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夏枣垂枝
《心镜四季》第三卷:炽热之夏 第五百零一章:夏枣垂枝
一、老枣见果——枯冠间的沉实生机
山火后的老枣树还凝着焦气,大半枝干烧得炭黑,像被岁月压弯的铁架斜撑在村头,仅存的几枝未烧透的枝桠歪歪扭扭,树皮裂着焦纹,连风过都带着股死气。林深背着画夹往树下走,忽然被一串暗红拽住目光——仰头才见,最粗的那截焦枝上,竟挂着几串红枣,像缀在炭色枝桠上的玛瑙,枣皮裹着层薄霜,透着股藏不住的沉实劲,风一吹只轻轻晃,不肯掉下来。
“这枣树有四十多年了,山火时烧得只剩半条主根,开春竟冒了新梢,还结了果。”树下看树的老柳提着竹篮过来,伸手摸了摸枣的表皮,“你看这枝,从焦皮下钻出来,细得像手指,却能挂住枣,比园里的年轻枣树还结实。”林深蹲下身,摸着树干上未烧透的纹路,能感觉到树皮下隐隐的潮气,新梢的嫩叶还卷着,像在跟这焦枯的老枣较劲,要把果子护好。
他忽然想起断臂后的那个仲夏,周教授带他来这老枣下。当时树干还冒着焦烟,周教授指着树心说:“枣树这东西,只要根还在,就肯结果;人只要心还热,就肯熬。你等着,这枣能给你当画里的沉实。”那天回去,林深在画纸上画了棵光秃秃的老枣树,只在焦枝上留了几道暗红的痕迹,像在等枣长出来。
这天下午,林深坐在枣树下的石凳上画枣。他没急着画满枝的果,先用浓墨勾了焦黑的枝干——在烧得最严重的断口处留了块空白,像阳光漏进去的痕;新梢的部分换了淡绿,线条跟着枝桠的弧度走,有的地方弯得贴了焦杆,却没断;枣用红、褐两色点染,红的露在枝梢,褐的藏在新叶间,像撒在炭色上的碎玛瑙。老柳凑过来看,说:“这画里有股沉实劲,枯枝看着沉,可这枣一挂,就像能摸着枣的硬实,心里踏实得很。”
二、枣风忆痛——枝桠间的自我较量
入夏的日头越来越烈,老枣树上的枣熟得更快了,绿的少了、红的多了,风一吹,果子在枝间晃着,像在跟日头较劲,要把糖分攒得更足。林深坐在石凳上打开画夹,想画幅《夏枣垂枝图》。刚下笔,就想起前几天陈砚之的策展人说的话:“你这画总围着枯树、残枝转,太土,现在的观众喜欢精致雅致的东西。”
“雅致?”林深闻着枣果淡淡的甜香,想起周教授生前常说的“枣的甜,藏在熬里——从绿到红,要晒够日头、淋够雨,这甜才真。画画也一样,没熬过难,画不出有分量的沉实。”有次他画枣,总觉得青枣太涩,想多加些红。周教授走过来,指着树上的枣说:“没有青的涩,哪能显出红的甜?没有枯枝的沉,哪能衬出果子的亮?别为了雅致丢了真。”
那天的日头偏西时,林深接着画枣。他没减少青枣的比例,反而在青枣的表皮加了点淡墨,像沾了点焦灰;新梢的线条里掺了点枯笔,像被日头晒得有些干;背景的焦枝用了更深的墨,把红褐枣衬得更显眼。画到一半,苏河提着竹篮过来,里面装着刚摘的熟枣,说:“老柳让我给你带的,尝个鲜。你的画也一样,沉的痕和亮的果掺在一起,才更打动人。”
林深拿起颗红枣咬了口,甜汁在嘴里散开,忽然觉得心里亮了——他以前总怕画里的“枯”压过亮,却忘了枯里藏着更真的沉实。就像这老枣,没有焦枝的沉,哪能显出果子的亮;没有青枣的涩,哪能盼到红枣的甜。他把竹篮放在画旁,接着画,线条比之前更稳,墨色也更沉,却在红枣的顶端加了点金,像阳光落在上面的暖。
三、枣影悟心——果香间的通透觉醒
