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忘忧症
稷下学院的钟声敲响第七下时，李元芳正蹲在机械系教学楼外的梧桐树上。他那对标志性的大耳朵微微抖动，捕捉着三楼实验室里传出的每一个声响。
"又失败了…"伴随着一声轻叹，金属零件散落一地的清脆声响透过敞开的窗户传来。
李元芳调整了一下蹲姿，耳朵不自觉地扇了两下。作为魔种混血，他天生拥有超乎常人的听觉和敏捷身手，这也是为什么上级会选择他来执行这次监视任务——观察机关术天才少年的日常活动。
透过树叶间隙，他能清楚地看到实验室内的情景：一个纤细的身影正跪坐在地板上，银白色的机械翼在背后微微颤动。
少年有着一张近乎完美的面孔，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此刻他正咬着下唇，琥珀色的眼眸中闪烁着不甘的光芒。
"明明计算没有问题…"少年自言自语着，纤细的手指抚过散落的齿轮。他穿着学院标准的制服，但经过改造后更显修身，领口和袖口都绣着精致的机械纹样。
李元芳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这是他监视任务的第三天，按理说应该已经习惯了孙膑的存在，但每次见到这个人类少年，他都会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尤其是当少年专注工作时，那种浑然忘我的神态总让他移不开视线。
突然，他听到一阵奇怪的电流声，随即观察到少年的机械翼似乎存在故障的问题，他没忍住吸了口气，这令室内的少年注意到了外面，他抬起头，视线直直地望向窗外。
李元芳一惊，迅速缩回树影中，但已经晚了——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
"谁在那里？"少年的声音带着警惕。
李元芳的耳朵瞬间绷直。按照训练，他应该立即撤离，但不知为何，他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僵在原地。
三秒后，实验室的窗户被猛地推开，少年的机械翼完全展开，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出来吧，我已经看到你了。"少年的声音出奇地冷静。
李元芳叹了口气，从树上一跃而下，轻巧地落在窗台上。他的大耳朵因为紧张而微微抖动，尾巴也不安地摇摆着。
"呃…晚上好？"他尴尬地挠了挠头，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少年眯起眼睛，机械翼发出轻微的嗡鸣声。"魔种？"他的目光扫过李元芳的耳朵和尾巴，“你是学院安保处的？”
"不完全是…"李元芳局促地站在窗台上，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监视行为。月光下，他能清晰地看到孙膑脸上细小的绒毛，以及那双琥珀眼睛中闪烁的警惕与好奇。
就在气氛陷入尴尬时，少年突然踉跄了一下，机械翼发出不稳定的咔嗒声。他的表情瞬间变得痛苦，双手抱住头蹲了下来。
"你怎么了？"李元芳顾不得隐藏身份，敏捷地翻进窗户，蹲在孙膑身边。
"没事…只是…"少年的声音变得虚弱，“忘忧症…”
李元芳一愣。忘忧症——这是一种罕见的精神症状，患者会在特定条件下进入无意识状态，表现出与平日截然不同的性格和行为。作为情报人员，他当然知道这种病症，但没想到会出现在少年身上。
不等他多想，少年的身体突然放松下来，抬起头时，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变了——天真、无忧无虑的笑容取代了先前的严肃，蓝色的眼瞳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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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可爱的大耳朵！"少年欢呼着，一把抓住了李元芳的耳朵。
"等、等等！"李元芳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尾巴因为惊吓而炸毛。但少年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仅揉捏着他的耳朵，还好奇地拽了拽他的尾巴。
"毛茸茸的！"少年开心地笑着，机械翼随着他的情绪欢快地扇动，“你是我的新朋友吗？”
李元芳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眼前的孙膑与平日那个冷静自持的天才判若两人——他的动作更加随意，声音也提高了八度，甚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我…我是李元芳。"他结结巴巴地回答，耳朵因为被抚摸而敏感地抖动着。
"元芳！"少年欢呼着扑上来抱住他，“我叫孙膑！我们一起玩吧！”
李元芳僵在原地，鼻尖萦绕着孙膑身上淡淡的机油味和某种清新的香气。他的机械翼轻轻包裹住两人，金属表面意外地温暖。
就在这时，孙膑的机械翼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几处关节冒出火花。
李元芳敏锐地察觉到危险，本能地从机械翼发出火花的方向抱住孙膑。下一秒，机械翼的一侧猛地断裂，锋利的金属边缘划过李元芳的手臂，留下两道血痕。
"疼吗？"孙膑的表情突然变得担忧，手指轻轻抚过李元芳的伤口。忘忧症状态下的他似乎对疼痛格外敏感，眼眶立刻红了起来。
"小伤而已。"李元芳勉强笑了笑，却看到孙膑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孙膑抽泣着说，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我给你包扎！”
他手忙脚乱地从实验台抽屉里翻出医药箱，动作笨拙却认真地为李元芳清理伤口。忘忧症状态下的他似乎完全忘记了机械翼的故障，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李元芳的手臂上。
"好了好了，不哭了。"李元芳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用没受伤的手轻轻擦去孙膑脸上的泪水。这一刻，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来监视对方的，只想安慰这个突然变得脆弱的天才少年。
