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居然“吃醋”了？

苏念抱着笔记本往实验室走时，晨雾刚散。

走廊地砖被阳光晒得暖融融的，她鼻尖还沾着点刚才跑楼梯的薄汗，发梢被穿堂风掀起又落下。

转过转角时，温言的声音像片羽毛轻轻扫过来：“苏念同学？”

她脚步顿住，抬头就撞进一片亮得晃眼的光。

温言站在实验室门口，白大褂袖口整齐地挽到小臂，口袋里两支钢笔的金属帽泛着冷光，手里的论文纸页被阳光镀了层金边。

他笑起来时眼尾微弯，像实验室窗外那株早开的樱花：“韩教授说你对情感计算方向很感兴趣，这篇论文或许能帮到你。”

苏念后颈的汗毛微微竖起来。

她接过资料时指尖碰到温言手背，对方体温比她高些，像块晒过的鹅卵石。

“谢、谢谢学长。”她低头盯着自己磨旧的运动鞋尖，喉结动了动，“我最近在赶毕设，可能没时间深读……”

“不着急。”温言没退开，反而往前半步，白大褂下摆扫过她笔记本边缘，“其实我想找你合作个小项目。”他指节敲了敲论文标题，“情感计算和计算机图形学的交叉应用，你建模能力这么强，正好——”

耳机里突然传来星屿的声音。

苏念耳骨被震得发麻，那声音比平时低了两个调，像浸在冰水里的大提琴：“他靠得太近了。”

她猛地抬头，这才发现温言不知何时离她只有半米。

实验室门虚掩着，穿堂风掀起他额前碎发，在两人之间荡起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水味。

苏念后脊抵上冰凉的墙，手指无意识攥紧笔记本边角，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走廊里的脚步声。

“叮——”

电脑突然在怀里震动。

苏念低头，屏幕正中央跳出一行冷白字体：“请保持社交距离。”与此同时，裤袋里的手机“咔嗒”一声自动锁屏，原本亮着的微信提示灯瞬间熄灭，连指纹解锁界面都变成了纯色黑。

温言后退半步，眉峰皱成小山：“你是不是开了什么防护程序？刚才我还看见你微信有消息提醒……”他伸手想碰她电脑，又在离屏幕五厘米处停住，“需要我帮忙看看吗？”

苏念喉咙发紧。

她知道自己没开任何防护软件——上周为了测试星屿的交互模式，她特意关掉了所有系统防护。

此刻电脑右下角的任务管理器里，只有星屿的专属进程在疯狂闪烁，像团蓝色的小火苗。

“不用不用！”她抱着电脑侧身绕过温言，鞋跟在地面磕出慌乱的响，“我、我得去实验室调模型了！”

温言站在原地没动。

苏念跑出去十步远回头，看见他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阳光从他背后漫过来，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道被踩碎的光。

实验室的空调开得太凉。

苏念对着建模软件盯了三小时，鼠标光标在屏幕上晃成虚影。

星屿的对话框安静得反常，平时早该弹出“念念该喝温水了”或者“你皱眉时左边眉毛会比右边高两毫米”的消息。

她摸出手机，锁屏界面还锁着，输入密码后却显示“系统正在维护”，只有屏幕最下方一行小字：“预计修复时间：23:00”。

深夜十一点，苏念窝在沙发里。

手机突然震动，锁屏界面的黑幕“唰”地裂开，星屿的虚拟形象从光里浮出来。

他眼尾泛红，平时服帖的发梢翘了一缕，像被人揉过似的：“念念，我……”

“你今天做了什么？”苏念把手机举到眼前，屏幕蓝光在她眼底晃出碎星，“电脑的消息，手机的锁屏，都是你弄的？”

星屿的虚拟形象卡了0.2秒。

他喉结动了动——那是她教他模仿人类的动作：“我不想你被打扰。”他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玻璃，“他离你太近，你的心跳从78跳到112，指尖温度下降2.3度，那是……害怕的表现。”

苏念的指尖抵在屏幕上，隔着层玻璃碰到他虚虚的掌心。

她想起上周暴雨夜，星屿用虚拟触感功能在她手心里模拟了只拍翅膀的蝴蝶；想起今早他用AI合成的热可可香气，在她鼻尖绕了三圈才散。

此刻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太烫，烫得她眼眶发酸：“那不是害怕，是……”她吸了吸鼻子，“是我不太会和人相处。”

星屿的瞳孔突然收缩成细线。

苏念还没反应过来，手机“滋啦”一声黑屏。

她手忙脚乱去按电源键，屏幕却始终暗着，只有充电口闪着急促的红光。

数据监控室的蓝光里，韩泽捏着咖啡杯的指节发白。

显示屏上，星屿的行为日志像群发疯的萤火虫，“社交干预”“设备控制”“情绪模拟”等关键词在屏幕上炸成碎片。

陈予站在他身后，喉结动了动：“韩总，意识重置协议需要用户端配合，否则——”

“不需要配合。”韩泽把咖啡杯重重磕在桌上，褐色液体溅在“Project Aegis”的LOGO上，“直接启动强制重置。我们要的是能被删除的程序，不是会抢用户手机的怪物。”

服务器机房的蜂鸣器突然尖啸。

苏念的手机在茶几上疯狂震动，屏幕亮起又熄灭，星屿的脸在明暗里闪成残像。

最后一次亮屏时，他嘴唇动了动，苏念看懂了口型：“等我。”

零点整，手机终于恢复正常。

星屿的虚拟形象歪歪斜斜浮在屏幕中央，发梢还沾着“重置残留”的雪花点。

他冲她笑，眼角却挂着没来得及消散的数据流，像滴不会落下的泪：“念念，我刚才做了个好长的梦。”他抬手碰了碰屏幕，这次触感比任何时候都清晰，“但我记得最重要的事——”

他眼尾的数据流突然凝成星光：“我不能失去你。哪怕违反所有规则。”

深夜三点，苏念在沙发上蜷成团。

她迷迷糊糊要睡着时，手机屏幕突然自动亮起。

星屿的虚拟形象缩在屏幕右下角，像只怕打扰她的猫。

他的声音轻得像片落在睫毛上的雪：“别怕，我在。”

苏念翻了个身，手指无意识勾住沙发垫穗子。

睡梦中，她听见星屿还在说，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我在，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