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集：真相的代价

白栀子颤抖着接过文件，纸张被雨水打湿了一角。她抬头看向林野，“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些？”

“因为顾晨求我别告诉你。”林野的眼神很复杂，“他说你现在需要的是一个正常的成长环境，而不是真相的重量。”

白栀子走神，凝视着远处的街道的车、路边的行人，又看着马路上，一辆救护车响着鸣笛飞驰而过，在雨夜中格外刺耳。她看着医院驳回的墙面，十六年前的画面在脑海中幻想：母亲站在天台边缘，风吹乱了她的长发，楼下是一群惊慌失措的人。

“你为什么不早说？”她声音沙哑。

林野苦笑了一下，“顾晨说得对。你确实变得更好了。如果不是这次事件，我可能永远不会把这些给你看。”

白栀子低头看着文件，指尖无意识般，摩挲着手中的纸张。她想起这段日子顾晨对她的照顾，想起他教她折纸时要耐心，想起他在地窖用身体护住自己的那一刻。

“他在哪儿？”她突然问。

林野摇头，“我不知道。昨晚他来找我，给了我这些东西，说如果……如果你真的想放弃，就把这些烧掉。但如果你还想知道真相，就把它们交给你。”

白栀子抬起头，雨丝顺着伞架滑落，在地上溅出小小的水花。“你知道他要去哪儿吗？”

“他说要去找‘三情米’真正的研究资料。”林野顿了顿，“还说……倘若三天后我还没他消息，就带你去一个地方。”

白栀子没有说话，只是手中攥紧了文件。千纸鹤在她背包晃动，都能听出声儿了。

林野站着看了看她，欲言又止，“顾晨没你想得那么坏，他确实一开始有目的，可后来……他是真心想保护你。”

雨还在下，白栀子从家里出来后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三点，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医院门前，她知道，身后是林野，前方是未知的真相。她缓缓抬起头，眼中那些坚定已经被泪水吞噬，无论是迟疑还是希望，都让这心头的绝望给全军覆没。

在实验室里，一道手电筒光束在黑暗中划出一条细长的线，照亮了室内角落里布满灰尘的金属柜。白栀子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柜门上的标签，“三号实验区--记忆阻断”几个字已经模糊不清。

林野站在门口把风，手电筒照着走廊尽头斑驳的墙面。那里用红色油漆写着巨大的箭头，指向更深的黑暗。

“这个柜子里有东西。”白栀子的声音有些发抖，她伸手去拉把手，却触到了一片寒意。柜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股陈旧的药水味扑面而来。

文件散落在柜底，就像被匆忙塞进去又遗忘了多年。白栀子翻动时，一张照片从纸堆中滑落。她弯腰去捡，手指突然停在半空。

那是母亲的照片。

照片上的白娟坐在实验室的桌前，桌上摆着几本打开的笔记簿和一支钢笔。她怀里抱着个婴儿，脸上带着白栀子从未见过的笑容。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如果必须牺牲，请让栀子永远普通。”

“我妈……”白栀子喉咙发紧，“她知道自己会死？”

林野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照片上那个婴儿当中，眼神复杂。

白栀子继续翻找，又发现一份医疗报告。纸张已经泛黄，但上面的日期让她心头一震。

那上面的日期正是母亲坠楼的前一天。

“注射记忆阻断剂……”她念出声，声音越来越轻，“出现异常反应……实验建议立刻终止……”

“这是什么？”她抬头看向林野。

林野沉默了几秒，终于开口：“你母亲参与了三情米的研究。这种物质能够激发人类的情感感知，但也可能导致不可逆性的副作用。”

白栀子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瓶，千纸鹤在里面轻轻晃动。她想起顾晨说过的话，关于他来自零爱星，那里的人没有情感，难道……

“所以顾晨接近我，就是为了这个研究？”她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林野低下头，又说了那么一句和刚才重复的话：“他确实一开始有目的，但他后来……他是真心想保护你。”

“真心？”白栀子冷笑一声，“你们把我当成什么？试验品还是道具？”

林野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走廊传来。两人同时屏住呼吸。白栀子迅速把文件塞进帆布包，林野熄灭手电筒。

黑漆漆的一片，白栀子摸到墙上的划痕。那是一串数字，似乎是用刀片刻出来的：2008.6.17。

这是白栀子的生日。

“妈妈……”她喃喃道，眼泪不自觉地滑落。

手电筒光束突然从走廊末端透进来。白栀子和林野贴着墙根移动，躲进一排实验柜后面。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确定她们来了这里吗？”

“有人看到那个戴黄色鸭舌帽的人开车往这边来。”

白栀子握紧背包带，心跳如擂鼓。她想起顾晨教她折纸时说的话：“遇到危险就深呼吸，数到三再行动。”

一、二、三。

她轻轻拉开抽屉，发现一张皱巴巴的便签。纸上是母亲的字迹：“不要让栀子知道三情米的代价。”

“代价？”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林野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向另一个方位。他们穿过一条狭窄的通道，来到另一间实验室。

街道边的路灯灯光透过破碎的窗户照进来，照在桌子上的一个信封上。白栀子伸手去拿，指尖沾到干涸的血渍。

信纸边缘有撕扯的痕迹，仿佛写信的人在最后一刻犹豫过。

“亲爱的栀子，”她刚念出开头，眼泪就模糊了视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妈妈可能已经不在了……”

林野站在一旁，看着女孩，看着她的肩膀在颤抖。他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会摧毁她最后的防线。

“妈妈为什么不说清楚……”白栀子哽咽着，“为什么要让我变成这样？”

她的声音里带愤怒，有悲伤，还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恐惧。

林野正要说什么，突然听到通风管道传来一点动静。他立刻拉着白栀子躲到桌子底下。

脚步声更近了。

“分头找。”

白栀子紧握住背包带，想起顾晨离开前对她说：“你妈妈最后让我照顾好你。”

这会儿脑海又浮现刚刚那信内容复述了一遍：“妈妈没想骗你，而是希望你能过上普通的生活，三情米不是奇迹，它带来的代价太大……”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妈妈都是爱你的。”

眼泪落下晕开信纸一行字。

林野想伸手抢信，却被她躲过：“我有权知道我是谁的女儿！”

话音刚落，手电突然熄灭。

白栀子在黑暗中幻听着母亲的叫唤。她颤抖地拿着信，发现背面有一个坐标。于是，她轻声说：“那个谁，我们去梧桐树下。”

“有人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林野带白栀子躲到通道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