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夏菇附木
《心镜四季》第三卷:炽热之夏 第五百零七章:夏菇附木
一、枯木见菇——腐材间的温润生机
山火后的枯木林还凝着焦气,倒在坡上的树干烧得炭黑,像被熏透的顽石横卧在草间,树皮开裂处嵌着焦屑,连风过都带着股腐朽的冷意。林深背着画夹往林里走,指尖划过树干的炭痕,忽然被一簇顶破腐皮的白影拽住目光——枯木的断口处,丛生的香菇正撑着伞盖,乳白的菌柄像玉雕的短柱,伞盖泛着淡褐的柔光,透着股不管木多枯、都要活出温润的劲,连焦痕都盖不住这鲜活。
“这菇是山火后从木心腐殖层里冒的芽,木枯、虫又多,它倒长得匀。”坡下采菇的老许提着竹篮过来,伸手轻托伞盖,“你看这菇,只捡腐木长,不跟活树争,却能把朽木的劲化成鲜,比林里的野菌有灵性多了。”林深蹲在枯木旁,看着菌柄的基部——纤细的菌丝像银丝似的缠在木缝里,在腐殖层里扎得密,像在跟枯木较劲,不肯被腐朽困住半分。
他忽然想起断臂后第一个阴湿的午后,周教授曾带他来这枯木林。当时树干还留着焦烟,周教授指着断口说:“香菇这东西,遇朽则生,不是依附,是懂在废里寻活,人也一样,难的时候别怨境,要像菇似的从难里找生机。”那天回去,林深在画纸上画了截枯木,只在断口处留了道乳白的痕,像在等香菇冒头。
这天午后,林深坐在枯木旁的青石上画菇。他没急着画满木的菌,先用浓墨勾了枯木的轮廓——在炭黑的树干上留了几道裂纹,像被火燎过的痕;菌柄的部分用乳白调了点灰,顺着木缝的方向画,有的直立、有的微斜,透着温润;伞盖的部分用淡褐铺染,边缘加了点浅灰,像蒙着层薄雾,伞褶的纹路细得像丝,藏在盖下透着柔。老许凑过来看,说:“这画里有股润劲,枯木看着冷,可这菇一附,倒像能闻见菌的鲜,心里都暖了。”
二、菇风忆痛——菌褶间的自我较劲
入夏的雨一场接一场,枯木林的香菇又长了些,伞盖更圆了,风一吹,菌柄在木上轻晃,像在跟枯木较劲,不肯输了寻活的劲。林深坐在青石上打开画夹,想画幅《夏菇附木图》。刚下笔,就想起前几天陈砚之的策展人说的话:“你这画总围着枯木、腐材转,太暗,现在的观众喜欢鲜亮明快的东西。”
“明快?”林深望着木上的香菇,想起周教授生前常说的“菇的鲜,藏在暗里——在朽木里熬了那么久,才攒出温润的劲,这鲜才有滋味。画画也一样,没在暗里熬过人,画不出有底蕴的活。”有次他画菇,总觉得伞盖太“暗”,想加层亮白显明快。周教授走过来,指着木上的菇说:“你看这菇,暗是为了守着木的劲,太亮倒丢了润。画画要是丢了底蕴,再明快也没魂。”
那天的雨停后,林深接着画菇。他没把伞盖加亮,反而在菌柄附木处加了点重墨,像衬着扎根的劲;伞褶的纹路用淡灰细描,像藏在盖下的柔,却更显鲜活;背景的枯木用了更深的墨,把乳白的菇衬得更润。画到一半,苏河提着食盒过来,里面装着刚炖的香菇鸡汤,说:“老许怕你饿,让我给你带的,鲜着呢。你的画也一样,暗里藏着润,比刻意的‘明快’更打动人。”
林深舀了勺鸡汤,鲜意在嘴里散开,忽然觉得心里亮了——他以前总怕画里的“暗”显不出活,却忘了暗里藏着更真的底蕴。就像这香菇,生在枯木上,不明快,却能从废里寻活;他的画,没有刻意的鲜亮,却藏着他一步一步熬过来的痕,每一朵温润的香菇,都是他跟自己较劲的底蕴。
三、菇影悟心——腐木间的通透觉醒
