休息时，一个推着糖果车的女孩走过通道。她穿着鲜艳的裙子，但裙摆下露出的是森森白骨。
"要买糖果吗？"她甜笑着问前排的一位女士。那位女士摇头拒绝，遵守了第七条规则。
但当女孩转向另一侧时，一个小孩伸手拿了一颗糖果。李元芳眼睁睁看着那孩子在吃下糖果的瞬间僵住，然后开始融化，像蜡烛一样变成一滩彩色蜡油。
女孩收集起"蜡油"，倒入车上的玻璃罐中——那里已经装满了五颜六色的液体。
"那是下一场表演的颜料。"孙膑平静地解释，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李元芳感到一阵眩晕，他猛地想起第六条规则：如果小丑看向您，请对他微笑，但不要直视他的眼睛。
就在这时，舞台上的小丑突然转向他们，血红的玻璃眼珠直勾勾地盯着李元芳。
"我们有一位特别的客人今晚！"小丑尖叫道，“半魔种的小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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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芳下意识地想要移开视线，却已经晚了——他与小丑对视了。刹那间，世界天旋地转，他看到了无数恐怖的画面：马戏团地下的尸骨坑、被制成"道具"的前观众、还有…孙膑？但那不可能是孙膑，因为画面中的少年穿着古老的服饰，站在一群戴面具的人中间，主持着某种血腥仪式…
"元芳！"孙膑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闭上眼睛数到十！快！”
李元芳照做了。当他再次睁眼时，舞台上正在准备下一个节目，而他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孙膑的手紧紧握着他的，触感依然冰冷。
"你看到了什么？"孙膑问，声音里带着奇怪的期待。
李元芳摇头，不敢说出真相——他在那些幻象中看到的孙膑，似乎是这个恐怖马戏团的创造者之一。
魔术师登场了，他邀请观众上台参与"大变活人"的把戏。当他的目光扫过观众席时，李元芳牢记第九条规则，假装没听见。但前排一位男子举起了手，兴奋地跑上舞台。
魔术箱关闭又打开后，男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黑蝴蝶。魔术师将其中一只蝴蝶装入玻璃瓶，递给前排一位哭泣的女士：“您的丈夫将永远成为艺术的一部分。”
李元芳感到一阵反胃，但更让他恐惧的是孙膑的反应——人类少年竟然在微笑，甚至轻轻鼓掌，完全违反了第五条规则。更奇怪的是，没有任何"工作人员"来制止他。
"你不该鼓掌的，"李元芳低声说，“规则五…”
孙膑的笑容扩大了：“规则是为观众制定的，元芳。不是为表演者。”
这句话让李元芳如坠冰窟。表演者？孙膑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想起邀请函上的家族纹章，想起孙膑对规则的熟悉程度，想起检票员对他的恭敬态度…
镜子节目开始时，李元芳严格遵守了第十一条规则。
但当他闭上眼睛时，他听到孙膑在他耳边低语：“睁开眼，元芳。我想让你看看真实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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