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香山

盛夏的香山游人如织，层层叠叠的绿叶间已能隐约看到几株早熟的枫树泛出零星绯红。

 叶星河让出租车司机停在了景区停车场门口，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下车后他再次看表——一点十五分，比约定时间迟到了一刻钟。

 "小叶。"

 温润低沉的嗓音从身后梧桐树下传来，龚教授高大的身影立在树荫里，他穿着叶星河熟悉的蓝色短袖，衣服撑出温柔的弧度，透着成熟男性特有的稳重感。

 阳光穿过梧桐叶的间隙，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老师，对不起我迟到了。"叶星河小跑过去，白色宽松的短袖衬衫被风鼓起，下身选了条修身的九分牛仔裤，衬得腿型笔直好看。

 龚教授嘴角噙着笑，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叶星河被汗水微微打湿的鬓角："我也刚到五分钟而已。"

 他递来一瓶冰镇的矿泉水，关心的询问："你...吃过午饭了？"

 "嗯，上午办完事后随便吃了点。"叶星河接过水瓶时，冰凉的触感让他舒服地眯了眯眼。

 两人并肩走进景区，沿着登山步道缓步上行。叶星河不自觉地落后半步，目光悄悄观察着龚教授的侧脸。

 山路渐渐陡峭，两人的步伐也随之放慢。龚教授用他特有的清润嗓音讲述着香山的历史典故，时不时指向远处的景点。

 叶星河安静地听着，偶尔应和几句，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被龚教授说话时滚动的喉结吸引。

 一阵山风拂过，龚教授突然停下脚步，眉头微蹙："你喝酒了？"

 叶星河浑身一僵，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酒气还未散尽。他局促地摩挲着裤缝线："嗯，中午和朋友喝了点。"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味道...很明显吗？"

 "不重，要不我也不能这么久才发现。"龚教授轻笑一声，眼角的笑纹舒展开来。他顿了顿，语气染上一丝关切："没耽误你的事吧？”

 叶星河头微微低下摇了摇头，掩饰尴尬，一步步的往上走。

 这时一只温暖的手突然抓住叶星河的手腕，将他拉向内侧。一辆山地自行车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骑手高声喊着"借过"。

 叶星河借着惯性撞上了龚教授的肩膀。

 "走路要看路。"龚教授松开手，声音里带着师长特有的责备，但镜片后的目光却温柔得让叶星河心尖发颤。

 "谢谢老师。"叶星河低声道谢，手腕处仿佛还残留着那份温热干燥的触感。

 他偷偷抬眼，看见龚教授高大的身影立在阳光下，宽阔的肩膀投下的阴影刚好将他笼罩其中。

 两人继续拾级而上，这次换叶星河走在前面。山道蜿蜒，他时不时能感觉到身后投来的目光，可每当他回望时，龚教授总是恰好偏头去看路旁的景致。

 在几个陡峭的转弯处，那只温暖的手掌会短暂地轻扶一下他的后背，一触即离的力度克制得恰到好处。

 "当地的一些景点..."龚教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些许迟疑，"你都去过哪些？"

 叶星河放慢脚步，开始细数自己去过的地方。

 讲到在樱桃沟遇到暴雨的趣事时，他的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没注意到身后的龚教授目光愈发柔和。

 "平时都跟谁一起出游？"龚教授状似随意地问道。

 叶星河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和舍友比较多，就是你见过的谢庭。"他犹豫片刻，又补充道："偶尔也会和其他朋友们一起。"

 指尖不自觉地握了握，他没敢说这些"朋友"其实是酒吧的员工们。

 在他记忆中他们还一起去郊外烧烤，店长小刘把炭火生得浓烟滚滚，惹得大家笑作一团。这些热闹的场景在脑海中闪过，叶星河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这个转瞬即逝的笑容落在龚教授眼里，让他的心像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他看着走在前面半步的叶星河。

 少年挺拔的背影，白衬衫被汗水微微浸湿，隐约透出肩胛骨的轮廓。

 阳光描摹着年轻人优越的侧脸线条，鼻梁到下巴的弧度干净利落，被汗水微微打湿的鬓角贴在颊边。

 最近频繁的独处，那些似有若无的触碰，还有此刻叶星河身上淡淡的酒香，都让龚教授心底滋长出不该有的期待。

 他喉结滚动，千言万语在舌尖转了一圈，最终化作一声克制的轻唤：

 "小叶。"

 这声呼唤比想象中更早溜出唇边。龚教授听见自己的声音裹着山间的风，温和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像在触碰一个易碎的梦。

 叶星河闻声回首。他微微偏头的模样让龚教授想起之前去大连时林间偶遇的幼鹿，眼神里带着不设防的信任。

 "嗯？"叶星河尾音轻轻上扬。山风拂乱了他的额发，有几缕不听话地翘着，在阳光下泛着柔软的棕色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