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集：红盒子的揭示与打动
梧桐树的枝桠在夜风中沙沙作响，落叶打着旋儿落到树根旁。白栀子蹲在地上，指甲缝里全是泥土。她伸手拨开一堆枯叶，有幸中发现！正是一愣，深褐色的土壤果真是半埋了一个深红色的盒子，她徒手挖出来，她拿在手上，盒盖面上刻有花纹图案，正是栀子花浮雕。
“找到了。”她并没有一惊一乍，而是轻轻地喊道。
林野就站在梧桐树下的石凳旁边，低声提醒着她，“小心点。”手电筒的光圈照在她发抖的手上。
白栀子没说话，一股不经意无觉袭来，她的手指不慎被盒子边缘的锈铁划破，一滴血顺着盒盖流下来。
“哎呀。”
她咬着牙忍着痛，似乎都不在意这一点点小伤能奈何得她有一颗坚强的心。她皱了皱眉，张口就深呼吸，把盒子抱得更紧。
月亮的光倾斜照下在路面，映出斑驳的光影，白栀子站起身子，突然感觉腿麻了，站不直。她手里那本沾了泪痕的笔记簿滑过盒子边缘流了下来，她目光滞留在这个发黄的一页纸张上，看到有几个字在月光下若隐若现，这几个字是：“注射当天我在实验室……”。
远处传来干练强劲的脚步声。
林野一把拉住白栀子的胳膊，“快走。”
白栀子却挣开他的手，抓起日记本就往怀里塞。她的眼泪正啪啦啪啦地往下掉，打在照片上那个婴儿手系着红绳的位置。突然，她发现红绳一边有一道暗红色的痕迹。
那不是污渍。
那应该是血迹。
“妈妈……”她喃喃自语，手指死死抠住照片边缘。
林野急了，“白栀子！再不走就要被发现了！”
白栀子猛地抬头，又摇了摇头，她的眼泪却顺着下巴一滴滴流到了红盒子上。她突然又笑，笑得又苦又涩：“你不懂，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她了。”
林野愣住了。
夜风凉爽，却不急吹乱了白栀子的头发，她抬手撩开刘海的碎发，露出通红的眼睛：“我什么都不记得，大概也从未有过印象，除了那天的味道，现在……现在她终于愿意跟我说话了……”
她的每根手指颤抖着，抖得连翻个日记本都费事，泪水不断滴在纸上。新的字迹慢慢涌现出来：“别原谅我，原谅会毁了你……”
“为什么？”白栀子声音发颤，“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林野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心疼：“你妈妈，她只是想保护你。”
“保护？”白栀子冷冷地讥讽了一声，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把我变成怪物就是保护？让我一辈子都感受不到爱就是保护？”
她突然抓起照片就撕，但是撕到一半又停住了。照片上的白娟还在微笑，婴儿手腕的红绳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光圈。
“你说她是不是早就知道……”面向林野，白栀子她一边指着照片上的女人“白娟”一边哽咽地说，“知道我有一天会恨她？”
林野沉默了几秒，“她留给你这些，就是希望你能够理解她。”
白栀子低头看着手中的照片，她锐利的眼睛，突然看见婴儿手红绳的位置隐约有行细小的字。她凑近一看——
“03-28”。
这是白娟选择注射试剂的日子。
她突然想起，王楚梅曾经说过的话——
“当年我和你妈妈是一对情同姐妹的好朋友，我们一起下乡，一起回城……”
“可……”
“她跳楼那天，我正好在医院陪产房的护士长谈事……我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地上一大滩血，还有她手里攥着的病历单……”
“当我定眼一看那病历单写着S三零七……”
“我知道我这么说对你打击肯定很大，但我不得不跟你坦言相告……”
“你母亲的死最主要的还是那个杀千刀……”
“我收养你的时候，别人都嘲笑你妈我，说收养什么不行，收养个弃婴。但身为福利院的爱心院长，你妈又是我最好的朋友，说什么都要把你养大……”
“只是当时你在福利院适应不了，我就只好把你暂时托付给你妈的妈，也就是你姥姥的家，你妈求过我照顾好你，我也做到了……”
“之后你却得了阿斯伯格综合症……”
白栀子的眼泪继续往下掉。她终于明白，母亲白娟在生下她后竟还患上重度抑郁……
可能是……
那些日子里，母亲白娟整夜失眠，靠在病历室内的某处角落哭泣，却又不敢让人察觉。她害怕自己的情绪会带给更多伤害力，只能在每个早晨强撑笑容。直到那一天，她在医院顶楼站得太久，泪水模糊了视线，脚下一滑……
“妈妈……”白栀子喃喃自语，泪眼汪汪，一滴泪掉落在照片上。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也许是因为终于见到母亲留下的东西，也许是因为那些无法挽回的过去。
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林野拉住她的手，“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们必须离开这！”
白栀子却甩开他的手：“你走。我要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你疯了吗？”林野一顿，又压低声音，“他们马上就要来了！”
“那就让他们来。”白栀子抬起头，眼神倔强，“我受够了一直逃跑。”
林野看着她，突然，他莫名地笑了：“好，那我陪你。”
两人并肩站着，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白栀子抱着红盒子，眼泪还是往下掉。她屏住呼吸，林野动心，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下来，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过了好一会儿，脚步声又渐渐远去。
白栀子松了口气，却看见林野还在握着自己的手，她想把手抽回，却被他握得更紧。
“你知道吗？”林野低声说，“你刚才的样子，挺像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样子。”
白栀子愣住了。
“是吗……”
林野松开手，从裤兜掏出一样东西：“这个给你。”
是一只千纸鹤。
白栀子接过千纸鹤，展开翅膀，上面写着两个荧光的数字：“0”、“3”。
“这是什么？”
林野摇摇头：“我不知道，刚才在你哭的时候，它就落在我手心上了。”
白栀子盯着这只千纸鹤好久，突然笑了：“妈妈……我原谅你了。”
她抱着红盒子，眼泪还在往下掉。但这一次，她感觉心中轻松了许多。
林野看着她，轻声说：“我们该走了。”
白栀子点点头，跟着林野并上了他的车，车子打火并驱动，渐渐离开了福利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