七月的阴雨天越来越多,枯木林的香菇依旧在冒头,有的长在断口、有的藏在木缝,林深每天都来林里,看着香菇从菌蕾到成菇、从乳白到淡褐,看着菌丝在腐木里越扎越深,看着朽木渐渐有了活气。他发现香菇有个特点——不管木多枯、雨多大,都守着腐木的方寸地,不冒进、不挑剔,默默把朽劲化成鲜,像在跟自己较劲,也像在跟命运较劲,要在废里活出润。
他想起史铁生在《我与地坛》里写的“我常想,生命的意义或许不在选境,而在造境——比如菇在朽木上生,比如人在难里活出滋味。”忽然觉得自己的“断臂”,就像这枯木的“朽”——是困境,却也是让他更懂“从废寻活”的提醒。有次他画菇画到深夜,看着画纸上的枯木与香菇,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用独臂画完一朵附木的香菇——当时手腕酸得发抖,笔好几次在伞褶处断了线,可当最后一笔落在菌柄基部时,他忽然懂了:难的不是少了一只手,是少了像香菇这样“在废里扎深根,在难里造滋味”的韧。
周教授以前常说:“你看这香菇,不跟活木争光,却能把朽木的废变成鲜,不是弱,是懂转化;这生长,不是依附,是懂创造。你画画也一样,别怕难,难里造的活才真。”那天夜里,林深在画的旁边写了段话:“菇附枯木,润破朽痕;笔握残手,鲜藏苦辛。难的不是境太废,是废里敢寻活;痛的不是路太难,是难里敢造味。”
巴图拿着刚画的菇稿过来,皱着眉说:“林哥,我画的香菇总觉得没魂,像假的贴在木上。”林深指着枯木上的菇,让她看菌丝怎么缠木,看伞盖怎么蓄润,说:“魂在‘寻’里,在‘造’里——你得想着它怎么在朽木里找养分,怎么把废劲化成鲜,笔才会有魂。就像我画菇,想着自己怎么在难里找画画的劲,怎么把痛变成画里的温润,画出来才真。”
四、菇鲜传情——心与画的共生传承
夏末的风开始带凉,枯木林的香菇渐渐少了,有的长成了老菇,伞盖泛了深褐,风里飘着淡淡的菌香。林深坐在青石上,看着老许用竹刀小心地采菇,说要留着菌丝来年再长。他打开画夹,画了幅《木下采菇》——夕阳把枯木染成金红,香菇附在木上,老许的身影弯着,竹刀在手里轻悬,透着股惜生的暖。
苏河走过来,手里拿着个布包,里面装着老许晒的干香菇,说:“老许说这菇泡发了炖肉香,你收着用。”林深拿起片干香菇,摸着伞盖的纹路,干里藏着润,像他这些年走过的路——有废、有痛,却也有从难里造出来的鲜。他想起自己画这枯木林的日子,从空木到菌蕾,从成菇到采撷,每一张画,都藏着他的心事,也藏着他的成长。
陈砚之来看他的画时,指着《木下采菇》说:“没想到枯木配香菇,能画出这么润的鲜。以前总觉得你的画太暗,现在才懂,暗里藏着的是寻活的劲,是熬出来的真。”林深笑着说:“这香菇教会我的,比画画还多——它让我知道,废的时候别慌,难的时候别弃,只要敢在废里寻活,敢在难里造味,再枯的木,也能长出鲜;再难的路,也能走得暖。”
走的时候,林深把《木下采菇》送给了采菇的老许,让他挂在屋里。他把干香菇装在画夹的小袋里,像带着份从难里造的鲜。他在画夹里夹了张纸条,上面写着:“菇附枯木,鲜藏润里;人走难路,劲藏造里。只要敢寻活、敢造味,再废的日子,也能活出亮的样。”晚风拂过枯木林,香菇轻轻晃,温润的影子在朽木上滚着,像在应和他的话,又像在诉说着,一个关于寻活、关于创造、关于在枯木上长出温润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