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

七月的雨幕笼罩着离北,细密的雨丝打在铁甲上发出碎玉般的声响。中博的暑气尚未消散,这里的风已带着初秋的凛意。

萧驰野自打收到了萧方旭的信,心情就没有好过,不过唐倾晚的心情倒是没什么起伏,跟着他驻扎在沙三营,和边博营连上了巡逻范围,把两营全部纳在眼下,四方戒备。

萧驰野接过那调令,指腹在"辎重主将"四个字上重重碾过。从今往后,他的铁蹄只能踏着粮草车的辙印走,连马鞭挥向何方都得听军需官的号令。

因为下雨,唐倾晚也就没出帐子。

这会儿天都要黑了,伙夫铲着锅,招呼着吃饭

离北铁骑的汉子们蹲在粮垛东侧磨刀,禁军与锦衣卫则聚在西头擦剑,双方中间硬生生空出条楚河汉界

离北铁骑们闷头蹲在粮垛旁,铠甲上的刀痕比他们的脸色还难看——连吃败仗的耻辱烧得他们耳根发烫。禁军那边却已经闹开了,几个老兵油子正用佩刀当筷子夹肉干,笑得见牙不见眼,活像群来郊游的纨绔。锦衣卫则像一群黑乌鸦,沉默地栖在粮车阴影里。他们腰间绣春刀的缠绳还带着阒都御赐的金线。

帐子是敞开的,没垂帘子,不然里边闷。

萧驰野进来还没坐下,就见骨津进来

骨津:主子,公子的信到了

唐倾晚很有眼力见,起身就打算出去了

唐倾晚:如果是开药单的事,就让人来叫我

说完就出去了,他可不想被即将点起来的腻歪气氛给燃到。

也不知道沈泽川给萧驰野寄了什么信,过了几日,他便打算回茨州一趟。

看样子是想人想得紧。

萧驰野:阿晚,同我一路吗。

唐倾晚:行吧,顺道去看看曾麟他们

随后二人驾着马迅速地前往茨州。

等到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路上颠得慌,到城门口的时候早就禁城了,他俩搁外面喊了半天都没人应。

没办法了,他们两个只好把马栓在外面,自己翻墙进去。

唐倾晚捏了捏眉间,这回来真费事。

等回到府上,听到消息的曾麟他们迅速出来接。

萧驰野:我先去看看兰舟

说完就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唐倾晚不爽地“切”了声,转头问曾麟。

唐倾晚:还有吃的吗,跑了半宿马,饿死我了

曾麟:有的,马上就差人送来

唐倾晚:让人动静小点,别打扰到别人了

这个别人不言而喻

唐倾晚:我跟二哥的马还栓在城外,明早让人牵回来

唐倾晚:绝影啸月认人,你去牵

曾麟:是

在等吃食的时候,唐倾晚把在沙三营的事情跟他说了,过来送吃食的顾辞气氛正好沉默。

曾麟:王爷他...

唐倾晚抬手止住他的话

唐倾晚:今天就先聊到这里

看向进来的顾辞

唐倾晚:吃的放这,明天再来收

唐倾晚:(打了个哈欠)我困得慌,就先这样吧

曾麟跟顾辞对视了眼,二人行礼后就离开了房间。

在离唐倾晚的房间有点远后,曾麟依旧没有放生说话,哨声问

曾麟:公子受伤的事儿要跟主子说吗

现在他们这些人都是叫沈泽川叫公子

顾辞:等主子明天起来就知道了,用不着现在说

顾辞:他也累坏了,说了恐怕睡觉都糟心

唐倾晚这晚上睡得格外舒坦,也没有做梦,第二天起来心情不错地用了膳,结果刚吃完没多久就被人叫了过去,然后看着沈泽川的手掌陷入了沉默。

沈泽川的左手被划了个大口子,而且看起来药换得不勤,并有点被汗泡过的样子。

他又抬头看向沈泽川的脸。

嗯,虽然依旧微笑着,但是眼尖的唐倾晚察觉对方状态不好,大概前不久才病过。

跟一个学医的伪装,也不知道怎么想得,是觉得二哥还不够气吗?

