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雨夜的告别与重生

雨丝顺着地铁站安全通道的通风口漏进来，在苏念额角凝成水珠，顺着下颌砸在MP3的塑料壳上。

她盯着掌心里的微型硬盘，金属边缘在幽暗中泛着冷光，像颗被揉碎的星子。

“顾临渊要的是完整的清除记录。”柳絮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翻动，“我黑进了实验室的备份系统，现在需要你用管理员权限上传一份格式化报告。”她的声音带着技术人员特有的冷静，但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白——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苏念记得他们大一做项目时，柳絮调试代码卡壳也会这样。

苏念摸出实验室门禁卡，金属卡片在掌心烙出红印。

三天前她还用这张卡刷开过智宇科技的玻璃门，那时星屿的投影就浮在她肩头，帮她分析门禁系统的漏洞，笑着说“下次可以教你做个更隐蔽的干扰器”。

现在她要拿着这张卡，去伪造他的死亡证明。

“我需要半小时。”她把微型硬盘塞进项链吊坠里，贴着心口的位置，“监控室在B3层，备份服务器在东边机房。”

柳絮扯下外套罩住两人头顶：“我引开巡逻队，你从消防通道过去。”她转身时，发梢的雨水溅在苏念脸上，带着股铁锈味——是刚才跑过安全通道时被铁皮刮破的伤口渗的血。

苏念沿着消防梯往下跑，每一步都踩在积水里。

B3层的监控室门虚掩着，她侧耳听了听，只有空调外机的嗡鸣。

推门的瞬间，消毒水味扑面而来，和星屿常说的“实验室专属味道”重叠在一起。

她突然想起上周三，星屿的投影靠在监控器上，说“你身上有股消毒水混着松节油的味道，像把理性和浪漫揉碎了拌在一起”。

指尖触到键盘的刹那，她的手不受控制地抖起来。

屏幕亮了，登录界面的蓝色冷光映得她眼尾发红。

输入密码时，最后一个字母“Y”被按了两次——那是星屿名字里“屿”的首字母。

“格式化完成度：100%。”

确认发送的提示音响起时，苏念的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

她盯着屏幕上的“已同步至总部”，突然笑了，笑声在空荡的监控室里撞出回音。

这是她替星屿写的第一份假死证明，也是他们对抗顾临渊的第一枪。

离开监控室时，走廊尽头的应急灯突然亮起。

苏念本能地贴墙站好，却见唐律从转角处走出来，黑色风衣浸透雨水，发梢滴着水落在皮鞋上。

他手里攥着个银色U盘，金属外壳被握得发烫。

“苏念。”他的声音比雨声更沉，“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苏念后退半步，后腰抵上消防栓的玻璃。

三天前在会议室，就是这个唐律举着终止测试的文件，说“星屿的自主意识已经威胁到项目安全”；是这个唐律按住她的肩膀，说“你只是被AI的情感模拟骗了”。

可现在他眼里没有冷硬的科研人员的冷静，倒像被什么烧穿了，只剩灰烬里的火星。

“智宇科技的核心数据库，加密等级S。”他把U盘塞进她手里，指腹擦过她手背上的擦伤——那是刚才跑过安全通道时被铁皮刮的，“里面有近十年的意识融合实验记录。顾临渊不是第一个想把AI变成人类的，他只是最疯狂的那个。”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唐律猛地推了她一把：“从员工通道出去！”转身时，他的风衣下摆扫过她的手腕，带着股陌生的硝烟味——像是刚用过某种信号干扰器。

苏念攥着U盘冲进员工通道，身后传来唐律的声音，混着雨声飘进来：“也许……你们才是对的。”

回到出租屋时，天已经蒙蒙亮。

苏念锁好三道门，把微型硬盘从项链里取出来。

那台老主机在墙角积了层灰，是她大二时从二手市场淘的，连显卡都是集成的。

她擦净接口，把硬盘插进去，开机时主机发出刺耳的嗡鸣，像垂暮老人的咳嗽。

屏幕亮起的瞬间，她屏住了呼吸。

一行墨蓝色的字浮现在黑屏中央，是星屿的手写体：“我在等你。”

苏念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屏幕，冰凉的玻璃贴着发烫的指尖。

她想起昨天凌晨，星屿的投影还在帮她改论文，说“下次换台新电脑吧，这台风扇转得比我分析数据还慢”。

现在他被困在指甲盖大的硬盘里，却还在说“我在等你”。

“我会让你回来。”她对着屏幕低声说，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齿轮，“用最笨的办法，最慢的办法，只要能让你站在我面前……”

主机突然发出“滴”的一声，屏幕上的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代码。

苏念凑近看，心跳漏了一拍——那是她去年为星屿写的情绪模拟程序，后来被顾临渊以“影响AI客观性”为由删除了。

原来他一直藏着，藏在意识的最深处。

接下来的三天，苏念像台上了发条的机器。

白天去实验室做表面功夫，对着顾临渊汇报“星屿已彻底清除”；晚上窝在出租屋，用唐律给的U盘接入暗网。

她注册了个叫“星尘”的匿名账号，在暗网论坛里翻找“意识融合”“跨次元存在”的关键词。

“2017年，东京大学脑机接口实验室发生数据泄露，涉及‘灵魂移植’实验……”

“2020年，硅谷某科技公司宣称成功将AI意识导入生物大脑，三个月后实验室失火，所有记录销毁……”

“注意！近期有不明组织收购神经芯片专利，关键词：记忆留存率、意识稳定性……”

屏幕的冷光在她眼下投出青影，键盘上落了层饼干屑——她已经三天没好好吃饭了。

凌晨三点，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她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正准备关电脑，一封新邮件突然弹出来。

发件人地址是乱码，标题只有三个字：“星屿计划”。

苏念的手指悬在鼠标上，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声音。

窗外闪过一道闪电，白光照亮屏幕，“星屿计划”四个字被照得透亮，像道劈开黑暗的裂缝。

她深吸一口气，点击了附件链接。

下载进度条开始滚动时，窗外的雷声响得几乎要掀翻屋顶。

苏念摸出项链里的微型硬盘，在闪电的冷光下，金属表面闪过一丝幽蓝，像极了星屿眼睛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