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夏苇依水
《心镜四季》第三卷:炽热之夏 第五百一十七章:夏苇依水
一、残塘见苇——浊水边的韧生生机
山火后的野塘还凝着焦气,塘边的枯苇桩烧得炭黑,半截戳在水边,像被遗弃的骨片,塘水泛着灰绿,漂着焦枯的碎叶,连风过都带着股淤塞的闷意。林深背着画夹往塘边的木桥走,指尖划过桥栏上的焦痕,忽然被一片贴着水面的绿影拽住目光——浊水边缘,几丛新苇正从泥里钻出来,苇秆细得像绿针,叶片像展开的薄刃,风一吹就贴着水面晃,透着股不管水多浊、都要贴着活的劲,连焦痕都盖不住这鲜活。
“这苇是山火后从塘底老根冒的芽,水浑、泥又深,它倒长得密。”塘边放鹅的老陆划着木盆过来,伸手拨开水面的苇叶,“你看这苇,不跟荷抢高,不跟菱争浮,贴着水边就活,比塘里的任何水生都耐活。”林深蹲在桥边,看着水下的苇根——褐黄的根须在泥里缠成网,像在跟浊水较劲,不肯被淤塞困住半分。
他忽然想起断臂后第一个起雾的清晨,周教授曾带他来这塘边。当时新苇刚露尖,还沾着焦灰,周教授指着芽尖说:“芦苇这东西,柔能扛风,韧能扎根,不是弱,是懂在浊里找稳,人也一样,难的时候别硬撑,要像苇似的贴着活的底气长。”那天回去,林深在画纸上画了片残塘,只在水边留了道浅绿的痕,像在等苇叶舒展。
这天清晨,林深坐在木桥上画苇。他没急着画满塘的绿,先用淡褐铺了塘水的底色——在水面加了点灰蓝,像蒙着层薄雾;芦苇的部分用浅绿调了点墨,顺着水流的方向画,有的直挺、有的斜依,苇叶的纹路细得像丝,边缘留了飞白,像被风吹得发颤;苇穗的部分用淡紫点染,刚冒头的穗子藏在叶间,透着灵动。老陆划着木盆过来凑着看,说:“这画里有股柔劲,残塘看着闷,可这苇一依,倒像能摸着水的凉,心里都清爽了。”
二、苇风忆痛——秆叶间的自我较劲
入夏的雨一场接一场,塘水更浑了,新苇却长得更密了,苇秆也更高了,风一吹,苇叶在水面扫过,苇秆在泥里扎得更稳,像在跟浊水较劲,不肯输了贴水的劲。林深坐在木桥上打开画夹,想画幅《夏苇依水图》。刚下笔,就想起前几天陈砚之的策展人说的话:“你这画总围着残塘、浊水转,太柔靡,现在的观众喜欢挺拔昂扬的东西。”
“昂扬?”林深望着贴水的苇叶,想起周教授生前常说的“苇的韧,藏在柔里——看着贴水软,可风再大也吹不断,这韧才有活气。画画也一样,没在柔里熬过人,画不出有筋骨的软。”有次他画苇,总觉得苇秆太“弯”,想画得直些显昂扬。周教授走过来,指着塘里的苇说:“没有弯秆的柔,哪能扛住大风?没有浊水的沉,哪能显出苇的韧?别为了昂扬丢了真。”
那天的雨停后,林深接着画苇。他没把苇秆画直,反而在苇根扎泥处加了点重墨,像衬着抗浊的劲;苇叶的边缘加了点深绿,像被水浸得更韧,却更显灵动;背景的枯苇桩用了更深的墨,把浅绿的新苇衬得更亮。画到一半,苏河提着食盒过来,里面装着刚煮的苇根水,说:“老陆挖的新苇根,清热着呢,你解解暑。你的画也一样,柔里藏着韧,比刻意的‘昂扬’更打动人。”
林深喝了口苇根水,凉意顺着喉咙往下走,忽然觉得心里亮了——他以前总怕画里的“柔”显不出劲,却忘了柔里藏着更真的筋骨。就像这新苇,生在浊塘里,不刻意挺拔,却能柔中带韧;他的画,没有刻意的昂扬,却藏着他一步一步熬过来的痕,每一根贴水的苇秆,每一片扫水的苇叶,都是他跟自己较劲的筋骨。
三、苇影悟心——水光间的通透觉醒
