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夏蝉抱枝
《心镜四季》第三卷:炽热之夏 第四百九十九章:夏蝉抱枝
一、焦枝见蝉——残木间的振翅生机
山火后的老槐树林还凝着焦气,半枯的枝干像被熏黑的骨骼斜插在坡上,树皮裂成深沟,连风过都带着股死寂的沉。林深背着画夹往林里走,鞋底踩过碎枝的脆响,忽然被一阵清亮的鸣唱拽住目光——焦黑的槐枝上,趴着几只蝉,墨黑的躯体像嵌在炭木上的玉,透明的翅翼裹着层薄光,正振翅嘶鸣,透着股不管枝多枯、都要放声活的劲,连焦痕都盖不住这鲜活。
“这蝉是从地底钻出来的,山火没烧着根,雨一淋就爬上来了。”坡下护林的老秦提着竹筐过来,伸手轻碰槐枝,“你看这蝉,在地底熬了好几年,出来就敢亮嗓子,比林里的麻雀有血性多了。”林深蹲下身,指尖离蝉壳寸许,能看见翅翼上细微的纹路,蝉爪像铁钩似的扣着焦枝,像在跟残木较劲,不肯松半分。
他忽然想起断臂后第一个闷热的午后,周教授曾带他来这树林。当时枝上还挂着焦灰,周教授指着一道树皮裂缝说:“蝉这东西,暗里熬得久,出来才敢放声,人也一样,难的时候别闷着,熬透了就能活出响。”那天回去,林深在画纸上画了截焦枝,只在枝桠处留了道墨黑的痕,像在等蝉抱枝。
这天下午,林深坐在槐树下的青石上画蝉。他没急着画满枝的鸣虫,先用浓墨勾了焦枝的轮廓——在炭黑的枝干上留了几道裂纹,像被火燎过的痕迹;蝉的躯体用墨黑点染,翅翼混了点淡蓝,透着半透明的薄;有的蝉正振翅,翅尖留了道飞白,像裹着风;有的蝉刚爬枝,爪尖还沾着土痕。老秦凑过来看,说:“这画里有股劲,焦枝看着沉,可这蝉一抱、一叫,倒像能听见林里的鸣唱,心里都亮了。”
二、蝉鸣忆痛——翅翼间的自我较劲
入夏的日头越来越毒,槐枝上的蝉也多了起来,鸣唱声织成片,风一吹,翅翼在焦枝上晃着,像在跟烈日较劲,不肯停了发声的劲。林深坐在青石上打开画夹,想画幅《夏蝉抱枝图》。刚下笔,就想起前几天陈砚之的策展人说的话:“你这画总围着枯树、残枝转,太聒噪,现在的观众喜欢清净雅致的东西。”
“雅致?”林深听着蝉鸣,想起周教授生前常说的“蝉的响,藏在熬里——在地底埋了三五年,出来才敢放声,这响才有分量。画画也一样,没在暗里熬过人,画不出有血性的活。”有次他画蝉,总觉得鸣唱太“闹”,想把翅翼画得静些。周教授走过来,指着枝上的蝉说:“你看这蝉,闹是为了活,太静倒丢了劲。画画要是丢了血性,再雅致也没魂。”
那天的日头偏西时,林深接着画蝉。他没把翅翼画得规整,反而在蝉爪扣枝处加了点重墨,像衬着较劲的劲;翅翼的边缘加了点淡金,像沾了夕阳的光;背景的焦枝用了更深的墨,把墨黑的蝉衬得更活。画到一半,苏河提着食盒过来,里面装着刚煮的绿豆汤,说:“老秦怕你中暑,让我给你带的,凉着呢。你的画也一样,闹里藏着活,比刻意的‘雅致’更打动人。”
林深喝了口绿豆汤,凉意顺着喉咙往下走,忽然觉得心里亮了——他以前总怕画里的“闹”显不出好,却忘了闹里藏着更真的生命力。就像这蝉,生在焦枝上,不安静,却能放声活;他的画,没有刻意的清净,却藏着他一步一步熬过来的痕,每一只振翅的蝉,都是他跟自己较劲的活气。
三、蝉影悟心——嘶鸣间的通透觉醒
