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回城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楼垚
楼垚：我没说错啊，少商，我一定不会让你等我。
袁善见：程家娘子真是选了个好郎婿啊
好酸，哪里来的醋味儿
程少商也不理他，程渝在一旁偷笑。
程少商：阿垚，你若等我，我定等你！你一心一意待我，哪怕落拓江湖，家世败落，我也愿意相随。可你若像他人一般，借口什么在外闯荡不易，什么有为难、有苦衷，我是半个时辰都不会等你的!
此时的皇甫仪并不在意几人的勾心斗角，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
皇甫仪：唉，那位公子亡父曾有位十分了得的护卫，承公子亡父当年恩情，自告奋勇护送公子南下流亡，途中为保护公子竟不幸殒命。临终时将孤女托付给他。谁曾想，便是这段恩情断送了前世情缘.
原本七年后，那位公子得以归家，为未婚妻的阿父贺寿，并与之完婚，可追随他两年的孤女在他归家之时服毒自尽，若非那位公子执意留下照顾孤女拖住归家脚步，未婚妻苦等一日一夜，谁知公子并未如期而至
他心知未婚妻心中悲不自胜，定要与其见面诉说各中缘由，苦苦哀求数日，才得以相见
谁知未婚妻开口就是退婚，公子深知她此时正在气头上，想假以时日，待到其平心静气，谁知等到的，却是她要与嫁与旁人音讯
公子，百思不得其解，未婚妻苦等了他七年，最后却偏偏在这一件区区小事上泥古不化
皇甫仪：公子实不明白，未婚妻能等他七年，为他吃这么多苦，为何眼见花期在望，偏在最后一件区区小事上固执!
凌不疑：敢问，那位公子对未婚妻是否关怀体贴？
皇甫仪：这位公子自小冷静自持，并无这等殷勤
凌不疑：听夫子所言，这未婚妻乃冰雪聪明之人。这位公子暗暗惋惜未婚妻容貌平庸，夫子猜猜看未婚妻是否早已察觉?
皇甫仪：少年时虽有此意，可到后来，他感动于未婚妻深情厚义，再无这等轻浮之想了啊？！
程渝：那未婚妻要的是公子的感动吗？那未婚妻所求的不过是希望心上之人也把她放在心上而已
程少商：可不是，谁知遇上个既自负又薄情的混账！
程渝：敢问，若是这未婚妻和孤女都掉入河中，公子先救谁?
凌不疑接住她的话往下说
凌不疑：若未婚妻懂一点点水性，将将能在水上浮得片刻，而孤女丝毫不会水他先救谁？
袁善见见凌不疑与程渝二人一唱一和，插话.
袁善见：凌将军，若换做是你，你先救谁?
凌不疑转眼瞪着袁慎。又看向程渝
凌不疑：自是先救未婚妻。
又看向皇甫仪
凌不疑：若那公子先去救孤女未婚妻可能被水草缠住，可能叫水流冲走。若是公子真把未婚妻放在心里，怎容心上之人有半分不测!
程渝抬头，正对上凌不疑的眼神.
皇甫仪：难，难道眼睁睁看着孤女去死……
楼垚：若是，若是我，我也是要先救少商的。
程少商：还是你好！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不管的!
楼垚飞红了脸，心里十分受用，袁善见的脸色并不好看
袁善见：那未婚妻并未掉入河中，此假设不成立.
程渝：那孤女也未掉入河中，只是自行服毒罢了。这等人死便死了，只需为那名护卫过继子嗣，将来保他升官发财，子孙绵延，让那护卫香火永继就足够了。也不必如此怜惜!
皇甫仪目瞪口呆.
楼垚低声道
楼垚：未免有些对不住那名惨死的侍卫了
凌不疑：对不住便对不住了。人生在世，哪能人人都对得住!
程渝：就是！家父是武将，战阵之上为了护卫他这个主帅，死伤的将士多了去了，也没见个个都有女儿妹妹要来嫁我阿父的!
