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夏蒲立沼
《心镜四季》第三卷:炽热之夏 第五百三十六章:夏蒲立沼
一、枯沼见蒲——浊水边的挺茎生机
山火后的芦苇沼还凝着焦气,沼底的烂泥泛着黑褐,像搅稠的墨汁,半截烧枯的蒲杆斜插在水边,连风过都带着股腐泥的腥气。林深背着画夹往沼边的老柳走,指尖划过湿滑的泥地,忽然被一丛穿出水面的绿影拽住目光——浊水中央,几株新蒲正从泥里钻出来,蒲茎像裹着绿鞘的箭,直挺挺立在水上,蒲叶像展开的绿剑,透着股不管水多浊、都要顶着活的劲,连焦痕都盖不住这鲜活。
“这蒲是春末自己冒的芽,水脏、虫多,倒长得直。”沼边放鸭的老陆划着木筏过来,伸手轻扶蒲茎,“你看这蒲,不挑水清水浊,只要有泥能扎根,就往上长,比沼里的浮萍有骨气多了。”林深蹲在柳下,看着蒲根在泥里盘绕——褐黄的根须紧紧裹着烂泥,像在跟浊水较劲,不肯被腥气困住半分。
他忽然想起断臂后第一个蒲芽冒尖的清晨,周教授曾带他来这芦苇沼。当时蒲芽刚顶开水面,还沾着泥点,周教授指着芽尖说:“蒲草这东西,能在枯沼里活,不是蛮劲,是懂在浊里守直,人也一样,难的时候别被处境染浊,要像蒲似的把腰杆挺直、把根扎稳。”那天回去,林深在画纸上画了片浊水,只在水面留了点绿痕,像在等蒲茎立满沼。
这天清晨,林深坐在柳下的青石上画蒲。他没急着画满沼的绿,先用淡褐铺了浊水的底色——在水面加了点灰黑,像漂着的腐叶;新蒲的部分用深绿铺染,蒲茎顺着挺立的方向画,有的刚脱鞘、有的已展叶,蒲节用淡墨细描,像攒着的劲;蒲叶的纹路用深绿勾勒,透着锐劲;背景的枯蒲杆用了更深的墨,把新蒲衬得更亮。老陆凑过来看,说:“这画里有股直劲,枯沼看着浊,可这蒲一立,倒像能摸着茎的挺,心里都亮了。”
二、蒲风忆痛——水蒲间的自我较劲
入夏的雨一场接一场,沼水更浊了,新蒲却长得更直了,蒲茎从细弱变粗壮,蒲叶也更密了,风一吹,蒲叶在水上晃着,蒲根在泥里扎得更牢,像在跟浊水较劲,不肯输了挺立的劲。林深坐在青石上打开画夹,想画幅《夏蒲立沼图》。刚下笔,就想起前几天陈砚之的策展人说的话:“你这画总围着枯沼、浊水转,太刚硬,现在的观众喜欢柔和婉约的东西。”
“婉约?”林深望着立沼的新蒲,想起周教授生前常说的“蒲的韧,藏在直里——看着冲劲足,可每一次挺立都是守着本心,这韧才有分量。画画也一样,没在直里熬过人,画不出有骨气的暖。”有次他画蒲,总觉得蒲茎太“硬”,想画得弯些显婉约。周教授走过来,指着沼里的蒲说:“没有直茎的挺,哪能穿出浊水?没有浊水的浑,哪能显出蒲的清?别为了婉约丢了骨。”
那天的雨停后,林深接着画蒲。他没把蒲茎画弯,反而在蒲扎根处加了点重墨,像衬着挺立的劲;蒲叶的边缘加了点飞白,像被风吹得微颤,却更显鲜活;背景的枯蒲杆用了更深的墨,把新蒲衬得更亮。画到一半,苏河提着食盒过来,里面装着刚煮的莲子羹,说:“老陆采的沼里的莲子,甜着呢,你补补。你的画也一样,直里藏着清,比刻意的‘婉约’更打动人。”
林深喝了口莲子羹,清甜顺着喉咙往下走,忽然觉得心里亮了——他以前总怕画里的“刚硬”显不出好,却忘了直里藏着更真的本心。就像这新蒲,立在浊沼里,不刻意柔和,却能直中带清;他的画,没有刻意的婉约,却藏着他一步一步熬过来的痕,每一根破浊的蒲茎,每一片展叶的蒲叶,都是他跟自己较劲的骨气。
