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夏苔附石
《心镜四季》第三卷:炽热之夏 第四百七十二章:夏苔附石
一、石苔初现——顽石上的卑微生机
山火后的溪谷石滩还留着灼痕,青灰色的石头被熏得发黑,像撒在溪畔的炭块。林深踩着溪水里的卵石往上游走,裤脚被溪水打湿,忽然在一块半浸在水里的黑石上停住脚——石面上竟覆着层浅绿的苔,像给黑石裹了层薄纱,指尖碰上去,软乎乎的,还沾着点溪水的凉。
“这苔是雨后才冒出来的,以前这石头烧得连草都不长。”溪边洗衣的张婶拧着衣角,往石头上泼了点水,“你看它,不挑地方,石头再硬、水再凉,也能附上去,比花花草草耐活多了。”林深蹲下身,看着苔丝在石缝里蔓延,有的顺着石纹往上游爬,有的贴着水面往下铺,连石头烧裂的缝隙里,都塞着点绿,像在给黑石缝补色。
他忽然想起断臂后的那个雨天,周教授带他来这石滩,当时石头还是光秃秃的黑。周教授指着一块石头说:“你别瞧它现在这样,等雨下透了,说不定就有东西长出来。人也一样,别在难的时候断了盼头。”那天回去,林深在画纸上画了块黑石,石缝里留了道浅绿的细线,像在等苔冒出来。
这天下午,林深坐在溪畔的石头上画苔。他没急着画满石面,先用淡墨勾了黑石的轮廓——在烧得最黑的地方留了块空白,像雨水冲刷的痕迹;苔的部分换了浅绿,用碎笔一点一点铺,有的地方密,有的地方疏,顺着石纹的走向走,不刻意,却自然;石缝里的苔用了深绿,像藏在暗处的劲。张婶凑过来看,说:“这画里有股软劲,黑石看着硬,可这苔一附,就软下来了,还透着活气。”
二、苔痕忆苦——石面上的自我较劲
入夏的雨一场接一场,溪畔的石头上,苔长得更密了,有的石头几乎被绿全覆盖,只在边缘留着点黑石的痕。林深坐在溪畔的老樟树下,打开画夹,想画幅《雨苔图》。刚下笔,就想起前几天陈砚之的策展人说的话:“你这画里的苔太细碎,没什么主题,观众看了记不住。”
“主题?”林深看着石面上的苔,想起周教授生前常说的“苔的好,不在显眼,在藏着的韧——石头再硬,也能慢慢裹住;水再凉,也能稳稳附住,这就是它的主题”。有次他画苔,总觉得石缝里的苔太乱,想理得整齐些。周教授走过来,指着石头上的苔说:“你看这苔,长在石缝里,有缝就钻,没缝就铺,乱得自然,乱得有劲。画画也一样,别为了‘整齐’,丢了自然的魂。”
那天的雨停后,林深接着画苔。他没把苔理得整齐,反而让苔丝在石面上“乱”着——有的从石缝里钻出来,往石面铺;有的从石顶垂下来,往水面爬;还在苔面上加了点白点,像雨水留在苔上的水珠。画到一半,苏河提着竹篮过来,里面装着刚采的野草莓,说:“你看这苔,看着软,却能把硬石头裹住,像你画画,看着慢,却能把难一点一点熬过去。”
林深拿起颗野草莓,放在画纸上,忽然觉得心里亮了——他以前总怕画得“乱”,怕没主题,却忘了乱里藏着真韧。就像这苔,没什么显眼的样子,却能把硬石头慢慢裹住;他的画,没什么华丽的主题,却藏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的痕,每一笔碎苔,都是他跟自己较劲的劲。他把野草莓放在画旁,接着画,碎笔铺得更慢,墨色也更淡,却在石缝的苔里加了点红,像藏在绿里的盼头。
三、苔影悟心——石缝间的通透觉醒
七月的太阳偶尔露脸,溪畔的苔被晒得微微发褐,却没枯,一到雨天,又变回鲜绿。林深每天都来溪畔,看着苔在石面上蔓延,看着苔在阳光下褐、在雨里绿,看着苔把黑石慢慢裹成绿石。他发现苔有个特点——不管石头多硬,不管水多凉,只要有一点湿润,就能慢慢长,不慌不忙,却从不停歇,像在跟时间较劲。
他想起史铁生在《我与地坛》里写的“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忽然觉得自己的“断臂”,就像这硬石头,而自己,就像这苔——一开始,觉得石头太硬,难附;后来,慢慢找缝钻,慢慢铺;现在,终于能在石面上稳稳扎根。有次他画苔画到深夜,看着画纸上的黑石与绿苔,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用独臂画满一整块石的苔——当时手腕酸得抬不起来,却在画完最后一笔时,笑了,原来难的不是做不到,是没耐心慢慢做。
周教授以前常说:“你看这苔,不跟花争艳,不跟树比高,只在自己的石头上长,却也能把硬石头裹成绿的。你画画也一样,别跟别人比快,跟自己比耐心,慢慢来,总能画好。”那天夜里,林深在画的旁边写了段话:“苔附顽石,不慌不忙;人遇困境,不急不躁。难的不是石头硬,是有耐心慢慢裹;痛的不是路难走,是有勇气慢慢走。”
巴图拿着刚画的苔稿过来,皱着眉说:“林哥,我画的苔总觉得没韧,像贴在石上,一掉就掉。”林深指着溪畔的石头,让他看苔怎么在石缝里钻,怎么在石面上铺,说:“韧在缝里,在心里——你得想着苔怎么找缝、怎么扎根,笔才会有韧。就像我画苔,想着自己怎么在难里找耐心、怎么慢慢熬,画出来才真。”
四、苔绿传情——心与画的共生传承
夏末的溪水流得慢了,溪畔的石头上,苔已经裹住了大半,有的石头几乎看不见黑,只透着层浓绿,风一吹,苔丝晃着,像石面上的绿浪。林深坐在溪畔,看着夕阳把苔染成金绿,打开画夹,画了幅《溪苔晚照》——溪水里的卵石上,苔绿映着夕阳的金,石缝里的苔透着深绿,溪水绕着石头流,把苔的影子拉得很长,透着股踏实的劲。
苏河走过来,手里拿着个小陶罐,里面装着刚刮的苔,说:“张婶说这苔能种在花盆里,你带回画室,看着也有活气。”林深接过陶罐,摸着里面软乎乎的苔,忽然觉得手里捧着的不是植物,是小小的韧——像他刚学画时,握着笔,心里藏着的那点耐心。
陈砚之来看他的画时,指着《溪苔晚照》说:“没想到这么细碎的苔,也能画出这么踏实的劲。以前总觉得你的画太慢,现在才懂,慢里藏着的是耐心。”林深笑着说:“这苔教会我的,比画画还多——它让我知道,难的时候别慌,慢的时候别急,只要有耐心,再硬的石头,也能裹成绿的;再难的路,也能慢慢走完。”
走的时候,林深把《溪苔晚照》送给了溪边洗衣的张婶,让她挂在屋里。他把陶罐里的苔种在画室的窗台上,像藏着一盆韧。他在画夹里夹了张纸条,上面写着:“苔附顽石,韧藏绿里;人走难路,劲藏心里。只要有耐心,再硬的日子,也能熬出软劲来。”晚风拂过溪畔,苔丝轻轻晃,夕阳的金绿在石面上闪着,像在应和他的话,又像在诉说着,一个关于耐心、关于韧性、关于在硬石上熬出绿来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