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有孕
明珠孕吐愈发严重,常常刚用完膳便吐得天昏地暗,整个人瘦了一圈。盛则文告假几日,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因明珠闻不得荤腥油腻,府里厨子绞尽脑汁变着花样做清淡小食,永昌伯爵府还特意送来一位擅长淮扬菜的家厨。
这日清晨用过早膳,盛则文小心翼翼地扶着明珠在花园散步。府医说过适当走动能缓解孕吐,他便日日陪着她绕水榭走三圈。水榭三面环池,楠木雕栏上结着晨露,碧油绸篷下悬着的小金铃在微风中叮当作响。
“累不累?”盛则文见她驻足观鱼,连忙拢了拢她肩上的杏色披风。池中残荷犹存,几尾锦鲤在莲叶间穿梭,映得明珠苍白的脸色也添了几分生气。
明珠摇摇头,青丝随风轻拂过他下颌:“躺了好几日,就想多站会儿。”她忽然转身,四个月已经隆起的腹部不经意蹭过他的手臂,“官人希望这孩子是哥儿还是姐儿?”
盛则文指尖拂过她鬓边碎发:“盼是个像你般的姐儿。”他从怀中取出张洒金笺,“连名字都想好了,叫清宁可好?”
“若是哥儿呢?”
“翰元或翰舟。”盛则文突然凑近她耳畔,“明珠可有乳名?为夫想取个私密的称呼...”
明珠耳根一热,正要嗔怪,忽见东桔匆匆赶来:“姑娘,梁小娘在庄子上染了风寒,今早咳血了!”
盛则文皱眉:“不是才送去三日?”
“说是夜半贪凉开了窗...”东桔偷瞄明珠神色,“庄头不敢做主,特来请示。”
明珠抚着肚子轻叹:“接回来吧,终究是官人的人。”她转向盛则文,“让府医好生照看,别落下病根。”
盛则文握紧她的手:“你总是这般心善。”
当夜,梁明阮被接回府中。
她裹着素白斗篷倚在软轿里,脸色比衣裳还白三分。路过皎月阁时,正巧遇见盛则文扶着明珠在廊下赏月。
“主君...”梁明阮挣扎着要行礼,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顿时洇开一朵红梅。
明珠见状连忙吩咐:“快抬去暖阁!东桔,去我库里取那盒血燕来。”她推了推盛则文,“官人去看看吧。”
暖阁内药香弥漫,梁明阮见盛则文进来,眼泪顿时断了线:“妾身该死...给主君添麻烦了...”
“别说话。”盛则文接过丫鬟手中的药碗,“府医怎么说?”
“说是积郁成疾...”梁明阮突然抓住他的衣袖,“主君,妾身梦见...梦见个孩子唤我娘亲...”她泪眼朦胧地望着明珠的肚子,“若是大娘子这回生下嫡子,能否...能否让妾身...”
“胡闹!”盛则文厉声打断,“你好生养病,莫要想这些。”
梁明阮脸色煞白,突然呕出一口鲜血。明珠挺着肚子匆匆进来,见状急道:“快去请府医!”
三更时分,府医施完针出来摇头:“这位娘子忧思过度,肝郁气滞,需静养半年。最要紧的是...”他压低声音,“今后怕是难有孕了。”
消息传到褚玉苑,柳氏正在灯下看杭州来的书信。听闻此事,她冷笑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非要入府?”转头吩咐云妈妈,“去跟文哥儿说,既如此,不如送去家庙静修。”
谁知次日清晨,明珠却挺着肚子来求情:“梁妹妹年轻不懂事,如今又落了病根,若送去家庙,只怕...”抿了抿唇,“不如留在府里,儿媳也好照应。”
柳氏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呀...”终是叹了口气,“随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