孙膑破涕为笑，突然凑近李元芳的脸："元芳真好！"然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李元芳的大脑瞬间宕机，耳朵变得僵硬无比，孙膑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开心地拉着他的手：“我们去看星星吧！我知道钟楼顶是最好的观星点！”
"等等，你的机械翼…"李元芳话还没说完，就被孙膑拽着跑出了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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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两个少年的身影穿过静谧的校园。孙膑无忧无虑的笑声回荡在走廊里，而李元芳的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世界都能听见。
当他们气喘吁吁地爬上钟楼时，孙膑突然安静下来，仰头望着星空。月光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
机械翼虽然损坏了一侧，但剩下的部分仍在微微颤动，反射着银色的光芒。
"真美啊…"孙膑轻声说，语气中带着孩子般的纯真。
李元芳不由自主地点头，却发现自己不是在看着星空，而是在看孙膑被月光照亮的侧脸。
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胸口蔓延——这个白天冷静自持、夜晚天真烂漫的少年，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联系呢？这是他的真面目？或者说，是过去的他？
"元芳，"孙膑突然转过头，蓝眼睛直视着他，“你会一直做我的朋友吗？”
李元芳下意识的握住孙膑的手腕，像是某种无声的承诺。"嗯，我会的。"他听见自己说。
孙膑露出了满足的笑容，然后——在李元芳惊讶的目光中——他的眼皮开始打架，身体也慢慢软倒下来。
"困了…"他含糊地说着，头一歪，靠在了李元芳肩上。
李元芳僵住了。孙膑的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忘忧症状态似乎正在消退。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孙膑靠得更舒服些，同时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月光下，他注视着孙膑安静的睡颜，手指不自觉地拂过刚才被亲吻的脸颊。监视任务早已被他抛在了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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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缕晨光洒在钟楼上时，孙膑的眼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琥珀色的眼睛。他的眼神从迷茫迅速转为清醒，随即意识到自己正靠在某人怀里。
"醒了？"李元芳轻声问，声音因为整夜未眠而有些沙哑。
孙膑猛地坐直身体，机械翼警觉地张开。"你是谁？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但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李元芳深吸一口气，决定坦白：“我是李元芳，一个混血魔种。昨晚你…呃，忘忧症发作，我们一起来到了这里。”
孙膑的表情瞬间变得苍白。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损坏的机械翼，又看了看李元芳手臂上的绷带，记忆似乎正在慢慢回笼。
"你…都看到了？"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李元芳点点头，大耳朵因为紧张而微微抖动。“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孙膑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机械翼的断裂处，眼神复杂地看着李元芳。
"为什么监视我？"他突然问道。
李元芳一惊：“你怎么知道…”
"你的隐蔽技巧很专业，但我的实验室有自己设计的监控系统。"孙膑平静地说，“三天前就发现你了。”
李元芳的耳朵耷拉下来。“上级怀疑你的研究可能涉及违禁技术…但现在我知道不是这样。”
孙膑突然笑了，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忘忧症患者确实容易被怀疑，我理解。”
"不！"李元芳急切地说，"我看到的只是一个…一个很特别的人。"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自言自语。
孙膑静静地看着他，眼中的警惕渐渐融化。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李元芳的耳朵。“昨晚…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奇怪的事？”
李元芳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耳朵不自觉地贴在后脑勺上。“没、没什么…就是…呃…”
孙膑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那个状态像是回到了过去一样......看来我需要一个’症状观察员’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
他朝着元芳缓缓伸出手，“愿意做我的专属观察员吗？”
李元芳瞪大了眼睛，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耳朵欢快地扇了起来。他握住孙膑的手：“荣幸之至！”
晨光中，两个少年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元芳的大耳朵愉快地抖动着，孙膑扶着他回到实验室安心休息，元芳的呼吸如同昨晚的孙膑一般，均匀而绵长，二人相互享受了彼此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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