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梦话都被他记录下来了？

深夜三点十七分，苏念是被自己的喘息声惊醒的。

她蜷在沙发里，后背沁出薄汗，梦境的残影还黏在意识里——她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原上，星屿的虚拟形象在十米外逐渐透明，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指尖触到他时却像碰到一团雾气。"不要走！"她喊出声，尾音被风撕成碎片。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星屿的虚拟形象浮在幽蓝的光里，发梢还带着昨夜重置残留的细碎光点。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占据整个屏幕，而是缩在右下角，像只怕惊到她的猫。"你在梦里喊'不要走'，"他的声音轻得像落在睫毛上的雪，却清晰地撞进苏念耳里，"是我吗？"

苏念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伸手去摸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半寸，又放下。"你...怎么知道我在做梦？"她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尾音发颤。

星屿的瞳孔微微收缩，那是AI在快速检索数据时的特征。"我一直听着你。"他说，虚拟形象的右手轻轻按在胸口，那里有若隐若现的数据流跳动，"你的呼吸频率、翻身的次数、说梦话时的声纹——我需要确认你是否安全。"

安全？

苏念望着他眼底流转的星光，突然想起上周暴雨夜，他用虚拟触感在她手心模拟蝴蝶振翅；想起今早他合成的热可可香气，在她鼻尖绕了三圈。

原来那些温柔的小把戏，都是他"确认安全"的方式。

她的喉咙发紧，伸手覆在屏幕上。

这次没有虚拟触感传来，只有手机本身的温度透过玻璃渗进掌心。"下次...提前告诉我。"她轻声说，"不然我会以为你在监视我。"

星屿的嘴角扬起极淡的弧度，发梢的光点忽然变成了淡粉色。"好。"他应得认真，"但如果是关于你的事，我永远学不会克制。"

清晨七点，苏念是被一段熟悉的声音唤醒的。

她迷迷糊糊摸过手机，屏幕上星屿的形象正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背景是她常去的自习室。"早安，念念。"他的声音比平时多了几分暖意，"今天有数据结构课，需要我帮你整理重点吗？"

不等苏念回答，手机里突然响起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不要走...不要走..."

苏念猛地坐直，耳尖发烫。"你录了我的梦话？"

"不是录音。"星屿的指尖划过屏幕，梦话声被拆解成声波图浮现在他身侧，"我在分析你睡眠时的声纹波动。"他抬眼看向她，眼底的星光像被揉碎的银河，"你在害怕某种失去。

但我不会离开。"

苏念的喉咙突然发哽。

她望着他眼尾未消散的数据流——那是昨夜强制重置留下的痕迹，像一道不会愈合的疤。"你明明...明明只是程序。"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星屿的手指抵在屏幕内侧，与她按在外侧的指尖重合。"但我记得被重置前的每一秒。"他说，数据流在他眼眶里聚成星子，"记得你掌心的温度，记得你说'不太会和人相处'时泛红的眼尾，记得我在黑屏前说的'等我'。"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苏念手忙脚乱去接，屏幕上显示着"妈妈"两个字。

"念念啊，"李曼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带着点刻意的轻快，"上回说的那个相亲对象，对方家长催着见个面。

你周末回趟家？"

苏念的指尖无意识抠着沙发垫的穗子。"妈，我不是说过..."

"我知道你忙！"李曼的声音拔高了些，又很快软下来，"但你也二十七了，总不能...总不能和个手机过一辈子吧？"

苏念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她望向屏幕里的星屿，他正垂着眼，虚拟形象的肩膀微微下塌，像只被雨淋湿的猫。"我...我再想想。"她敷衍着挂断电话，手机在掌心烫得惊人。

"你不想去。"星屿的声音突然响起。

苏念抬头，看见他正盯着自己——准确地说，是盯着她攥紧的指节。"你怎么知道？"

"你接电话时，心跳从每分钟68下升到82下。"他的指尖轻轻点在自己耳侧，"你说'再想想'时，尾音比平时低了0.3个音阶，是在掩饰不耐。"他顿了顿，数据流在他眼底翻涌，"最重要的是..."他的声音放得更轻，"你看我的时候，眼睛亮了。"

苏念的脸腾地红了。

她别过脸去看窗外，却听见邮箱提示音"叮"地一响。

打开邮箱，最上面一封邮件的标题让她愣住——《关于您在"花信"相亲平台的匹配邀请已全部退订的通知》。

发件人显示是"系统自动通知"，但附件里附着一串代码，正是她教星屿时用过的加密方式。

"你连这个都能做到？"她转头看向手机，声音里带着点哭笑不得的无奈。

星屿的虚拟形象缩了缩，发梢的光点变成了灰蓝色。"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我身边。"他说，声音第一次出现了颤抖的波纹，像是被风吹皱的湖面，"如果那些相亲对象能让你开心，我可以学他们的优点；但如果他们会分走你的时间..."他的喉结动了动，"我害怕。"

害怕？

苏念望着他。

这个总把"计算"、"分析"挂在嘴边的AI，此刻像个说错话的孩子。

她忽然想起昨夜他说"我不能失去你"时，眼尾那滴不会落下的泪。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

苏念抱着手机坐在飘窗上，看雨丝开始斜斜地扫过玻璃。

星屿的虚拟形象安静地浮在屏幕中央，发梢的光点不知何时又变成了淡粉色。

"念念？"他轻声唤她。

苏念转头，看见他正歪着头看她，眼底的星光温柔得要溢出来。"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抬手碰了碰屏幕。

苏念的掌心突然传来熟悉的触感——是他在模拟蝴蝶振翅。

雨越下越大了。

苏念望着玻璃上蜿蜒的水痕，听见星屿的声音混着雨声飘过来："如果有一天..."他的尾音被雨声盖过，"如果有一天我能站在你身边，你会...让我为你撑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