唐倾晚瞥了眼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萧驰野。

二哥现在应该是又心疼又气

在这的乔天涯不得不在唐倾晚的目光下解释这到底是怎么搞的。

听完后,唐倾晚捏了捏眉间。

唐倾晚:当恩公当得舒坦啊,非得用这个法子?受伤就算了,这上药怎么回事?这样的伤口还不勤上药?怕疼?怕疼你当初怎么想的,你这样你不留疤谁留疤?

明明是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又来作践,唐倾晚也觉得气。

听到留疤,本来一脸冷漠的萧驰野往这边瞧了眼。

沈泽川:玉行...

唐倾晚:你先别叫我,手伸过来

沈泽川本有些犹豫,但是萧驰野在一旁盯着,只好把手递了过去,另一只手拿着扇子遮着半张脸。

唐倾晚:...

唐倾晚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臭了下去。

而沈泽川似乎也是有点心虚,淡淡地移过目光。

唐倾晚:二哥

他把手松开

萧驰野:嗯

唐倾晚:今晚你带着曾麟过去,我就不同你回去了

萧驰野沉默了

看样子,沈泽川的情况的确不大好,而且,沈泽川不仅身体娇贵,性子也是如出一辙,要是没人盯着也不知道还会把自己的身体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唐倾晚:一出去办事,没人盯着他,他就敢挑

唐倾晚:中博的大夫不行,回头我写封信,你带着信去请一灯大师

沈泽川:等...

萧驰野:我知道了

随后起身出去了

沈泽川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头哄人怕是要费点功夫。

沈泽川:如今战时吃紧,你不同策安回去,没问题吗

唐倾晚:你这身子,他能放心回去?我把曾麟派过去,忙的过来

唐倾晚:疼惜你自己的身子吧,经不起多折腾了

唐倾晚:(挠了挠头)我晚上又得熬夜给你弄药了

沈泽川问关于那边的事情,唐倾晚只是随便答了几句,毕竟萧驰野没有主动跟沈泽川说,他也就没必要多嘴。

现在的确很忙,不然唐倾晚也就不会让曾麟回头跟萧驰野一路了。

沈泽川:新臂缚好用吗

唐倾晚:还不错

唐倾晚:看不出来你还挺心灵手巧的

他把笔搁下,叫顾辞进来,让他根据单子去抓药,吩咐了几句怎么让这里的人熬就让他下去了。

唐倾晚:放心吧,你手上的伤不至于留疤

他帮沈泽川的手重新上药包好

沈泽川:(笑)我知道

沈泽川:你的本事我多少是清楚的

沈泽川:劳你费心

唐倾晚:我的本事可不止这个

沈泽川:我知道

唐倾晚看着他,身子后倾靠在椅背上,微微挑眉

唐倾晚:你知道?相处的时间也没多久,就了解我了吗?

沈泽川:是吗,我倒觉得我们相处已经很久了

沈泽川:这样说,是又要生疏了吗?

唐倾晚:(摆手)我可不敢

唐倾晚:那你说说,你知道什么?

沈泽川:比如...玉行你其实对离北铁骑的领导权并不敢兴趣

沈泽川:反而是打算帮策安去争夺位置

沈泽川:你拿起刀追上那些前辈的步伐,只是想要开拓一片能让自己自由翱翔的天地

沈泽川:去夺回属于自己家的地盘

沈泽川:如果说策安是贪婪的狼崽,那么你就是翱翔的鹰,向往着自由

沈泽川:你可以去打仗,也有着战意

沈泽川:却不是打算久居在那上面

沈泽川:你天性如此,等一切尘埃落定

沈泽川:你战意的狠性就会褪去

唐倾晚定定得看着他,沈泽川则是淡笑着同他对视。

良久,唐倾晚轻笑出声。

唐倾晚:不愧是你啊兰舟

他起身

唐倾晚:你的本事也不小

唐倾晚:不过二哥的气性也大

沈泽川拿着扇子的手一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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