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州

澹台虎:主子的吩咐已安排妥当。去给周桂递个‘风声’就说近日秋雨连绵,让他做个准备

澹台虎:等后日过了茨州,主子就回家了!

唐倾晚往火堆里扔着柴

唐倾晚:给周桂打个招呼,是让他配合我们演一出。韩靳在我们手中,他不得不让路

澹台虎:这韩靳真是来得及时

澹台虎:前日咱们还想怎么过茨州,他就送上了门

沈泽川烘着双手,看着火光没说话。

澹台虎泡着干饼

澹台虎:这霉味倒和灯州守备军的陈粮一个德行。如今竟有些认不出了

丁桃把自己碗里的米倒出来一点,喂给袖子里的麻雀

丁桃:这里还好呢,你往更东边去,那才是真正的不一样。

唐倾晚看着火堆,眼神暗淡

六年前看到的惨像历历在目,唐倾晚也在这六年里时不时被梦魇折磨。

澹台虎:你是战后路过,没见过中博曾经的模样

唐倾晚:我知道

他突兀地出声

唐倾晚:虽然也没几岁,但是意外记得很清楚(苦笑)

唐倾晚:以前的敦州差不多跟现在的阒都一般繁华吧

澹台虎红了眼眶

澹台虎:是呵......那年正旦的鳌山灯,把半座城都照得透亮。人潮涌过来时——那么热闹

"建兴王府"四个字砸下来,众人霎时都敛了呼吸。篝火噼啪爆响,映得沈泽川半边脸浸在阴影里,禁军们也逐渐发现了沈泽川跟萧驰野之间的微妙,他们盯着自己皲裂的靴尖,连余光都不敢往那边瞟——倒是唐倾晚还若无其事地拨着火堆。

该用怎样的目光丈量沈泽川?若称"夫人",何来这般淬毒的刀光?三抄韩党的锦衣卫血洗长街时,他立在阶上抚刀的模样,倒比萧驰野更像头饿狼。禁军诸将至今记得他砍下那些脑袋的场景,都无不侧目。

沈泽川和萧驰野跟唐倾晚太不同了,他不是禁军熟悉的统帅模样。他看似温和谦逊,却在议事时很少改变主意,甚至连澹台虎都会直接被他驳回,他比起萧驰野更显冷酷,比唐倾晚更显圆滑。

昔年私语间,众人只道沈泽川是攀附苍鹰的凌霄花——直到那袭猩红蟒袍加身。金线怒蟒游走过他瘦削的肩骨,霎时撕碎了所有柔弱假象。此刻的沈泽川,美得像柄出鞘的饮血刃,三分艳色里淬着七分凶光,多瞧一眼都要被剜去眼珠子。

禁军里没几个人敢直视沈泽川的眼睛——除了丁桃那没心没肺的崽子。就连澹台虎这样的莽夫,在他面前都会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他们效忠萧驰野,对主将的私事并无异议,可沈泽川的存在却像一柄悬而未落的刀。 这个男人站在萧驰野身侧时,不是依附的藤蔓,而是并立的刀锋。

唐倾晚:端州有什么好东西吗

唐倾晚打破了沉寂

沈泽川:端州的野菜很好吃

唐倾晚率先缓和了气氛,丁桃果然抬起了头

丁桃:在离北就听说,端州冬日里一根野蔌值千金呢!公子您尝过么?是不是比燕州的炙羊肉还鲜?

紧绷的气氛忽地一松,众人哄笑起来。有人笑骂着去揉丁桃的脑袋,有人趁机摸走他腰间最后一块干粮,话题就此岔开。

只有唐倾晚神色依旧是淡淡的。

一切以大局为重,所以他会主动缓和大伙的气氛,但是自己却无法真的做到忘记前事。每每梦魇,他都难以从噩梦中走出,痛苦跟愧疚淹没了他。

他轻轻叹了口气,瞥了眼一旁的沈泽川。

即便将人带出中博,沈泽川也绝不会做离北笼中鸟。齐惠连选中这副淬毒的骨,便是亲手碾碎了奉为圭臬的嫡庶纲常——他要借这柄自己打磨的薄刃,剖开这腐烂世道的肚肠。

回到账中,唐倾晚看到床头的盒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里面是君宫从西岚寄给自己的信,因为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自己都没有来得及看。

唐倾晚打开一看,不出所料是这家伙写的一大堆华丽的口水话,只是后面他强调让自己把他母亲送给自己的东西收好,日后有大用。

实不相瞒,唐倾晚身上值钱的东西,也就君宫送的白玉扳指跟她母亲给的首饰了,他也知道这两个跟其他财物的意义跟情谊是不同的,所以没有拿去当掉解燃眉之急,

只是君宫这般强调,是他母亲给的手链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唐倾晚也没多纠结,横竖这东西自己也不会当掉的,有机会的话再问问他吧。

***

周桂在府衙后院的石榴树下支了张榆木桌,按着萧驰野信中所嘱,摆的尽是些家常菜。

这庭院不过三进见方,竹帘半卷,漏进一脉斜阳正落在榆木桌的天然木纹上。没有金玉堆砌的富贵气。

六月暑气正盛时,这方小院却自成清凉世界。一弯活水绕案而过,垂柳枝条时不时轻点溪面,荡起的涟漪惊散了水中游弋的锦鲤。周桂撤去所有仆从,唯留孔岭执壶侍立

唐倾晚:哟,这还是“马上行”啊,劳周大人费心了,这酒我跟二哥可是多年没喝过了

唐倾晚一闻就知道这酒了

"马上行"这名字来得烈性——三十年前红烛高烧的洞房里,萧方旭婚服未解便跨上战马。他的王妃拎着酒壶追到辕门,胭脂沾着边关的沙,就这么与马背上的丈夫交颈饮尽合卺酒。 后来这故事传遍十二州,文人只道是"一年三百六十日,多是横戈马上行"的佳话。

萧驰野:今天这酒瘾可有机会给你打发了

周桂:托东北粮马道的福,上月押粮军士硬塞了二十坛‘烧春’过来。茨州贫瘠,实在拿不出像样的接风礼,只得借这战场上的血火滋味,权当为二位侯爷壮行。

唐倾晚:这可比阒都那些花里胡哨的见真心多了

他与萧驰野便向周桂敬酒,周桂不敢坐受,连忙起身,双手奉酒,跟他们喝了一杯。

唐倾晚看着那位帮忙倒酒的男子

唐倾晚:既然是私宴家席,就不必讲究太多东西了,这位先生也坐吧。

孔岭反应很快,他就地行了个礼,还真坐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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