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夏藓覆阶
《心镜四季》第三卷:炽热之夏 第五百零六章:夏藓覆阶
一、残阶见藓——断砖间的苍绿生机
山火后的古寺石阶还凝着焦气,青石板烧得发黑,像被熏透的墨块层层叠在山门前,砖缝里嵌着炭化的碎木,连风过都带着股死寂的冷意。林深背着画夹往阶上走,鞋底蹭过焦黑的砖面,忽然被一片漫过断砖的苍绿拽住目光——残阶的裂缝里,丛生的苔藓正贴着砖面蔓延,细如绒絮的叶片像铺在黑砖上的绿毯,沾着晨露,透着股不管阶多残、都要贴着活的劲,连焦痕都盖不住这鲜活。
“这藓是山火后从砖缝潮土里冒的芽,阶冷、日照少,它倒长得密。”寺里扫地的老慧提着竹扫帚过来,伸手轻触苔藓,“你看这藓,不用扎根深,只要有点潮气就能活,比阶边的野草耐活多了。”林深蹲下身,指尖贴着藓层,软得像海绵,须根却像细针似的扎进砖缝的微土,像在跟残阶较劲,不肯被冷硬困住半分。
他忽然想起断臂后第一个阴湿的清晨,周教授曾带他来这古寺。当时石阶还留着焦烟,周教授指着砖缝说:“苔藓这东西,看着软,却能在冷阶上覆出活气,你画画也得有这股‘在冷里找暖,在硬里贴软’的气。”那天回去,林深在画纸上画了段残阶,只在砖缝留了道苍绿的痕,像在等苔藓蔓延。
这天清晨,林深坐在阶边的石墩上画藓。他没急着画满阶的绿,先用浓墨勾了残阶的轮廓——在黑砖上留了几道裂纹,像被火燎过的痕;苔藓的部分用淡绿调了点青,顺着砖缝的方向铺染,有的覆满整砖,有的沿着缝边蔓延,绒层透着湿润;露的部分用白点点缀,像撒在绿毯上的碎银。老慧凑过来看,说:“这画里有股软劲,残阶看着冷,可这藓一覆,倒像能摸着绒层的暖,心里都舒爽了。”
二、藓风忆痛——绒层间的自我较劲
入夏的雨一场接一场,古寺的石阶更潮了,苔藓也长得更密了,风一吹,绒层在砖面轻轻晃,像在跟残阶较劲,不肯输了蔓延的活气。林深坐在石墩上打开画夹,想画幅《夏藓覆阶图》。刚下笔,就想起前几天陈砚之的策展人说的话:“你这画总围着残阶、冷砖转,太淡,现在的观众喜欢浓烈鲜亮的东西。”
“鲜亮?”林深望着阶上的藓层,想起周教授生前常说的“藓的暖,藏在淡里——在冷阶上攒了那么久的潮气,才覆出绒层的绿,这暖才有温度。画画也一样,没在淡里熬过人,画不出有软劲的活。”有次他画藓,总觉得颜色太“浅”,想加层深绿显浓烈。周教授走过来,指着阶上的藓说:“你看这藓,淡是为了贴紧阶,太浓倒丢了软。画画要是丢了本真,再鲜亮也没魂。”
那天的雨停后,林深接着画藓。他没把藓色加浓,反而在藓覆砖缝处加了点重墨,像衬着贴紧的劲;绒层的边缘加了点飞白,像被风吹得有些散,却更显湿润的软;背景的残阶用了更深的墨,把苍绿的藓衬得更亮。画到一半,苏河提着食盒过来,里面装着刚熬的小米粥,说:“老慧怕你饿,让我给你带的,热着呢。你的画也一样,淡里藏着暖,比刻意的‘浓烈’更打动人。”
林深舀了勺小米粥,暖意在嘴里散开,忽然觉得心里亮了——他以前总怕画里的“淡”显不出活,却忘了淡里藏着更真的温度。就像这苔藓,生在残阶上,不浓烈,却能贴着活;他的画,没有刻意的鲜亮,却藏着他一步一步熬过来的痕,每一层软绒的绿,都是他跟自己较劲的温度。
三、藓影悟心——砖缝间的通透觉醒
