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雪录28：真言

荆州城的午后阳光正好，青石板路上投着商铺幌子的影子，晃晃悠悠地跟着行人移动。

清欢的目光被街角面具摊的流光吸引，摊主正用金粉给一个鬼面具描眉。

朱砂点的瞳仁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极了南境战场上见过的修罗像。

清欢：“这个倒是少见。”

她伸手拿起面具，指尖触到冰凉的面具，忽然想起自己郡主府的妆奁深处，锁着的那枚面目狰狞的鬼面具。

面具下藏着盔甲的寒光，藏着南境风沙的气息，自她离开军营，就再没碰过。

“姑娘好眼光，这是按南境月云骑的面具样式做的。”

摊主笑着递过镜子，对着清欢：

“戴上试试？保准威风凛凛，神鬼莫近。”

清欢刚要拒绝，手腕就被轻轻按住。

回头时，见燕迟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手里捏着碎银子递给摊主，而后拿起她手里的面具：

燕迟：“试试？”

#清欢：“我没说要买。”

她挑眉时，看见他眼底映着自己的倒映，竟比平日里柔和些。

燕迟：“我听说玉大将军手下有一只月云骑，黑袍裹身，配有弯刀，带着鬼面具，有如修罗降世，十八骑个个能以一敌百，不知是真是假？”

清欢微微扬起下颌，脸上带着骄傲的神情：

#清欢：“自然是真的，不过月云骑很少出动，一旦出现那就意味着会有很多人丧命，所到之处尸横遍野，因此在我爹镇守南境的这些年里，月云骑仅仅只在战场上出现了一次。”

燕迟拿着面具，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帮她带上，指尖擦过她的眼角，手指微微一缩：

燕迟：“正因为当年玉将军和月云骑的震慑，所以这些年南境才得以安宁，不再受邻国侵扰，玉将军是个难得的帅才，却不想......”

却不想会阴差阳错死在宫宴上，只是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样的隐情。

清欢垂眸，眼底的杀气转瞬即逝。

她忽然想起南境战场上的事情，她戴着面具冲阵，枪尖挑落敌军旗帜时，面具上的朱砂被血染红，却奇异地让她生出股无畏的胆气。

那时她以为自己会永远留在战场，却没想过有朝一日，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京城。

#清欢：“世事无常，谁又能想到，爹爹没有死在战场上，马革裹尸，为国捐躯，反倒死在了京城那摊没有硝烟的尔虞我诈的算计里。”

燕迟惊得垂眸看了一眼清欢的眼睛，想要从她眼底看出些情绪来，但她垂着眸，根本不给他一点窥视的机会。

清欢：“戴好了？戴好了我们就走吧，那边好像有糖画，我们去看看。”

空气中混着糖画的甜，清欢拉着燕迟，走过荆州城的大街小巷，这般平静，安宁的日子，于他们而言，能过得一日是一日。

#燕迟：“你何时动身回京城？”

燕迟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清欢拉着他走在前面，偶一回头，青丝被风扬起，吻上他的眉眼。

清欢：“后日。”

清欢踢开脚边的小石子，石子滚到路边的屋檐下，惊得摊主抬头看了眼清欢。

#燕迟：“就不能晚一点？待我处理完荆州的事情，同你一道回京。”

清欢的脚步顿了顿，眼神略有些复杂地望向他，不知该说“再见”还是“保重”。

他们终究要往同个漩涡里去，却未必能并肩走到底。

清欢：“燕迟，我就是陛下送到你身边的眼线，他想要看到你被我迷惑，为我神魂颠倒，却不会允许爱上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走到码头边上时，湖上的封吹动画舫的白帆在远处晃了晃。

燕迟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她，两人沉默了半晌，终是燕迟先开了口：

#燕迟：“我与父王既无谋反之心，也不曾觊觎过皇位，身正不怕影子斜，陛下想要知道什么，欢儿你如实说便是，只是我想知道的是，欢儿你为什么会选择听命于陛下？”

他很好奇，以她的谋略聪慧，即便没有昭明郡主这个身份，她也能活得很好。

为什么非要掺和到权势的斗争中来，甚至还甘愿为皇帝驱使。

清欢：“这自然是因为，有些东西，只有陛下才能给我。”

清欢笑着挣开他的手，退后半步时，裙角扫过他的靴尖。

燕迟一时间愣住了，陛下才能给她的东西？

青玉：宝子们如果还喜欢我的书的话，点个关注和收藏吧，开会员和打赏可加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