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雪录43：年节

除夕当夜，太后旧疾复发，秦莞医治太后有功，又加之先前破获的锦衣少女案等棘手的案子，皇帝下旨，封其为永慈郡主。

翌日，皇帝在宣政殿接见各国来使，并定下于十日后，在南苑举行骑射比赛，并委任燕迟陪同西寒和北代两国皇子公主，护卫他们的安危。

这日晨光刚漫过东华门的琉璃瓦，太子的马车正碾过金水桥的青石板。

驾车的马夫忽然瞥见道黑影从槐树后窜出，手里攥着个油布包，不等呵斥，那布包已 “咚” 地落入车内。

“何人？胆敢惊扰太子车驾。”

护卫的话音未落。随即黑影便已经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没了踪影。

“殿下，这......”

护卫翻身下车，撩起车帘，望着落在车厢里的油布包，随即一跃上了马车，将其捡了起来。

指尖触到里面硬挺的纸页，还带着油墨的味道。

太子闻言抬眼，示意护卫将其打开，里面是厚厚一沓账册，夹着几张泛黄的纸。

“忠国公与成王所犯之恶，罪不容诛，烦请太子明察秋毫，还天下百姓一个公道。”

护卫展开其中一张信笺，不自觉地将其内容念了出来。

燕彻从护卫手上拿过账册，指尖划过账册上的 “庆源典当行” 几个字时，眼底闪过冷光。

他往后翻，账册里夹着张纸条，字迹娟秀却带锋芒：

典当行幕后主使，乃是成王与忠国公府之人。证人杨氏采荷，已入京，现落脚乌衣巷福顺客栈。

车窗外传来早市的吆喝声，太子将账册拢起，指尖在 “成王” 二字上叩了叩。

他这位皇弟，仗着母亲是贵妃，背后又有忠国公府，在京中盘下不少产业，只是没想到庆源典当行背后之人，居然是他，更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敢染指人口买卖。

“调头，回东宫，派人去乌衣巷福顺客栈，带杨采荷来见我。”

燕彻虽然好舞文弄墨，却也不是完全不理政事，荆州这几个案子，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忠勇侯府三房的案子，不就是和这少女失踪案息息相关吗？

太子出行，自是少不了各方眼线再暗中盯梢，如此反常的行为，自然很快就传到了成王耳中。

成王燕麒，素贵妃冯龄素之子，皇帝次子。

此时成王已然收到消息，正在府中翻看着密信，信纸被他捏得发皱。

“那杨氏采荷，在霍怀信的奏报中，不是说她放了一把火，和秦家三房的人同归于尽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在京城？”

成王的脸色阴沉，扬眉瞬目朝着底下的人厉声呵斥道。

送信的眼线跪在地上，声音发颤：

“霍怀信和睿王世子难不成欺君？”

“欺君？证据呢？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燕迟欺君，而是本王的把柄，落在了太子手里。”

成王燕麒猛地将密信拍在案上，青瓷笔洗震得跳了跳。

当务之急是防着太子，不能让他入宫，把事情捅到父皇面前。

“太子的人有没有动静？”

他追问，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再过三日便是南苑围猎，他本已备下杀招，在这个节骨眼上，决不能节外生枝。

否则别说夺嫡，怕是连爵位都保不住。

“那个杨采荷人呢？太子的人把她带走了？”

“王爷放心，我们安插在东宫的人将消息发出后，属下便派人去了福顺客栈，眼下虽然没能抓住杨采荷，但太子的人，也没有找到她。”

成王在书房里踱来踱去，眉头紧紧拧着，眼底闪过杀意：

“派人盯着太子的动向，只要杨采荷一天不出现，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忽然停步，眼底闪过狠戾：

“另外，三日后的围猎，多派些人，本王要太子把命留在南苑。”

平日里太子身边的护卫太过严实，想要刺杀他实属不易。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杨采荷在围猎前都不要再出现了，能拖一时是一时。

“遵命，王爷。”

成王在手下离开后，当即去了忠国公府上。

他还需要准备一个后手，做最坏的打算，一旦事情败露，他就只能兵行险着，先下手为强了。

玉雪阁里，杨采荷坐在议事厅的右列首座上，看着主位上的男人。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雪怀公子，原先她一直以为，那位传言中的雪怀公子，是东家女扮男装用以遮掩真实身份的，却没想到竟然真有一位雪怀公子。

“你先歇息几日，暂时不要出现在人前，待南苑骑射比赛结束后，再进行下一步。”

贺雪庭的指尖划过桌上的刻痕，漫不经心的，似在等着什么人，若非如此，他早已离开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哪里还能坐在这里，闲得无聊。

“是，公子，属下先行告退。”

杨采荷起身行礼，退出门去的时候，偷偷抬眼又看了看贺雪庭，心中有些好奇，他为什么放着首富贺家嫡系的二公子不做，会隐姓埋名，在玉雪阁做这个雪怀公子。

但转念一想，以他们东家那张脸和那份手腕气魄，似乎也没什么想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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