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夏楝栖蝉
《心镜四季》第三卷:炽热之夏 第四百八十二章:夏楝栖蝉

一、老楝寻蝉——枯冠间的鲜活生机
山火后的老楝树还凝着沉郁,发黑的枝干像被烧过的铁架,斜斜地撑在村口,连树皮都裂着焦纹,透着股死气。林深背着画夹往树下走,忽然被一阵蝉鸣拽住脚步——仰头才发现,枯槁的枝桠间,竟抽出几簇新叶,嫩绿的叶片像被揉皱的翡翠,藏在焦黑的枝干间,叶下还伏着只蝉,黑亮的翅翼沾着晨露,正振翅发出“知——了”的响,像给死寂的老楝注了口活气。
“这楝树是去年山火后剩的独苗,枝烧枯了,根却没断,开春就冒了新叶。”村口看棋的老郑摇着蒲扇,指了指树干基部,“你看这根,在土里盘得密,连石头都能绕过去,比年轻树还惜命。”林深蹲下身,摸着树干上未烧透的纹路,能感觉到树皮下隐隐的潮气,新抽的枝芽细得像牙签,却挺得精神,像在跟这焦枯的树干较劲,要把绿挣出来。
他忽然想起断臂后的那个仲夏,周教授带他来这老楝下。当时树干还冒着焦烟,周教授指着树心说:“树只要根还在,就有冒芽的盼头;人只要心还热,就有把难熬过去的劲。你等着,这树说不定能给你当‘模特’。”那天回去,林深在画纸上画了棵光秃秃的老楝,只在枝桠间留了道浅绿的痕迹,像在等新叶冒出来。
这天下午,林深坐在楝树下的石墩上画楝。他没急着画蝉,先用浓墨勾了焦黑的枝干——在烧得最严重的地方留了块空白,像阳光漏进去的痕;新枝的部分换了淡绿,线条跟着枝桠的弧度走,有的地方弯得贴了枯杆,却没断;新叶用深绿铺展,顺着新枝的走向画,有的半卷,有的舒展,叶下的蝉用墨黑轻点,翅翼留了道飞白,像刚振翅的样子。老郑凑过来看,说:“这画里有股活劲,枯枝看着沉,可这新叶一冒、蝉一栖,就像能听见蝉鸣似的,亮得很。”
二、蝉鸣忆痛——枝桠间的自我较量
入夏的日头越来越烈,老楝树上的新叶长得更密了,蝉也多了起来,正午时蝉鸣裹着热浪,像在跟太阳较劲,不肯输了声势。林深坐在石墩上打开画夹,想画幅《夏楝蝉鸣图》。刚下笔,就想起前几天陈砚之的策展人说的话:“你这画总围着枯树、残景转,太闷,现在的观众喜欢轻快热闹的东西。”
“热闹?”林深听着蝉鸣,想起周教授生前常说的“蝉的热闹,藏在苦里——在地底熬了好几年,才换来几十天的鸣,这热闹才有分量。画画也一样,没熬过人的苦,画不出有分量的热闹。”有次他画蝉,总觉得蝉鸣没“画”出来,想多加几只蝉。周教授走过来,指着树上的蝉说:“一只蝉叫得真,比十只蝉叫得乱强。画画也一样,别为了热闹丢了真,你的劲,藏在‘熬’里。”
那天的日头偏西时,林深接着画楝。他没多加蝉的数量,反而在蝉的翅翼上加了点淡褐,像沾了点焦灰;新枝的线条里掺了点枯笔,像被日头晒得有些干;背景的枯杆用了更深的墨,把新叶和蝉衬得更鲜活。画到一半,苏河提着竹篮过来,里面装着刚摘的楝果,说:“你看这楝果,现在青得涩,等秋凉了才会紫,像你画画,苦熬一阵,才能画出真东西。”
林深拿起颗青楝果,放在画纸上。果的青和叶的绿映在一起,忽然觉得心里亮了——他以前总怕画里的“枯”压过活,却忘了枯里藏着更真的热闹。就像这老楝,没有枯杆的沉,哪能显出新叶的活;没有蝉在地底的熬,哪能有枝头的烈鸣。他把楝果放在画旁,接着画,线条比之前更稳,墨色也更沉,却在蝉的翅尖加了点金,像阳光落在上面的暖。
三、楝影悟心——蝉鸣间的通透觉醒
