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变的命运
入秋后的第一场雨来得猝不及防。楚棠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雨幕将城市笼罩成模糊的灰色。裴夜出门前替她披在肩上的针织衫还带着体温,可胃部突如其来的绞痛让她几乎站不稳。
药瓶在茶几上滚动的声音惊醒了寂静。楚棠颤抖着指尖去够止痛药,却在这时听见门锁转动的声响。裴夜浑身湿透地冲进来,黑色发丝滴着水,怀里却紧紧护着一袋中药。
“怎么回事?”他几乎是冲过来扶住她瘫软的身体,掌心贴着她冰凉的额头,“不是说今天感觉不错?”
楚棠疼得说不出话,只能抓住他的衣袖。裴夜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银色怀表在慌乱中滑落在地。当楚棠在医院的白炽灯下恢复意识时,看见裴夜站在医生办公室门口,背对着她的身影紧绷得像张满弓。
“癌细胞扩散得比预想快……”医生的声音透过门缝飘出来,“最多还有一个月。”
楚棠感觉呼吸都停滞了。输液管的影子在裴夜背上摇晃,他抬手扶住门框的动作,让她想起初遇时那个优雅的死神。可此刻他的指节泛白,仿佛要将金属门框捏碎。
“有办法延长吗?”裴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医生叹了口气:“除非出现奇迹。”
病房门被推开时,楚棠迅速闭上眼睛。她听见裴夜的脚步声靠近,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微凉的指尖拂过她的眼角,拭去不知何时滑落的泪水。
“装睡?”裴夜的声音难得带了几分沙哑。楚棠感觉床沿下陷,他在她身边坐下,“为什么不告诉我疼?”
她睁开眼,撞上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爬上他的侧脸,却照不亮他眼底的阴霾。“一个月,”楚棠轻声说,“你说过要看我怎么活完三个月。”
裴夜别过头,伸手捡起掉在地上的怀表。表盖打开又合上,齿轮转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我会想办法。”他突然攥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相信我。”
深夜,楚棠被客厅传来的争吵声惊醒。她扶着墙走到门边,看见裴夜站在月光下,对面悬浮着一团漆黑的雾气。
“这是规矩!”雾气中传来尖锐的声音,“你不能为了一个人类破坏生死簿!”
裴夜握紧怀表,银色表链在他腕间绷成直线:“我只要她活着。”
“那你就得付出代价!”雾气骤然膨胀,“你别忘了自己是怎么成为死神的!”
楚棠后退一步,撞到墙上的装饰画。画框落地的声响惊动了两人,裴夜转身时,她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潮。雾气瞬间消散,只留下裴夜站在满地月光中,像座沉默的雕像。
“你都听到了?”他弯腰捡起画框,声音平静得可怕。
楚棠抱住双臂,突然觉得很冷:“你要付出什么代价?”
裴夜将画挂回原位,动作慢条斯理:“与你无关。”他转身时,怀表的表链缠住了她的指尖,“从明天起,搬到医院住。我会守着你。”
月光透过他的轮廓,楚棠突然发现,这个掌控生死的死神,此刻竟比她更脆弱。她伸手握住他冰凉的手,感觉到他轻微的颤抖。原来再强大的存在,也会为了某个人,甘愿与命运为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