七月的暴雨来得急,夜里一场雨浇透了老枣树,第二天清晨,枣上挂着水珠,红得更艳了。林深每天都来枣树下,看着枣从青到红、从涩到甜,看着新梢从细到粗、从短到长,看着枯杆上慢慢裹了层新的树皮。他发现老枣有个特点——新枝都从“伤口”处冒出来,烧裂的树皮、空了的树洞、甚至断了的枝桠头,只要有一点活气,就会拼命长,长出来就挂果,不管枯杆多沉,都能托住这甜。
他想起史铁生在《我与地坛》里写的“我常以为是丑女造就了美人,我常以为是愚氓举出了智者,我常以为是懦夫衬照了英雄,我常以为是众生度化了佛祖”,忽然觉得自己的“断臂”,就像老枣的“焦枝”——是伤痕,却也是让“甜果”生长的地方。有次他画枣画到深夜,看着画纸上的枯杆与枣,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用独臂画完一整枝带果的枣枝——当时手腕酸得发抖,笔好几次在果子边缘断了线,可当最后一笔落在红枣上时,他忽然懂了:难的不是少了一只手,是少了像老枣这样“在伤口里结甜果”的韧,像枣这样“在熬里攒甜”的劲。
周教授以前常说:“你看这枣树,烧了半枯还肯结果,不是傻,是懂熬;这枣,从青到黄要等俩月,不是慢,是懂攒劲。你画画也一样,别怕熬,熬出来的甜才真。”那天夜里,林深在画的旁边写了段话:“枣生焦枝,甜破枯痕;笔握残手,劲藏苦辛。难的不是伤太深,是伤里敢结果;痛的不是路太长,是长路上敢攒劲。”
巴图拿着刚画的枣稿过来,皱着眉说:“林哥,我画的枣总觉得没魂,像假的挂在枝上。”林深指着老枣树上的果,让她看果蒂怎么紧紧抓着枝桠,看新梢怎么绕着焦干长,说:“魂在‘熬’里,在‘盼’里——你得想着这枣怎么在风里稳住,怎么从涩熬到甜,笔才会有魂。就像我画枣,想着自己怎么练握笔,怎么熬过夜,怎么把痛变成画里的甜,画出来才真。”
四、枣甜传情——心与画的共生传承
夏末的风带着凉意,老枣树上的枣大多红透了,像挂满了小红灯笼,风里飘着浓浓的甜香。林深坐在石凳上,看着老柳用长杆摘枣,竹篮里的果越来越满,连空气里都裹着甜。他打开画夹,画了幅《枣下摘果》——夕阳把焦枝染成金红色,红枣在枝间闪着光,老柳的身影仰着,新叶映着夕阳,透着股踏实的暖。
苏河走过来,手里拿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刚晒的枣干,说:“老柳说这枣干甜,你装着当干粮。”林深拿起块枣干,放在嘴里嚼,甜得像蜜,却还留着点枣的脆,像他这些年走过的路——有苦、有痛,却也有熬出来的甜。他想起自己画这棵老枣树的这些日子,从光秃秃的焦枝,到冒新梢,再到挂青枣、熟红枣,每一张画,都藏着他的心事,也藏着他的成长。
陈砚之来看他的画时,指着《枣下摘果》说:“没想到焦枝配红枣,能这么打动人。以前总觉得你的画太土,现在才懂,土里藏着的是盼头,是熬出来的甜。”林深笑着说:“这老枣教会我的,比画画还多——它让我知道,难的时候别低头,伤的时候别灰心,只要敢在伤口里长新枝,敢在熬里结甜果,再枯的树,也能活过来;再难的路,也能走得暖。”
走的时候,林深把《枣下摘果》送给了看树的老柳,让他挂在屋里。他把枣干装在画夹的小袋里,像藏着份熬出来的甜。他在画夹里夹了张纸条,上面写着:“枣生焦枝,甜藏心里;人走难路,劲藏心房。只要敢熬、敢盼,再枯的日子,也能结出甜果来。”晚风拂过老枣,枝桠轻轻晃,红枣在叶间闪着,像在应和他的话,又像在诉说着,一个关于熬盼、关于坚韧、关于在焦枝上结出甜果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