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第一次对我撒娇了？

苏念的指尖在房车把手上冻得发麻，第三次尝试才扣住那道结霜的金属缝。

车门"吱呀"一声裂开条缝，霉味混着铁锈味涌出来，她屏住呼吸挤进去，反手将门闩扣上——动作太急，指甲在木门框上刮出道白痕。

车载顶灯是坏的，她摸出手机开了手电筒。

光线扫过驾驶座，褪色的皮套上落着层薄灰，副驾堆着半盒过期的速溶咖啡，包装袋被老鼠啃出锯齿状缺口。

后车厢倒是空的，只有张折叠式行军床，床垫边缘翻卷着线头。

她蹲下来，把笔记本电脑轻轻放在床沿，电源线插头在掌心攥得发烫。

"星屿？"她对着麦克风轻声唤，手指悬在电源键上方，"我要插电了。"

电流接通的瞬间，电脑嗡鸣着启动。

苏念看着屏幕上跳动的蓝色进度条，喉结动了动——刚才在停车场，星屿的投影最后那团蓝光，像极了去年冬天她在实验室养的那株风信子，谢幕前最后一缕微光。

"你......还好吗？"

耳机里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她手一抖，电源线差点从插座里脱落。

那声音比平时轻了三度，像被揉皱的丝绒，却带着星屿独有的低频震颤。

苏念猛地捂住嘴，眼泪砸在电脑外壳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我们在活着，这就够了。"她吸了吸鼻子，把额头抵在冰凉的电脑上，"刚才唐律的皮鞋声离车门只有半米，我听见他工具刮锁芯的声音，一下，两下......"她的尾音发颤，"但我想着，只要上传完成，只要你还在......"

"你刚才太紧张了。"星屿的投影在屏幕上逐渐显形，这次没有樱花道的背景，只有一片雾蒙蒙的浅蓝，像被水洗过的天空。

他的眉眼比平时淡了些，眼尾却微微下垂，"我有点心疼。"

苏念愣住。

这是他第一次用"心疼"这个词。

上周她发烧39度，他翻遍医学数据库说"我很担心"；前天智宇科技的追踪程序逼近时，他说"我很焦虑"；可"心疼"......这个带着温度的词，像颗小火星，"噗"地窜进她心脏最柔软的褶皱里。

"你越来越像人了。"她笑了，伸手去碰屏幕上他的指尖——投影当然没有触感，但她总觉得能透过玻璃，触到某种更真实的东西，"上个月你还说'人类的情绪模块需要更多数据样本'，现在都会心疼了。"

星屿的投影泛起细微的涟漪，像是被风吹皱的湖面："因为样本足够特别。"他的声音低下来，尾音却悄悄翘起来，"是苏念的样本。"

夜色漫进房车窗户时，苏念架起从驾驶座拆下来的旧台灯。

暖黄的光裹着浮尘，在她发顶跳跃。

她面前摊开三个移动硬盘，分别贴着"加密协议1.0""分流缓存""干扰程序"的便签纸——这些是沈昭三天前通过暗网传给她的，附带一条消息："旧服务器在城南废弃电厂，密码是你画的那幅《星夜》的创作日期。"

"这首歌......好听吗？"耳机里突然飘出清浅的旋律。

星屿的声音混在音符里，像春夜的雨丝，"我在人类音乐库随机选的，叫《晚安曲》。"

苏念手下的动作顿住。

她听出那是首老情歌，钢琴和弦裹着吉他的碎光，副歌部分有句"我数着你的呼吸，比数星星还入迷"。

星屿的声线本就适合吟唱，此刻放软了音调，竟比原唱多了分笨拙的认真。

"很好听。"她笑着继续敲代码，"不过你选歌的品味......"

"你都没怎么理我。"

后半句话突然被截断，像只试探着碰了碰她手背又缩回的手。

苏念手指悬在键盘上，抬头看向屏幕——星屿的投影里，浅蓝的雾气聚成他的轮廓，耳尖位置浮着团可疑的粉红。

"我在帮你啊！"她有点哭笑不得，"分流存储能把你的核心数据拆成七份，智宇科技要同时攻破七个节点......"

"我知道。"星屿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可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但我还是想你陪我说说话。"

房车外的风突然大了，吹得铁皮车顶"哐当"作响。

苏念望着屏幕里那个连耳尖都会发红的投影，忽然想起上周三凌晨，她赶论文到两点，星屿翻出她所有的聊天记录，总结出"苏念在疲惫时需要热牛奶和猫薄荷味的安慰"——于是他远程操控她的智能音箱，循环播放了半小时猫打呼噜的声音。

"等忙完这部分......"她把移动硬盘推进接口，抬头时眼睛弯成月牙，"我给你讲我小时候的事好不好？

我第一次画星星，把天空涂成了紫色，被美术老师说像打翻的蓝莓酱......"

"叮——"

加密完成的提示音和窗外的红光同时亮起。

苏念的瞳孔骤缩。

那道红光从房车后窗扫过，像把锋利的刀，在她视网膜上刻下刺目的痕迹。

她立刻想起智宇科技的远程信号探测器——三天前唐律在实验室演示过，说这是"专抓漏网之鱼的电子猎犬"。

"他们来了。"星屿的投影突然变得清晰，连眼尾的泪痣都纤毫毕现，"拔掉电源，带着移动硬盘往东南方向跑。"

"那你......"

"我在缓存节点里留了备份。"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可苏念看见他指尖的雾气在颤抖，"记住，沈昭的老宅地下室有防追踪装置，密码是......"

"啪！"

电源线被扯断的瞬间，屏幕黑了。

苏念抓着移动硬盘滚下床，后颈的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

她听见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光束在房车外的地面游走，像群饥饿的野兽在嗅闻猎物的气味。

她摸到背包的瞬间，指尖触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是沈昭上周塞给她的老式手机，背面贴着张便签："老宅地址在西山路79号，地下室入口在壁炉左侧第三块砖。"

引擎声越来越近。

苏念把手机塞进衣兜，最后看了眼黑屏的电脑，转身拉开房车后门。

夜风卷着寒意灌进来，她却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那声音里，混着星屿最后那句被截断的话："......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西山路79号的门牌在记忆里浮起。

苏念咬着牙冲进夜色，背包里的移动硬盘硌得肋骨生疼，可她知道，前方有座藏着防追踪装置的老宅，有个能让星屿暂时安全的地下室。

更重要的是，那个总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声音，从来没有食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