三、蒲影悟心——水绿间的通透觉醒
七月的月色越来越清,芦苇沼的新蒲在夜里也显了静,林深偶尔会提着马灯来沼边,看蒲茎映着灯光,蒲根在泥里泛着浅绿。他发现新蒲有个特点——不管水多浊、虫多密,都能守着直劲往上长,不抱怨环境,只专注守心,像在跟自己较劲,也像在跟命运较劲,要在浊里守清,在直里活出韧。
他想起史铁生在《我与地坛》里写的“我常想,生命的清不在顺境,而在敢守——比如蒲在浊水里立,比如人在难里守心。”忽然觉得自己的“断臂”,就像这枯沼的“浊”——是困境,却也是让他更懂“守心守直”的提醒。有次他画蒲画到深夜,看着画纸上的浊沼与新蒲,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用独臂画完一丛立沼的蒲——当时手腕酸得发抖,笔好几次在蒲节处断了线,可当最后一笔落在蒲叶上时,他忽然懂了:难的不是少了一只手,是少了像新蒲这样“敢守、敢直、敢在浊里清”的韧。
周教授以前常说:“你看这蒲草,长在烂泥里却不烂心,不是侥幸,是懂‘守正’的活;这活,藏在每一节蒲的直里,也藏在每一次破浊的勇里。你画画也一样,别怕直,直里藏的守心劲才真。”那天夜里,林深在画的旁边写了段话:“蒲立枯沼,清破浊痕;笔握残手,韧藏直里。难的不是境太浊,是浊里敢守清;痛的不是路太难,是难里敢守心。”
巴图拿着刚画的蒲稿过来,皱着眉说:“林哥,我画的蒲草总觉得没魂,像假的插在水里。”林深指着沼里的蒲,让她看蒲根怎么扎泥、蒲茎怎么破浊,说:“魂在‘守’里,在‘清’里——你得想着它怎么在浊水里守直,怎么熬着不被染浊,笔才会有魂。就像我画蒲,想着自己怎么守着画画的初心,怎么把痛变成画里的清,画出来才真。”
四、蒲劲传情——心与画的共生传承
夏末的风开始带凉,芦苇沼的新蒲依旧立着,有的蒲茎已能遮阳,老陆忙着用蒲叶编蒲席,说要留着冬天铺。林深坐在青石上,看着老陆把编好的蒲席铺在木筏上,指尖轻碰蒲席的韧,能摸到藏在里面的守劲。他打开画夹,画了幅《沼边编蒲》——夕阳把枯沼染成金红,新蒲立在浊水,老陆的身影弯着,蒲叶在手里绕着,透着股惜清的暖。
苏河走过来,手里拿着个蒲编的小筐,说:“老陆编的,你装画具正好。”林深摸着小筐的纹路,硬里带着韧,像他这些年走过的路——有浊、有直,却也有守心活出来的暖。他想起自己画这芦苇沼的日子,从浊水到蒲芽,从破浊到成丛,每一张画,都藏着他的心事,也藏着他的成长。
陈砚之来看他的画时,指着《夏蒲立沼图》说:“没想到枯沼配新蒲,能画出这么直的清。以前总觉得你的画太硬,现在才懂,直里藏的是守心的韧,是熬出来的真。”林深笑着说:“这新蒲教会我的,比画画还多——它让我知道,浊的时候别慌,直的时候别怕,只要敢在浊里守清,敢在难里守心,再浑的沼,也能长出蒲;再难的路,也能走得清。”
走的时候,林深把《沼边编蒲》送给了放鸭的老陆,让他挂在沼边的小屋。他把蒲编小筐装在画夹旁,像带着份“守心守直”的劲。他在画夹里夹了张纸条,上面写着:“蒲立枯沼,清藏守里;人走难路,暖藏心里。只要敢守清、敢守心,再浊的日子,也能活出亮的样。”
晚风拂过芦苇沼,新蒲在水上轻轻晃,蒲编小筐的影子在地上晃着,像在应和他的话,又像在诉说着,一个关于守心、关于守清、关于在浊沼里立起新蒲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