皇甫仪：说到底，那位公子早些打发了孤女就好了……
程少商：那孤女不过是跳梁小丑，不值一提。就拿我叔父叔母来说吧！若是我叔父远游在外，传言凿凿说另有了女子，我叔母绝不会相信。不仅不信叔母还会找人赶紧去搭救，生怕我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叔父被路过的女大王看中，掳回山去了
程渝：这位未婚妻既不能信公子虽面上冷淡实则对她有心，也不能信公子对那孤女确实毫无情意，如此不能互信的两人如何结为夫妻？！她约是想明白这点才断然退婚的罢，这位未婚妻用了七年时光证明自身对公子的心意，又断然退婚，就是为了告诉公子，她虽容貌平凡，但心意不容轻侮！
皇甫仪颓然坐倒在地，以袖捂面再不复出声。
袁善见心中怜惜恩师，只能默然随侍.
#程少商：夫子怕是喝多了，袁公子好好照顾他吧
说罢，程少商毫不犹豫起身，拉着程渝，示意楼垚快步离开
程少商与楼垚在一旁看星星，程渝自知碍眼便走到另一处廊下。
她感到了一丝凉意，身后一件温暖大氅罩在肩头
程渝回头发现来人是凌不疑
凌不疑：夜深风寒，切不可再着凉。
程渝：多谢凌将军
凌不疑：子晟以为，这位未婚妻实乃一位大智大慧的女子，拿得起放得下，一旦想清楚绝无留恋分毫。她现在遇见对的人，余生幸福安乐，对么?
程渝点头
程渝：嗯，今日的她，再幸福不过
凌不疑克制自己良久，忽然上前一步逼近程渝，程渝忍不住退后几步，一直退到墙柱上
凌不疑：天若无道，便遵循天命，天若有道，自不会让有情人分离，对吗？
绕是他的话再温柔，程渝也听不下任何，只能一味的猛点头
她不敢看他，不知为何有些手脚发软。
她祈祷程少商别顾着谈情赶快来寻她
凌不疑看出她有些不自在，轻笑一声
凌不疑：怕我？
听到这话，程渝抬眼
怕？她大概就怕那边关的李将军和家里的萧元漪，其他人她可没有怕过谁？！
可是吧，她每次看见他，心里毛毛的
程渝没有回答，只顾盯着他的面庞
凌不疑也不急，笑着让她看。
程渝一时看呆了眼，直到听到有人在叫她
楼垚：阿渝妹妹
程渝：我在这儿
程渝深吸一口气
程渝：多谢凌将军，我阿姐找，先回去了
程渝跑向楼垚，却见楼垚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她反应过来又跑回去给凌不疑送了大氅
她从来没有这般不自在过！
楼垚：你阿姐见你半天不回，便喊我来寻你
程渝：嗯嗯
楼垚好像也看出来什么，一进屋他便笑着与程少商说她看见的场景，程渝喝了满满一茶杯水
冲楼垚挥手，朝他跑去.
程少商：楚楚，你刚刚在外面遇到了凌将军？
程渝：嗯嗯 问候了两句阿垚哥便来了
程少商凑近盯着程渝，程渝皱眉看她一眼
程渝：阿姐在看什么
程少商：难不成凌将军对你……
她在一旁思考着，楼垚突然想到了什么
楼垚：阿渝妹妹，若是你也对子晟有思慕之情，怕是要吃更多苦头
程家两姐妹齐刷刷看向他，楼垚背后一凉
程少商：你这是何意？
程渝：对啊，况且我何时对凌将军有思慕之情了？
楼垚：楼缡都说过，都城所有女子都思慕子晟兄。
程渝大吃一惊，在武将堆里受欢迎也就罢了，没想到在都城女子里也这么受欢迎啊
楼垚：都城里思慕他的女子没一千也有八百……
程少商：阿垚，我们俩要休息了，咱们明日早些回去可好
楼垚：好，那我先回去了
夜晚，程少商看向一旁的程渝
程少商：楚楚
程渝：嗯？
程少商：我睡不着，陪我说说话
程渝坐起来，看向程少商
程渝：阿姐，你对阿垚哥有没有心动的感觉？
程少商：心动的感觉？
程渝：大哥说过，心动的感觉就是对心上人心动，心上人便是能令你心动之人，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在想，一见不到他就想知道他在做什么，是否无恙
程少商有些沉默
程少商：那你呢？
程渝摇摇头
程少商：可那凌不疑……
程渝：每次一看他，我这心里就发毛
程少商：什么？
程渝：就好像……我也说不出来，反正不是喜欢，我见过你和阿垚哥在一起的时候，你们两个都很开心，我想这便是喜欢
程少商：嗯，我是喜欢阿垚的
………………
寒气料峭，凌不疑为她们准备好马车。回到骅县用过午饭以后，程渝程少商便随着父母启程回京
回京之途风调雨顺，程始骑马护送车队前行，程渝陪萧元漪坐在一起，程少商则坐在车内
楼垚提着食盒轻轻敲车窗。程少商掀起车帘，笑眯眯地接过木盒,扯开
油布里面是甜香四溢的桃果干，程少商毫不犹豫拿起吃了
#程少商：阿垚说的没错，这桃果干果然好吃!
