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夏菱浮塘
《心镜四季》第三卷:炽热之夏 第五百三十一章:夏菱浮塘
一、淤塘见菱——浊水间的展叶生机
山火后的野菱塘还凝着焦气,塘面漂着半枯的菱叶,像被揉皱的绿纸,淤黑的塘水泛着泡沫,连风过都带着股泥腥的闷意。林深背着画夹往塘边的歪柳走,指尖划过垂落的柳条,忽然被一片破开水面的绿影拽住目光——淤塘中央,几株新菱正从水底钻出来,菱叶像展开的绿扇,浮在水面随波晃,叶下藏着细巧的菱角,透着股不管水多浊、都要贴着活的劲,连焦痕都盖不住这鲜活。
“这菱是塘底老根发的芽,水浑、草杂,倒长得旺。”塘边放鹅的老柳划着木盆过来,伸手拨开水面的枯草,“你看这菱,不挑水清水浑,只要有水面能展,就往宽里长,比塘里的浮萍有根气多了。”林深蹲在柳下,看着菱叶下的须根——雪白的须子扎在淤泥里,像在跟浊水较劲,不肯被淤塞困住半分。
他忽然想起断臂后第一个菱叶展平的清晨,周教授曾带他来这菱塘。当时新菱刚露水面,还沾着泥点,周教授指着菱叶说:“菱角这东西,能在淤塘里活,不是随波,是懂在浑里扎根,人也一样,难的时候别慌着漂,要像菱似的把根扎稳、把叶展平。”那天回去,林深在画纸上画了片浊水,只在水面留了道绿痕,像在等菱叶铺展。
这天清晨,林深坐在柳下的青石上画菱。他没急着画满塘的绿,先用淡褐铺了塘水的底色——在水面加了点灰绿,像漂着的草影;新菱的部分用深绿铺染,菱叶顺着水波的弧度画,有的展平、有的微卷,叶脉用淡墨细描,像撑着的筋骨;菱角用浅绿加了点褐,藏在叶下,透着嫩劲;背景的枯菱叶用了更深的墨,把新菱衬得更亮。老柳凑过来看,说:“这画里有股稳劲,淤塘看着晃,可这菱一浮,倒像能摸着叶的实,心里都定了。”
二、菱风忆痛——叶菱间的自我较劲
入夏的雨一场接一场,塘水更浊了,新菱却长得更旺了,菱叶从几片聚成一片,连水面的枯草都被菱叶盖过,风一吹,菱叶在水上晃着,须根在淤泥里扎得更牢,像在跟浊水较劲,不肯输了展叶的劲。林深坐在青石上打开画夹,想画幅《夏菱浮塘图》。刚下笔,就想起前几天陈砚之的策展人说的话:“你这画总围着淤塘、浊水转,太沉闷,现在的观众喜欢轻快灵动的东西。”
“灵动?”林深望着浮水的新菱,想起周教授生前常说的“菱的稳,藏在沉里——看着随波晃,可根在泥里扎得实,这稳才有真味。画画也一样,没在沉里熬过人,画不出有底气的活。”有次他画菱,总觉得菱叶太“沉”,想画得飘些显灵动。周教授走过来,指着塘里的菱说:“没有沉叶的稳,哪能护住菱角?没有浊水的晃,哪能显出菱的定?别为了灵动丢了根。”
那天的雨停后,林深接着画菱。他没把菱叶画飘,反而在菱扎根处加了点重墨,像衬着展叶的劲;菱叶的边缘加了点飞白,像被风吹得微颤,却更显鲜活;背景的枯菱叶用了更深的墨,把新菱衬得更亮。画到一半,苏河提着食盒过来,里面装着刚煮的菱角,说:“老柳采的嫩菱,甜着呢,你解解馋。你的画也一样,沉里藏着稳,比刻意的‘灵动’更打动人。”
林深剥开菱角,甜意在嘴里散开,忽然觉得心里亮了——他以前总怕画里的“沉”显不出好,却忘了沉里藏着更真的底气。就像这新菱,浮在浊塘里,不飘不晃,却能在沉里活出稳;他的画,没有刻意的轻快,却藏着他一步一步熬过来的痕,每一片展平的菱叶,每一颗藏在叶下的菱角,都是他跟自己较劲的底气。
