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灯

如今药喂不进去,那些大夫们想尽了法子,都无法改变现如今糟糕的情况,杰斯在查看了唐倾晚的情况后,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被雪埋的时间,还是长了点,加之唐倾晚本就身受重伤,若当时早半刻,是完全可以救回来的。

倘若当时,他们行进的路线从一开始就改变,也许就赶得上了。

杰斯没有对君宫隐瞒这个事情,虽然是特殊时期,但这个事情没有隐瞒的必要,总不能让君宫在两天后发现他们开始打棺材的时候自己察觉,这样只不过更让人心寒。

在说完之后,君宫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还真是…鲜少看到君宫这样有些失态的模样

君宫:知道了,你下去吧…

杰斯朝他微微颔首后,就离开了帐篷,只不过转身之前,他看到了,自家君上发红的眼眶。

杰斯:(唉…当真是,造化弄人)

又是两天过去,唐倾晚的情况日况愈下,大夫都是遗憾摇头,萧既明谢过了大夫,转头开始安排可以准备的事情了。

在安排那些后事的时候,萧既明没有哭,只是在安排好那些事情之后陷入了无休止的沉默。

唐倾晚依旧安静地躺在塌上,胸前只有微微的起伏。

他在混沌的梦境中起起伏伏,仿佛有什么的东西在从这副如同被禁锢的躯体慢慢抽离。

陷入梦境的唐倾晚如同游魂一般飘荡过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地方。

曾经住过小屋子…一望无垠的草原,夕阳下,火红的云烧遍了天…高冷的雪季…如同囚笼的皇城…

熟悉,却又是陌生的,一路上,都是空荡荡的,没有人

仿佛整个世界,就只有唐倾晚一个如同孤魂野鬼一般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唐倾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没有想过知道,他只是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走到尽头,就会结束了,只要一直走着,一切都会结束了。

他好像忘了很多。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甚至不清楚自己,脑子一片空白,如同这些空荡荡,没有人烟的景象。

好累…

一股疲惫感弥漫开来…

好想快点结束。

好想休息。

妇人:阿晚啊…

隐约地,他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叫谁。

唐倾晚:(声音…好熟悉…)

唐倾晚:(谁…)

视野变得模糊,周遭的一切都变了。

唐倾晚视野变成了孩童的高矮,有谁在轻轻抚摸他的头。头顶上传来的声音带着不舍。

妇人:好孩子…路上要小心,如果太辛苦了…就回来吧

语气是不舍的,愧疚的,担忧的。

幼小孩童的声音从唐倾晚的喉咙传出。

答应了这个妇人。

随后转身就离开了。

可是…他觉得,好难过

这一别,仿佛就再也见不到了,突然的,他想要转身跑回去,想要紧紧抱住那个妇人。

这一路上,不是唐倾晚一人了。

一步一步走着,他仿佛想起来了。

是了,他是唐倾晚。

唐倾晚:娘…

回头时,妇人所站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了。

唐雨:阿晚,姐姐有喜欢的人了

面前的少女穿着淡色衣衫,面上的红晕让有些病色的脸看着有气色了不少。

唐雨:当然啦,即便以后姐姐出嫁了,你依旧是我最疼爱的弟弟

一切似乎很匆匆。

唐倾晚伸手,眼前的人已经消散。

这一路上,慢了很多

他遇到了,一个个如同在告别的人,或者说,他们其实的确已经与唐倾晚别离了。

李建恒:我李建恒能结交你们,不亏

这人仿佛还是初见时的那般模样,衣着华贵,懒懒散散。

沐青:我这一生,本会碌碌无为

沐青:幸得以结识公子

沐青:知遇之恩,属下定涌泉相报

抓不住,留不住

唐倾晚觉着胸口一阵闷痛,疼得他喘不过气。

他喘着气,一次次伸手,却总是慢了一步。

在密林中,老将骑上了马,披上了本属于狼王的铁甲。

老将:这条路,走了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老将:你这小子,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有血性的

老将:走吧

老将:路还长着

满天白雪,传来刻骨的寒意。

不该结束的…

骤然的寒意,让唐倾晚感到仿佛牙齿都在打颤,那股寒意如同渗入了骨髓,冷得发疼。

他还有事情没有完成…

唐倾晚在大雪里奔跑着

他觉得胸口剧痛,是冷,又像是被什么巨物压着,喘不过气

唐倾晚:哈森…

他还有仇…没有报

他还没有看着敌人下地狱

他还没有…完成约定

最后一声鹰唳撕裂林梢,将他惊的心脏一跳,竟是醒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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