七月的月色越来越清,塘里的新苇在夜里也显了静,林深偶尔会提着马灯来木桥,看苇叶托着月光,苇秆在水里泛着银辉。他发现芦苇有个特点——不管水多浊、风多大,都能贴着水面找平衡,根扎泥里稳,秆随水势柔,风来不折,雨来不倒,像在跟自己较劲,也像在跟命运较劲,要在浊里找稳,在柔里活出韧。
他想起史铁生在《我与地坛》里写的“我常想,生命的韧性不在硬扛,而在懂得顺势——比如苇依着水,比如人贴着希望。”忽然觉得自己的“断臂”,就像这塘里的浊水——是困境,却也是让他更懂“柔中藏韧”的提醒。有次他画苇画到深夜,看着画纸上的残塘与新苇,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用独臂画完一丛依水的苇——当时手腕酸得发抖,笔好几次在苇叶边缘断了线,可当最后一笔落在苇根处时,他忽然懂了:难的不是少了一只手,是少了像新苇这样“扎深根、贴水势、藏韧劲”的韧。
周教授以前常说:“你看这芦苇,冬天枯了也不烂,春天还能冒新芽,不是侥幸,是把劲藏在根里;这劲,藏在泥里的稳,也藏在风里的柔。你画画也一样,别怕柔,柔里攒的劲才真。”那天夜里,林深在画的旁边写了段话:“苇依残塘,韧破浊痕;笔握残手,柔藏刚里。难的不是境太浑,是浑里敢找稳;痛的不是路太难,是难里敢贴柔。”
巴图拿着刚画的苇稿过来,皱着眉说:“林哥,我画的芦苇总觉得没魂,像假的插在水里。”林深指着塘里的苇,让她看苇根怎么扎泥,看苇叶怎么贴水,说:“魂在‘贴’里,在‘稳’里——你得想着它怎么在浊水里找平衡,怎么风来不折、雨来不倒,笔才会有魂。就像我画苇,想着自己怎么练握笔的稳,怎么熬过夜的难,怎么把痛变成画里的韧,画出来才真。”
四、苇韧传情——心与画的共生传承
夏末的风开始带凉,塘里的新苇依旧密着,有的苇穗已长得饱满,风一吹,苇穗在水面晃着,像在跟夏末道别。林深坐在木桥上,看着老陆用镰刀割掉过密的苇秆,说要留着给塘边的鹅搭棚。他打开画夹,画了幅《塘边割苇》——夕阳把残塘染成金红,新苇依着水面,老陆的身影弯着,镰刀在手里轻落,透着股惜韧的暖。
苏河走过来,手里拿着个苇编的席子,说:“老陆用割下来的苇编的,你铺在画夹下正好。”林深摸着席子的纹路,软里带着硬,像他这些年走过的路——有浑、有柔,却也有贴水稳过来的韧。他想起自己画这残塘的日子,从浊水到苇芽,从贴水到成丛,每一张画,都藏着他的心事,也藏着他的成长。
陈砚之来看他的画时,指着《塘边割苇》说:“没想到残塘配新苇,能画出这么柔的劲。以前总觉得你的画太靡,现在才懂,柔里藏着的是贴水的稳,是熬出来的真。”林深笑着说:“这芦苇教会我的,比画画还多——它让我知道,浑的时候别慌,柔的时候别怕,只要敢在浑里找稳,敢在柔里藏韧,再浊的塘,也能长出苇;再难的路,也能走得稳。”
走的时候,林深把《塘边割苇》送给了放鹅的老陆,让他挂在塘边的小屋。他把苇编席子垫在画夹下,像带着份贴水稳的劲。他在画夹里夹了张纸条,上面写着:“苇依残塘,韧藏柔里;人走难路,稳藏心里。只要敢找稳、敢藏韧,再浑的日子,也能活出亮的样。”晚风拂过残塘,苇叶轻轻扫过水面,苇秆的影子在水里晃着,像在应和他的话,又像在诉说着,一个关于找稳、关于藏韧、关于在浊塘里长出柔苇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