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夏虫鸣草
《心镜四季》第三卷：炽热之夏 第五百一十章：夏虫鸣草
一、荒草见虫——枯丛间的鲜活生机
山火后的荒草地还凝着焦气，半枯的草茎歪歪倒在坡上，烧得发黑的草根露在土外，像被遗弃的灰线缠在地面，连风过都带着股死寂的冷意。林深背着画夹往坡下走，脚尖踢过焦草的断茬，忽然被一阵细碎的鸣唱拽住目光——荒草的缝隙里，几只绿色的螽斯正趴在草叶上，翅膀像皱缩的翡翠，后腿蹬着焦草，鸣声从翅间漏出来，透着股不管草多枯、都要闹着活的劲，连焦痕都盖不住这鲜活。
“这虫是雨后从土里钻出来的，草枯也能藏，比坡上的蚂蚱耐活多了。”坡下守田的老郑提着水壶过来，伸手轻拨草茎，“你看这虫，不挑草鲜草枯，有个缝就能躲，还能把枯丛当戏台，比人还懂找乐子。”林深蹲在草间，看着螽斯从焦草叶跳到新抽的嫩芽上——能看见它后腿上细小的刺勾住草茎，像在跟死寂较劲，不肯让荒草失了活气半分。
他忽然想起断臂后第一个雨后的午后，周教授曾带他来这坡上。当时草叶还沾着焦灰，周教授指着草缝说：“虫子这东西，再枯的地方也能活出响，人也一样，难的时候别闷着，哪怕小声响，也是活的证明。”那天回去，林深在画纸上画了丛枯草，只在草缝留了点翠绿的痕，像在等虫鸣响起。
这天午后，林深坐在草间的石头上画虫。他没急着画满丛的鸣虫，先用赭石混墨勾了枯草的轮廓——在焦草的断口处留了点浅绿，像新抽的芽；螽斯的部分用翠绿调了点墨，顺着草叶的弧度画，有的展翅、有的缩腿，翅膀的纹路细得像丝；鸣声没画，却在虫翅旁留了道淡墨的弧线，像声音散在风里。老郑凑过来看，说：“这画里有股闹劲，枯草看着沉，可这虫一藏，倒像能听见翅响，心里都亮了。”
二、虫风忆痛——翅鸣间的自我较劲
入夏的日头越来越毒，荒草间的虫也多了起来，除了螽斯，还多了蟋蟀、蚂蚱，鸣声织成一片，风一吹，虫在草间跳着，像在跟枯丛较劲，不肯停了闹活的劲。林深坐在石头上打开画夹，想画幅《夏虫鸣草图》。刚下笔，就想起前几天陈砚之的策展人说的话：“你这画总围着枯草、荒坡转，太琐碎，现在的观众喜欢大气磅礴的东西。”
“大气？”林深听着虫鸣，想起周教授生前常说的“虫的活，藏在小里——哪怕只占一寸草，也能闹出自己的响，这活气才有真味。画画也一样，没在小处熬过人，画不出有温度的活。”有次他画虫，总觉得虫子太小，想画得大些显大气。周教授走过来，指着草间的虫说：“没有小虫子闹，哪来的活气？没有枯草衬，哪能显出虫的亮？别为了大气丢了真。”
那天的日头偏西时，林深接着画虫。他没把虫子画大，反而在虫趴焦草处加了点重墨，像衬着较劲的劲；虫翅的边缘加了点飞白，像被风吹得有些颤，却更显鲜活；背景的枯草用了更深的赭墨，把翠绿的虫衬得更亮。画到一半，苏河提着食盒过来，里面装着刚烙的玉米饼，说：“老郑怕你饿，让我给你带的，热着呢。你的画也一样，小里藏着活，比刻意的‘大气’更打动人。”
林深咬了口玉米饼，麦香在嘴里散开，忽然觉得心里亮了——他以前总怕画里的“小”显不出好，却忘了小处藏着更真的活气。就像这虫，生在枯草间，不大气，却能闹着活；他的画，没有刻意的磅礴，却藏着他一步一步熬过来的痕，每一只小虫的翅鸣，都是他跟自己较劲的活气。
三、虫影悟心——鸣唱间的通透觉醒