三、菱影悟心——水光间的通透觉醒
七月的月色越来越清,野菱塘的新菱在夜里也显了静,林深偶尔会提着马灯来塘边,看菱叶托着月光,须根在水里泛着银辉。他发现新菱有个特点——不管水多浊、风多大,都能把根扎在淤泥里、把叶展在水面上,不抱怨环境,只专注生长,像在跟自己较劲,也像在跟命运较劲,要在浑里扎根,在沉里活出稳。
他想起史铁生在《我与地坛》里写的“我常想,生命的底气不在飘,而在扎——比如菱在塘里沉,比如人在难里熬。”忽然觉得自己的“断臂”,就像这塘里的浊水——是困境,却也是让他更懂“扎根沉稳”的提醒。有次他画菱画到深夜,看着画纸上的淤塘与新菱,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用独臂画完一片浮水的菱——当时手腕酸得发抖,笔好几次在菱叶边缘断了线,可当最后一笔落在菱角上时,他忽然懂了:难的不是少了一只手,是少了像新菱这样“扎深根、沉住气、稳着活”的韧。
周教授以前常说:“你看这菱角,藏在叶下不张扬,不是怕,是懂‘藏’的活;这藏,藏在根的深里,也藏在叶的沉里。你画画也一样,别怕沉,沉里藏的扎根劲才真。”那天夜里,林深在画的旁边写了段话:“菱浮淤塘,稳破浊痕;笔握残手,劲藏沉里。难的不是境太浑,是浑里敢扎根;痛的不是路太难,是难里敢沉住。”
巴图拿着刚画的菱稿过来,皱着眉说:“林哥,我画的菱角总觉得没魂,像假的漂在水上。”林深指着塘里的菱,让她看菱叶怎么随波、看须根怎么扎泥,说:“魂在‘扎’里,在‘稳’里——你得想着它怎么在浊水里找根,怎么叶浮水面、根沉淤泥,笔才会有魂。就像我画菱,想着自己怎么熬着练笔,怎么把痛变成画里的稳,画出来才真。”
四、菱稳传情——心与画的共生传承
夏末的风开始带凉,塘里的新菱渐渐老了,菱角也长得更硬实,风一吹,菱叶在水面晃着,像在跟夏末道别。林深坐在青石上,看着老柳用长杆捞菱角,说要留着菱米熬粥。他打开画夹,画了幅《塘边捞菱》——夕阳把淤塘染成金红,新菱浮在水面,老柳的身影弯着,长杆在手里轻摇,透着股惜稳的暖。
苏河走过来,手里拿着个布包,里面装着老柳晒的菱米,说:“留着你煮粥喝,养胃又顶饿。”林深摸着干菱米的纹路,硬里带着甜,像他这些年走过的路——有浑、有沉,却也有扎根活出来的暖。他想起自己画这淤塘的日子,从浊水到菱芽,从展叶到结角,每一张画,都藏着他的心事,也藏着他的成长。
陈砚之来看他的画时,指着《塘边捞菱》说:“没想到淤塘配新菱,能画出这么沉的暖。以前总觉得你的画太闷,现在才懂,沉里藏着的是扎根的劲,是熬出来的真。”林深笑着说:“这新菱教会我的,比画画还多——它让我知道,浑的时候别慌,沉的时候别怕,只要敢在浑里扎根,敢在难里沉住,再浊的塘,也能长出菱;再难的路,也能走得稳。”
走的时候,林深把《夏菱浮塘图》送给了放鹅的老柳,让他挂在塘边的小屋。他把干菱米装在画夹的小袋里,像带着份“扎根沉稳”的劲。他在画夹里夹了张纸条,上面写着:“菱浮淤塘,稳藏扎里;人走难路,暖藏心里。只要敢扎根、敢沉住,再浑的日子,也能活出亮的样。”晚风拂过野菱塘,菱叶在水面轻轻晃,菱米的影子在地上晃着,像在应和他的话,又像在诉说着,一个关于扎根、关于沉稳、关于在浊塘里浮起新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