七月的阴雨天越来越多,古寺的苔藓依旧在蔓延,有的爬上了阶边的石栏,有的钻进了墙角的裂缝,林深每天都来阶边,看着苔藓从砖缝到整砖、从淡绿到苍润,看着残阶慢慢被覆成绿毯,看着冷硬的砖面渐渐有了软意。他发现苔藓有个特点——不管阶多冷、砖多硬,都贴着表面活,不跟硬争,只跟软靠,不慌不忙,却从不停歇,像在跟自己较劲,也像在跟命运较劲,要在冷里活出暖。
他想起史铁生在《我与地坛》里写的“我常想,生命的意义或许不在张扬,而在贴地活——比如藓在阶上覆,比如人在难里软着扛。”忽然觉得自己的“断臂”,就像这残阶的“冷”——是困境,却也是让他更懂“贴软活”的提醒。有次他画藓画到傍晚,看着画纸上的残阶与苔藓,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用独臂画完一整层覆砖的藓——当时手腕酸得发抖,笔好几次在绒层边缘断了线,可当最后一笔落在露上时,他忽然懂了:难的不是少了一只手,是少了像苔藓这样“在冷里贴暖,在硬里软扛”的韧。
周教授以前常说:“你看这苔藓,不跟花争艳,不跟草争高,却在冷阶上活出了自己的样,不是弱,是懂自适;这生长,不是蛮干,是懂贴紧。你画画也一样,别怕淡,淡里藏的劲才真。”那天夜里,林深在画的旁边写了段话:“藓覆残阶,暖破冷痕;笔握残手,软藏硬劲。难的不是境太冷,是冷里敢找暖;痛的不是路太难,是难里敢软扛。”
巴图拿着刚画的藓稿过来,皱着眉说:“林哥,我画的藓总觉得没魂,像假的贴在砖上。”林深指着阶上的藓,让她看绒层怎么贴紧砖面,看须根怎么扎进缝里,说:“魂在‘贴’里,在‘软’里——你得想着它怎么在冷阶上找潮气,怎么贴着硬砖活,笔才会有魂。就像我画藓,想着自己怎么在难里软扛,怎么把痛变成画里的暖,画出来才真。”
四、藓暖传情——心与画的共生传承
夏末的风开始带凉,古寺的苔藓依旧苍绿,有的绒层边缘泛了点红,像在跟夏末道别。林深坐在石墩上,看着老慧用竹片小心地清理阶边的落叶,怕压坏藓层。他打开画夹,画了幅《阶边护藓》——夕阳把残阶染成金红,苔藓覆在砖上,老慧的身影弯着,竹片在手里轻悬,透着股惜护的暖。
苏河走过来,手里拿着个布包,里面装着老慧晒的干苔藓,说:“老慧说这藓能养兰花,你收着用。”林深拿起片干藓,摸着上面的绒层,干里藏着软,像他这些年走过的路——有冷、有痛,却也有贴着活的暖。他想起自己画这古寺的日子,从空阶到藓芽,从蔓延到覆阶,每一张画,都藏着他的心事,也藏着他的成长。
陈砚之来看他的画时,指着《阶边护藓》说:“没想到残阶配苔藓,能画出这么软的暖。以前总觉得你的画太淡,现在才懂,淡里藏着的是贴地的劲,是熬出来的真。”林深笑着说:“这苔藓教会我的,比画画还多——它让我知道,冷的时候别慌,硬的时候别扛,只要敢在冷里找暖,敢在硬里贴软,再冷的阶,也能覆满绿;再难的路,也能走得暖。”
走的时候,林深把《阶边护藓》送给了扫地的老慧,让他挂在寺里的寮房。他把干苔藓装在画夹的小袋里,像带着份贴着活的暖。他在画夹里夹了张纸条,上面写着:“藓覆残阶,暖藏绒里;人走难路,劲藏软里。只要敢找暖、敢贴软,再冷的日子,也能活出亮的样。”晚风拂过古寺,苔藓轻轻晃,苍绿的影子在残阶上滚着,像在应和他的话,又像在诉说着,一个关于贴地、关于找暖、关于在冷阶上覆满软绿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