七月的暴雨来得急,夜里一场雨浇透了老楝树,第二天清晨,新叶上挂着水珠,蝉鸣也清透了些。林深每天都来楝树下,看着新叶从嫩黄到深绿,看着蝉从翅软到鸣烈,看着枯杆上慢慢裹了层新的树皮。他发现老楝有个特点——新枝都从枯杆的“伤口”处冒出来,烧裂的树皮、空了的树洞、甚至断了的枝桠头,只要有一点活气,就会拼命长,长出来就挂叶、栖蝉,不管枯杆多沉,都能托住这鲜活。
他想起史铁生在《我与地坛》里写的“我常以为是丑女造就了美人,我常以为是愚氓举出了智者,我常以为是懦夫衬照了英雄,我常以为是众生度化了佛祖”,忽然觉得自己的“断臂”,就像老楝的“枯杆”——是伤痕,却也是让“新叶”生长的地方。有次他画楝画到深夜,看着画纸上的枯杆与新叶,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用独臂画完一整枝带蝉的楝枝——当时手腕酸得发抖,笔好几次在蝉翅处断了线,可当最后一笔落在新叶上时,他忽然懂了:难的不是少了一只手,是少了像老楝这样“在伤口里长新绿”的韧,像蝉这样“在苦熬后鸣真声”的劲。
周教授以前常说:“你看这蝉,熬了几年才换几十天的鸣,却没白熬;这楝树,烧了半枯还能冒新叶,却没白等。你画画也一样,别怕熬,熬出来的劲才真。”那天夜里,林深在画的旁边写了段话:“楝生枯杆,新绿破焦;蝉鸣高枝,苦熬出调。难的不是伤太深,是伤里敢长新;痛的不是路太长,是长路上敢坚持。”
巴图拿着刚画的楝稿过来,皱着眉说:“林哥,我画的楝树总觉得没魂,像假的立在那。”林深指着老楝树,让她看新枝怎么从枯杆里冒,看蝉怎么伏在叶下,说:“魂在‘熬’里,在‘盼’里——你得想着这树怎么从焦枯里活过来,这蝉怎么从地底熬上来,笔才会有魂。就像我画楝,想着自己怎么练握笔,怎么熬过夜,怎么把痛变成画里的活气,画出来才真。”
四、楝果传情——心与画的共生传承
夏末的风带着凉意,老楝树上的青楝果开始泛紫,蝉鸣也弱了些,却还没歇,像在跟夏天告别。林深坐在石墩上,看着老郑用长杆摘楝果,说要晒成药引子。他打开画夹,画了幅《楝下摘果》——夕阳把枯杆染成金红色,新叶映着光,老郑的身影仰着,青紫的楝果挂在枝间,透着股踏实的暖。
苏河走过来,手里拿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刚摘的楝果,说:“老郑说这果能驱虫,你放在画室里,画画时也清净。”林深拿起颗紫楝果,放在手里掂了掂,沉得像颗小石子,忽然觉得手里握着的不是果子,是熬出来的盼头——像他刚学画时,握着笔,心里藏着的那点活气。
陈砚之来看他的画时,指着《楝下摘果》说:“没想到枯楝配蝉鸣,能这么打动人。以前总觉得你的画太闷,现在才懂,闷里藏着的是鲜活,是熬出来的真。”林深笑着说:“这老楝和蝉教会我的,比画画还多——它让我知道,难的时候别低头,伤的时候别灰心,只要敢在伤口里长新绿,敢在苦熬后鸣真声,再枯的树,也能活过来;再难的路,也能走得暖。”
走的时候,林深把《楝下摘果》送给了看棋的老郑,让他挂在棋摊旁。他把楝果装在画夹的小袋里,像藏着份熬出来的盼头。他在画夹里夹了张纸条,上面写着:“楝生枯杆,活气藏枝;人走难路,劲藏心里。只要敢熬、敢盼,再枯的日子,也能长出新绿来。”晚风拂过老楝,新叶轻轻晃,蝉鸣在枝间绕着,像在应和他的话,又像在诉说着,一个关于熬盼、关于坚韧、关于在枯杆上长出新绿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