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国童话里的温度守恒

立阳二中的雪松被积雪压弯了枝桠，贺朝踩着齐膝深的雪地往教室狂奔，书包里的保温杯撞得叮当响。经过篮球场时，他忽然看见谢俞正弯腰系鞋带，黑色羽绒服的帽子滑落，露出冻得通红的耳尖。

"老谢！"贺朝大喊着扑过去，整个人扑进雪堆里溅起巨大的雪浪。谢俞被他扯得一个趔趄，回头时贺朝正躺在雪地上，睫毛上沾着冰晶，"朝哥你幼不幼稚？"

"幼稚？"贺朝突然翻身而起，将一把雪塞进谢俞衣领，"上次是谁在解剖课上偷偷给我塞暖宝宝的？"谢俞被冻得倒吸凉气，却在贺朝得意的笑声中，将雪团精准砸在他眉心。

课间操时间，操场变成了白色战场。贺朝捏雪球的速度比写作业还快，谢俞则像手术刀般精准反击。当贺朝第N次被雪球砸中后脑勺时，他突然举手投降："老谢，我错了！"却在谢俞放松警惕时，将整捧雪塞进他袖口。

"贺朝！"谢俞的怒吼惊飞了梧桐树上的麻雀，贺朝笑着逃跑，却被自己踩出的雪坑绊倒。谢俞看着他摔进雪堆里的狼狈模样，终于绷不住笑出声，睫毛上的冰晶随着颤动簌簌落下。

图书馆的落地窗外飘着鹅毛大雪，贺朝把谢俞的手塞进自己羽绒服口袋。"朝哥，我手不冷。"谢俞小声抗议，却没有抽回手。贺朝指尖摩挲着谢俞手背上的薄茧，想起昨夜在急诊室，谢俞连续做了三台手术，回家后手还在发抖。

"老谢，"贺朝突然从书包里掏出烤红薯，"趁热吃，我在校门口买的。"谢俞接过红薯时，指尖触到贺朝冻得通红的手腕。他忽然想起去年冬至，贺朝也是这样揣着两个烤红薯在校门口等他，结果自己因为手术迟到了两小时。

"你看，"贺朝指着窗外的雪松，"那棵树像不像我们去年堆的雪人？"谢俞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雪压枝头的模样确实像极了那个歪戴眼镜的雪人。贺朝突然从口袋里掏出眼镜，"当时你非要给雪人戴我的眼镜，结果被教导主任没收了。"

谢俞看着他夸张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贺朝趁机将一块巧克力塞进他嘴里，"补充能量，晚上还要给我讲题呢。"谢俞含着巧克力含糊道："先把你上周的错题本拿来。"

暮色渐浓时，贺朝变戏法似的从书包里掏出毛线围巾。"亲手织的，"他挠头，"织了三个月，拆了五次。"谢俞看着歪歪扭扭的针脚，突然想起某个深夜，贺朝在图书馆偷偷织围巾被管理员发现的糗事。

"转过去。"贺朝轻声说，谢俞顺从地转身。当围巾触到脖颈时，他听见贺朝说："知道为什么选红色吗？因为红色最暖。"谢俞摸着围巾上的纹路，突然转身将贺朝拽进怀里。

"老谢？"贺朝愣住，谢俞的羽绒服蹭得他下巴发痒。"谢谢。"谢俞闷声说，贺朝这才发现他耳尖红得能滴血。他笑着回抱谢俞，感觉怀里的人微微发抖。

"冷？"贺朝问，谢俞摇头："是开心。"贺朝突然想起第一次见谢俞，他也是这样裹着黑色羽绒服，站在梧桐树下像个小刺猬。而现在，这个小刺猬正窝在他怀里，让他觉得整个冬天都暖融融的。

回家的路上，贺朝把谢俞的手塞进自己大衣口袋。"老谢，"他突然开口，"你知道雪为什么是白色的吗？"谢俞挑眉："因为反射所有光。"

"错，"贺朝笑着呵出白雾，"因为雪是天空写给大地的情书，就像我写给你的——"他突然停下，从雪地里捡起一片六边形的雪花，"看，这是天空给我们的印章。"

谢俞望着他眼中跳动的光，突然踮脚在他冻得通红的脸颊落下一吻。贺朝愣在原地，直到谢俞转身离去，他才摸着发烫的脸颊傻笑起来。

"喂！"谢俞突然回头，雪花在他身后漫天飞舞，"围巾歪了。"

贺朝笑着调整围巾，忽然发现谢俞的围巾和自己的是情侣款。他正要调侃，却听见谢俞说："朝哥，明年冬天我们去看极光吧。"

贺朝愣了一下，随即笑开："好啊，不过先把你那本《人体解剖学》看完。"

雪还在下着，将两人的脚印渐渐掩埋。在这个被白色包裹的童话世界里，有些温暖不需要言语，就像雪落在掌心时，终将化作滋润大地的春水。而他们之间的温度守恒，会让每个冬天都不再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