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讧
第二壶酒喝完后,唐倾晚没有再要酒了。费盛给他倒了杯茶,这种地方的茶本来也就不怎么样,唐倾晚不是很爱喝这东西的。小抿一口就没再碰了。
沈泽川的一壶茶也喝完了,倚在椅子上犯困,又过了一个时辰,楼里的气氛不仅没有消散,反而热烈起来。
费盛:颜氏的场子,这是要让各位行商自己玩儿了。
唐倾晚伸手摩挲着下巴,眼神闪过一丝兴味。他是个爱玩的性子,所以对这种场子也有着兴趣,只不过现在时机不对,看了一会儿。也就遗憾地坐了回去。
本来有些犯困的沈泽川不禁被他这样给逗笑了,他突然明白萧驰野在阒都时,外表表现出来的爱玩的性子是像谁了。
该说真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吗。
他望了一下下边。
沈泽川:颜氏在此地吃的就是八面玲珑的饭。去把咱们带来的杂粮出了
费盛:人牙子
他注视着下边的人。
费盛:那是樊州的老鸨
那樊州老鸨正扭着肥硕的身子往二楼雅间躲,满头珠翠在慌乱中叮当作响。这婆娘专门给雷常鸣带孩子,在樊州地界耀武扬威,后来因着翻了脸,被断了敦州的财路,这才不情不愿地改做起皮肉买卖。
人都是从中博各州收过去的,最饿的那几年,一斗米能换一家老小。
不过,目前算得上和谐的氛围没能维持多久。
火光骤起,浓烟翻涌着灌入厅堂。方才还调笑行令的商贾与姐儿们顿时乱作一团,酒盏果盘砸了满地。但见里间当值的几个龟奴已倒在血泊中
唐倾晚:哦?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下面的闹剧,手指摩擦着白玉扳指。
铜锁咔哒一声扣死,堂内霎时炸开了锅。红木桌椅轰然翻倒,有人踩着案几扑向雕花窗棂,却见拇指粗的铁栅早封死了生路。
雷惊蛰骤然冒出了头,他望了一眼下方。
费盛已经摸到了刀把,曾麟也是装作无事,实际上已经蓄势待发了。
但是两位主始终没有一个人下命令。
雷惊蛰正倚栏远眺,忽见一只青筋暴突的手“啪”地扣上栏杆!不待他反应,一道黑影已翻跃而上,弯刀寒光直逼面门。他踉跄后撤,刀锋擦着颈侧划过,身后八扇紫檀屏风轰然倾倒。碎木飞溅间,赫然露出厅堂全貌:满桌酒菜尚温,却只有雷惊蛰孤零零一人!
费盛:他根本没请人,这是引蛇出洞!
唐倾晚:这倒是有意思了
沈泽川垂眸啜尽最后一口茶,瓷盏轻叩案几的脆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楼下雷惊蛰的脚步声已逼至四楼拐角,兵刃碰撞声隐约可闻。
唐倾晚:哟,这是内讧呢。
前来行刺的雷惊蛰的男人在行动间露出了侧颈,眼力极佳的唐倾晚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纹着的只蝎子,跟吉达的一模一样!
费盛蠢蠢欲动,想在今天一雪前耻,底下的曾麟也是时刻等着命令出手。
费盛:我们就趁此机会拿下雷惊蛰,再把他审个底朝天!
沈泽川:急什么
他不疾不徐
沈泽川:人家在耍猴戏啊
费盛原本不解,但他看雷惊蛰神色紧张,又不像是设计这一场的人。
两方人数相似,打斗间听“噼啪”声不绝于耳。
而且雷惊蛰已经有了撤退的意图。
唐倾晚:要不咱们赌一赌谁死谁手?
唐倾晚本来也就是开玩笑,但是他话音刚落,铜锣被陡然砸响,那原先在当铺见过的伙计一身簇新的袍子,拎着铜锣登上了堂子内的歌舞台,又砸了几下。
伙计:瞧好了!洛山头目雷惊蛰,一双铁掌劈得开青石!敦州毒蝎海日古,弯刀饮血不见痕!下注了下注了!高手过招,不死不休
费盛跟沈泽川不约而同的看向唐倾晚。
唐倾晚:...
沈泽川:要试着下注么,玉行?
沈泽川饶有兴致的看着唐倾晚,颇有点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唐倾晚不禁失笑。
唐倾晚:这颜氏公子还真会做生意啊...
那些窗子被钉死了,是谁做的,谁做的局都不言而喻了。
沈泽川也是见好就收,没再打趣他。
沈泽川:早听说颜家公子是位雁过拔毛的主儿,可谁能想到,他连刀尖舔血的买卖都能盘出三分利来
隔间的屏风刷的撤开,拨算盘的声音飞快,对方嘻嘻笑道。
颜何如:物尽其用方为贵。便是至亲手足,不也讲究个'财帛分明大丈夫'?
他说着停了手扒着窗子冒头过来,把费盛打量了一遍。
颜何如:锦衣卫不好找,我看这位相貌堂堂,身量正好,待会儿能拿去给翠情老妈赔礼道歉,府君。三公子,卖我不卖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