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应得的
辎重队伍在离北铁骑的严密押送下,正向茨州城稳步推进,行踪隐秘难测。此刻车队已抵近茨州地界,无论雷惊蛰是否察觉端倪,这批货物与人质都已成囊中之物。然则要在城中生擒雷惊蛰,却是难如登天,敦州城内尚驻守着四百蝎卫,正严密看守着被俘匪众。这些蝎卫个个骁勇善战,对雷惊蛰誓死效忠,堪称其麾下最精锐的亲兵。反观沈泽川此番潜入敦州的人马,不过数十轻骑,若贸然出手,只怕是以卵击石
雷惊蛰此刻正焦头烂额地清剿端、洛两地的残部,兵力捉襟见肘之态已昭然若揭,这才有了他频频向边沙献媚,以求军械补给之举。这般窘境下,敦州城内那四百蝎卫,怕是早对这位主将起了轻慢之心。沈泽川冷眼旁观,此来敦州本为互市通商,自然不必大动干戈。既是生意往来,便当如烹小鲜,讲究个火候分寸。故而他不急不躁,反倒生出几分闲情,决意要与这位志大才疏的将军好生周旋,横竖时日方长,何妨慢慢磨去他的锋芒?
六耳这张暗网着实了得,那些蛰伏在街巷阴影里的眼线,只需银钱到位,立时便能化作千百双窥探四方的眸子
雷惊蛰连续三日都在大肆搜查,把进出的货物全部检查了一遍。
唐倾晚:他检查货物。是认为这批辎重还会回到端州,他为什么如此肯定?
沈泽川心中疑云渐起。中博地界上能吞下这批辎重的势力不过五指之数,茨州作为其中翘楚,本该首当其冲。他连与雷惊蛰正面交锋的说辞都已备好,刀刃暗拭,却见对方竟毫无发难之意。
费盛:(皱眉)雷惊蛰就算怀疑旁人,劫走辎重之人,怎会平白无故再将粮草送回端州?
费盛:这里有蝎子驻守,把辎重送回来就是自投罗网。
沈泽川:的确
沈泽川:谁会把东西劫走以后再送回来?
这根本讲不通。
话音未落,楼下骤然喧哗四起。沈泽川指尖挑起帷帽垂纱,眯眼向下望去。五层高楼视野极佳,大堂里的骚动尽收眼底
他们到这里是因为今夜雷惊蛰会来这里宴请某个人,这个人是谁暂且不明。
唐倾晚:蝎子...
唐倾晚看到了剃短了头发的雷惊蛰,身后跟着的那些边沙蝎子。猛然间看不出差别。因为距离远,所以也看不清雷惊蛰后颈上的刺青。
雷惊蛰显然有事,穿堂而过,急匆匆的上了楼。
唐倾晚:带的人还挺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砸场子的。
费盛:若是为了赴宴,他带的人也太多了。(皱眉)
雷惊蛰带来的人起码三十个了,其中几个跟着他上楼,其余的在大堂就坐。锦衣卫们各种乔装打扮,在吃酒耍乐中不动声色地注视着雷惊蛰,比较近的曾麟甚至与他擦肩而过。
雷惊蛰上了五楼,正在他们对面。
沈泽川:回去给六耳赏钱,把位置掐的这么准。
费盛应了
唐倾晚又喝了一杯酒,酒壶里的酒也快见底。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的是来吃酒的。
沈泽川并没有说他,也没有任何意见,而且在唐倾晚一壶酒喝完意还未尽时,还给他点了第二壶。毕竟,在虎口被震伤的那段期间,可把他给憋坏了,总得让他喝一下过过瘾。沈泽川也就由着他了。
酒很快就上来了。
唐倾晚:今天破费了,府君。
唐倾晚笑着调侃,也没有什么多客气的。毕竟现在沈泽川可比唐倾晚有钱的多了。
再想起他在沈泽川的身体上下的那些功夫跟精力,以及快被拆成两个人用的累死累活,喝起来更没有什么负担了。
这是他应得的。
费盛见他这么喝,有点忧心,但是也不好说。
平时勉强起到监督作用的曾麟都被唐倾晚派去望风去了,他就更没法说了。
沈泽川:无事,平日就莫贪杯了,今日可以。
最关键的,可以劝的主也没有劝的打算。
其实沈泽川不劝唐倾晚的理由很简单。他知道唐倾晚凡事心里有底。在如今这个情况下,他也不会喝的太过。
别看他已经一壶酒下肚,眼神却清明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