七月的暴雨来得急，荒草间的虫没躲没藏，雨打在翅上，却没停了鸣唱，雨停后，虫翅沾着水珠，鸣声反倒更清亮。林深每天都来草间，看着虫从幼虫到成虫、从浅鸣到高唱，看着新草从焦草缝里冒出来，看着荒坡慢慢有了绿。他发现虫有个特点——不管草多枯、雨多大，都守着草间的方寸地，不挑环境、不怨命，只要活着就鸣，像在跟自己较劲，也像在跟命运较劲，要在小处活出响。
他想起史铁生在《我与地坛》里写的“我常想，生命的意义或许不在大小，而在有没有活出自己的声响——比如虫在草间鸣，比如人在难里拼。”忽然觉得自己的“断臂”，就像这枯草的“荒”——是困境，却也是让他更懂“小处活出响”的提醒。有次他画虫画到深夜，看着画纸上的枯草与鸣虫，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用独臂画完一只展翅的螽斯——当时手腕酸得发抖，笔好几次在虫翅边缘断了线，可当最后一笔落在虫腿上时，他忽然懂了：难的不是少了一只手，是少了像虫这样“在小处扎根，在难里鸣唱”的韧。
周教授以前常说：“你看这虫，知道自己活不久，却偏要闹着活，不是傻，是懂珍惜；这鸣，不是吵，是在跟命运说‘我在呢’。你画画也一样，别怕小，小处的活气才真。”那天夜里，林深在画的旁边写了段话：“虫鸣枯草，响破沉痕；笔握残手，活藏小处。难的不是境太荒，是荒里敢鸣唱；痛的不是路太短，是短路上敢尽兴。”
巴图拿着刚画的虫稿过来，皱着眉说：“林哥，我画的虫总觉得没魂，像假的贴在草上。”林深指着草间的虫，让她看虫腿怎么勾草，看翅膀怎么振，说：“魂在‘活’里，在‘敢’里——你得想着它怎么在枯草里躲，怎么拼了命鸣唱，笔才会有魂。就像我画虫，想着自己怎么练握笔，怎么熬过夜，怎么把痛变成画里的活气，画出来才真。”
四、虫声传情——心与画的共生传承
夏末的风开始带凉，荒草间的虫鸣渐渐弱了，有的虫开始产卵，准备留着来年再活。林深坐在石头上，看着老郑用镰刀割掉枯透的草，特意留着有虫的丛。他打开画夹，画了幅《草间护虫》——夕阳把枯草染成金红，虫藏在草缝里，老郑的身影弯着，镰刀在手里轻悬，透着股惜活的暖。
苏河走过来，手里拿着个布包，里面装着老郑晒的草籽，说：“老郑说这草籽明年撒在坡上，能长新草，虫也能多些。”林深拿起颗草籽，摸着上面的纹路，小得像沙，却透着股硬气，像他这些年走过的路——有荒、有痛，却也有小处攒的活气。他想起自己画这荒坡的日子，从枯草到新绿，从虫少到虫鸣，每一张画，都藏着他的心事，也藏着他的成长。
陈砚之来看他的画时，指着《草间护虫》说：“没想到枯草配小虫，能画出这么暖的活气。以前总觉得你的画太琐碎，现在才懂，琐碎里藏着的是珍惜，是熬出来的真。”林深笑着说：“这虫教会我的，比画画还多——它让我知道，荒的时候别慌，小的时候别怕，只要敢在小处活，敢在难里鸣，再枯的草，也能藏活气；再难的路，也能走出响。”
走的时候，林深把《草间护虫》送给了守田的老郑，让他挂在屋里。他把草籽装在画夹的小袋里，像藏着份“来年再活”的盼头。他在画夹里夹了张纸条，上面写着：“虫鸣枯草，活在响里；人走难路，劲在心里。只要敢活、敢鸣，再荒的日子，也能活出亮的样。”晚风拂过荒坡，虫鸣虽弱，却还在响，草籽的影子在土上晃着，像在应和他的话，又像在诉说着，一个关于珍惜、关于盼头、关于在枯草间活出声响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