七月的暴雨来得急,槐枝上的蝉没躲没藏,雨打在翅翼上,却没停了鸣唱,雨停后,翅翼沾着水珠,鸣声反倒更清亮。林深每天都来树林,看着蝉从脱壳到振翅、从浅鸣到高唱,看着蝉壳挂在焦枝上,像留下的勋章。他发现蝉有个特点——不管枝多枯、雨多大,只要爬出来,就一定放声,不慌不忙,却从不停歇,像在跟自己较劲,也像在跟命运较劲,要把暗里熬的苦,都变成亮里的响。
他想起史铁生在《我与地坛》里写的“我常想,生命的意义或许不在长短,而在有没有放声活过——比如蝉在夏里鸣,比如人在难里拼。”忽然觉得自己的“断臂”,就像蝉的“地底暗熬”,是困境,却也是让他更懂“放声活”的提醒。有次他画蝉画到傍晚,看着画纸上的焦枝与鸣蝉,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用独臂画完一只振翅的蝉——当时手腕酸得发抖,笔好几次在翅翼边缘断了线,可当最后一笔落在蝉爪上时,他忽然懂了:难的不是少了一只手,是少了像蝉这样“暗里敢熬,亮里敢活”的劲。
周教授以前常说:“你看这蝉,知道自己活不久,却偏要放声,不是傻,是懂珍惜;这鸣,不是吵,是在跟命运说‘我活过’。你画画也一样,别怕难,难里的活气才真。”那天夜里,林深在画的旁边写了段话:“蝉抱焦枝,鸣破沉痕;笔握残手,活藏苦辛。难的不是境太枯,是枯里敢放声;痛的不是路太短,是短路上敢尽兴。”
巴图拿着刚画的蝉稿过来,皱着眉说:“林哥,我画的蝉总觉得没魂,像假的贴在枝上。”林深指着槐枝上的蝉,让她看蝉爪怎么扣枝,看翅翼怎么振,说:“魂在‘活’里,在‘敢’里——你得想着它在地底熬了多久,想着它怎么拼了命要鸣,笔才会有魂。就像我画蝉,想着自己怎么练握笔,怎么熬过夜,怎么把痛变成画里的活气,画出来才真。”
四、蝉声传情——心与画的共生传承
夏末的风开始带凉,槐枝上的蝉鸣渐渐弱了,有的蝉壳挂在枝上,像留下的念想。林深坐在青石上,看着老秦把蝉壳收进竹筐,说要给村里的孩子做标本。他打开画夹,画了幅《焦枝留壳》——夕阳把焦枝染成金红,蝉壳挂在枝上,老秦的身影弯着,指尖轻捏壳,透着股惜别的暖。
苏河走过来,手里拿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老秦晒的蝉蜕,说:“老秦说这能入药,你收着,万一上火能用。”林深拿起片蝉蜕,摸着壳上的纹路,轻得像纸,却透着股硬气,像他这些年走过的路——有暗、有痛,却也有拼出来的活气。他想起自己画这树林的日子,从空枝到蝉鸣,从脱壳到留痕,每一张画,都藏着他的心事,也藏着他的成长。
陈砚之来看他的画时,指着《焦枝留壳》说:“没想到焦枝配蝉壳,能这么打动人。以前总觉得你的画太闹,现在才懂,闹里藏着的是活气,是熬出来的真。”林深笑着说:“这蝉教会我的,比画画还多——它让我知道,难的时候别闷着,短的时候别怕着,只要敢熬、敢活,再枯的枝,也能藏住活气;再难的路,也能走出响。”
走的时候,林深把《焦枝留壳》送给了护林的老秦,让他挂在护林房里。他把蝉蜕装在画夹的小袋里,像藏着份“活过”的证明。他在画夹里夹了张纸条,上面写着:“蝉抱焦枝,活在鸣里;人走难路,劲在心里。只要敢熬、敢活,再枯的日子,也能活出响的样。”晚风拂过树林,蝉鸣虽弱,却还在响,蝉壳的影子在焦枝上晃着,像在应和他的话,又像在诉说着,一个关于熬煮、关于尽兴、关于在焦枝上放声活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