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

唐倾晚倒下之后,他的鹰就在萧驰野那里养着。

这俩呆一块儿,一开始还好好的,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就维持不下去了,再加上野好些天没有见到自己的主人,所以有些躁动。

猛烦躁地甩了甩头,颈羽微耸。它这几日本就心气不顺,看什么都带着一股邪火,边上还立着个怎么瞧怎么碍眼的家伙——野

好景不长,猛挑衅了野,不出所料,两只鹰打起来了

这两只鹰,单拎出来都是狠角色,合在一块儿就跟命里犯冲似的,那架势,根本不是往日那般,纯属是“今天有你没我”的泼皮无赖式打法

野的羽毛飞得跟鸡毛掸子炸了似的,唳叫声又尖又急

萧驰野跟晨阳一人一只鹰把两个扒拉开。

若换作以前,对于主动挑事的野,萧驰野肯定会给这鸟头上来两下,但如今,他理解野焦躁的原因,破天荒的,没有找这只鸟算账,就这么草草带过去了。

这事过后,野就突然不吃食了,把肉喂在嘴边时把头偏开,就是不吃

一顿两顿倒是不成影响,但是两天过去,都没有进食,而且还有继续的趋势。

并且,野最近的性情也变得更加暴躁,就连打算来帮忙看顾的曾麟都被挠了一下。

萧驰野也不惯着了,给野的头来了一下

但这样终究不是个办法,萧驰野就把野带去了唐倾晚所在的帐篷,打算在那里喂它,看到了自己的主人,也许会有所好转。

萧驰野将它安放在床边的鹰架上,它有些不耐地挣动了一下,爪趾扣紧了裹着皮革的横木,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然后,它的目光钉在了床上那片沉寂的轮廓上。

野偏了一下头,动作略显僵硬,似乎在辨认一个既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存在。

空气中没有它期待的、属于主人的鲜活气息,只有一种沉沉的、带着不祥甜腥的滞重。

野凝视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那双总是锐利或带着笑意看着它的眼睛紧闭着,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鹰的躯体明显地绷紧了。它或许不明白什么是重伤昏迷,但它能感知到那种庞大的、压倒性的“异常”和“衰弱”。

那是一种它世界里从未有过的规则——它所臣服的、强大的存在,不该是如此形态。

短暂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后,野突然昂起了头。

一声极其尖锐、几乎刺破帐内凝滞空气的唳叫猛地爆发出来。

尖锐刺耳的声音把正在弄肉条的萧驰野吓了一跳。

它一声接着一声地叫着,一声比一声尖利,仿佛要用这撕裂般的声线,将那沉睡的人从无底的深渊里硬生生钩拽回来。每一根羽毛都因为这倾尽全力的鸣叫而微微炸开。

萧驰野:诶你…

打算在给这鹰头上来一下,就在他手臂即将挥落的刹那。身后,那一片几乎被鹰鸣和死寂吞噬的床榻方向,极其微弱地,传来了一声呻吟。

唐倾晚:嗬…

那声音太轻了,像一丝蛛网被风吹断,几乎淹没在鹰的厉叫声中

但萧驰野的手臂就那样僵在了半空,所有的动作、怒火、焦躁,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他猛地回头,也不管手上的肉条,手中的盘子“哐当”一声掉落在地,肉条散落一地,萧驰野大跨步来到唐倾晚的床榻边。

萧驰野:阿晚…?

盘子落地的刺耳声响似乎并未惊扰到床上的人,他依旧沉在那深不见底的昏聩里。然而,就在这骤然的寂静与萧驰野几乎停滞的呼吸声中,另一串声音艰难地挤了出来。

是先一声极其微弱、带着明显撕裂感的吸气声,仿佛干涸的河床终于渗出了一丝细流,却扯动了沿途所有龟裂的痛楚。

紧接着,便是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咳嗽。

唐倾晚:咳…咳咳咳!

那咳嗽声低哑而无力,闷在胸腔里,像一架快要散架的风箱在勉强抽动。每一声短促的咳都耗尽了他刚刚凝聚起的一点微薄气力,带动着他单薄的胸膛剧烈起伏,却也因此扯动了不知哪处的伤口,让那苍白的眉头锁得更紧,喉咙里溢出痛苦的气音。

那口几乎散去的气,正被一种顽强的、求生的本能硬生生地拽回来

唐倾晚的睫毛颤了颤,随即露出一线模糊的、失焦的眸光,眸光涣散而朦胧,像蒙着一层永远化不开的浓雾,无力地落在头顶熟悉的帐幔花纹上,似乎无法理解那是什么,也无法理解自身的存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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