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鎏金的心动方程式

立阳二中的钟楼在薄雾中敲响第七声，贺朝踩着最后一响跨进校门。香樟树的露珠顺着伞骨滴落，在他白色运动鞋上洇出深色的星点。经过紫藤花廊时，他忽然想起昨夜谢俞在电话里说的话："明天带伞，气象台说有晨雾。"

教室的玻璃窗蒙着水汽，贺朝哈了口气在上面画笑脸。谢俞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晨光穿过他发梢在英文原著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贺朝望着那道移动的光痕，忽然想起上周在图书馆，谢俞也是这样专注地查阅资料，睫毛在泛黄的书页上投下蝴蝶状的阴影。

"老谢早啊。"贺朝把保温杯放在谢俞桌上，水汽在玻璃上蜿蜒成溪流。谢俞抬头时，贺朝正歪头笑，校服领口的领带歪得像被猫抓过。"又熬夜了？"谢俞伸手替他扶正领带，指尖触到贺朝微凉的锁骨。

贺朝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将谢俞的手按在自己眼窝上："看，没黑眼圈吧？"谢俞望着他眼底的血丝，突然想起昨夜两点，贺朝发来的那张写满公式的草稿纸照片，配文是"老谢救命！导数题要杀了我"。

数学课的粉笔灰在光束中起舞，贺朝盯着谢俞转动的钢笔发呆。那支黑色钢笔是他去年送的生日礼物，笔帽上还刻着"赠谢俞——贺朝"的小楷。当谢俞在草稿纸上写下"lim(x→∞) (1+1/x)^x=e"时，贺朝突然觉得这个公式像极了他们的心跳曲线。

"贺朝！"数学老师的粉笔头精准砸中他额头，"上来解这道题。"贺朝摸着头起身，余光瞥见谢俞在草稿纸上写着："别紧张，我在。"

讲台上的贺朝抓耳挠腮，谢俞的笔在草稿纸上沙沙作响。当贺朝第三次把"dy/dx"写成"dx/dy"时，谢俞终于忍无可忍，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哭脸。贺朝看着那个夸张的表情，突然笑出声："老师，我能申请场外援助吗？"

全班哄堂大笑，谢俞无奈地摇头，却在贺朝经过时悄悄塞给他一张纸条。贺朝展开一看，上面工整地写着解题步骤，末尾画着个戴眼镜的笑脸。

体育课的阳光变得灼热，贺朝拽着谢俞躲进器材室。"老谢，我发现了个秘密基地。"他神秘兮兮地推开柜门，里面堆满了旧篮球和跳箱。谢俞正要说话，贺朝突然把他抵在墙上，指尖划过他汗湿的鬓角："刚才数学课，你在草稿纸上画的哭脸..."

谢俞的心跳陡然加快，却听见贺朝接着说："比上次解剖课画的青蛙还丑。"他刚要反驳，贺朝突然掏出手机："不过我都拍下来了，这可是罪证。"

器材室的灰尘在光束中浮沉，谢俞望着贺朝近在咫尺的脸，突然想起昨夜视频通话时，贺朝举着自制的星空投影仪说："老谢，我把猎户座搬到你家天花板上了。"

"朝哥，"谢俞突然开口，"你知道吗？晨光中的水汽折射出的光谱，和我们上次在实验室看到的..."

贺朝突然吻住他的唇，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谢俞愣在原地。贺朝的舌尖带着柠檬糖的酸甜，那是他最爱的口味。当贺朝退后半步时，谢俞才发现自己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揪着他的校服下摆。

"老谢，"贺朝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我喜欢你，从你第一次帮我改错题开始。"他掏出手机，相册里存满了谢俞的侧影——在图书馆看书的、在操场跑步的、在实验室专注的，"这些照片，都是我的心动方程式。"

谢俞望着他眼底跳动的光，突然踮脚回吻他。器材室的旧篮球滚到他们脚边，贺朝笑着把谢俞抱坐在跳箱上。阳光穿过通风口在谢俞后颈投下光斑，贺朝低头轻吻那片光，听见谢俞小声说："我也喜欢你，从你第一次在解剖课上给我递手套开始。"

下课铃在远处响起，两人整理好校服走出器材室。谢俞的领带依旧歪着，贺朝的嘴角沾着谢俞的润唇膏。经过紫藤花廊时，贺朝突然停下脚步，将谢俞的手按在湿润的石壁上："老谢，我们的指纹会永远留在这里。"

谢俞望着交叠的掌印在水汽中渐渐淡去，突然想起某个清晨，贺朝在他的解剖学课本上画了只戴眼镜的企鹅，旁边写着："老谢专属，禁止他人触碰。"

"朝哥，"谢俞突然开口，"下次数学考试，我教你作弊吧。"

贺朝惊讶地看着他，谢俞却笑着指向远处："看，那片云像不像我们去年堆的雪人？"

贺朝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棉絮状的云朵在蓝天上漂浮。他突然明白，有些秘密不需要说出口，就像晨光中的露珠终将蒸发，却会在花瓣上留下永恒的痕迹。

他们的影子在阳光下越拉越长，仿佛从校服到婚纱的距离，都在这个鎏金的清晨悄然缩短。而紫藤花廊的石壁上，两串渐渐淡去的掌印，正见证着这段始于晨光的心动方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