楼垚：你若喜欢，以后我日日都给你买!
#程少商：何必事事亲力亲为，叫人去买不成么？
楼垚：我有空闲，自然是我去买
程少商孩子般扔个桃干给楼垚，楼垚兴致勃勃吃下
楼垚：真甜!
萧元漪将脸转向一边不看
程渝看着自己母亲的反应没忍住笑出声
萧元漪：你笑什么？
程渝：我若说了阿母可不许罚我
萧元漪：只要不是什么混账话，我自然不会罚你
程始也凑了过来，程渝压低音量
程渝：阿垚哥活像李叔叔家的那只小狗
程始也没忍住笑了，萧元漪轻拍她一下，嗔怪道
萧元漪：你胡说什么
萧元漪：若嫋嫋是真心喜欢楼公子，会这般将桃干扔给他?
程始：我倒觉得是番恩爱景象。要不然，夫人你也扔给我一个?
萧元漪：这与喂那犬畜有何不同？
程始：夫人你这话可不妥了啊。依夫人看恩爱夫妻该如何喂桃干才不像喂狗?
萧元漪：自是用手喂进对方口中啊！
程始：嗯，如此说来，你我也算不得恩爱夫妻了？夫人可从未亲手将桃干喂进我口中啊！
萧元漪：我们能一样么，我们是老夫老妻了!
程始：年轻时也没喂过啊……不过现在也不晚，我这就找他们要桃干去，也好让他们学学，真正的恩爱夫妻究竟应该是什么样
程渝在一旁看着父母二人笑得合不拢嘴
萧元漪：将军！休要再闹了，这晴天白日都城城门设置关卡，车队只许进不许出将军不觉得何处不对劲么？
城门口被设置两道关卡，一道为行人通行，一道为车辆通行，但都只进不出，城门外一辆辆马车与百姓正排队等待入城.
守卫正挨车查看，半晌也不见放行一辆马车。程始走到守卫面前开口.
#程始：我乃是……
那守卫看也不看摆摆手
配角：守卫 闲杂人等莫妨碍公务!
程始尴尬片刻，清了清嗓子
#程始：我乃曲陵侯程始，奉旨回京，还望门侯行个方便
守卫这才正眼瞧了程始一眼，虽语气稍有谦逊，但神情仍是不屑.
配角：守卫：原是程将军。将军见谅，上峰传令，说是有要犯逃脱。小人也是奉命戒严城门，入城者不论官职大小，不论所因何事，都需—一严查。小人斗胆请程将军待到明日，大约便可入城了.
#程始：车上还有女眷，也要等到明日吗？
配角：守卫：不论车上何人，都要等.
#程始：莫不是门侯欺我官职不高？
配角：守卫：小人奉旨办事，不论官职大小，都要等
凌不疑策马来到设置关卡的城门口，跃身下马审视着四周，街上人见到煞神纷纷避让，让出一条路来
梁邱启看向城门设置关卡处，只见马车停滞，守城侍卫似乎正与人争执。
梁邱飞：那不是程将军么？程家原来今日便返回都城了？
凌不疑顺着梁邱飞的视线望去，眼神一顿，打马上前。
守卫还在跟程始掰扯，只见凌不疑打马已到城门口。
配角：守卫:放行！凌将军要出城，快放行!
守卫再顾不得程始，冲上去亲自帮着拉开戒严路障。
凌不疑一马冲出，众黑甲打马相随.
守卫推开旁边百姓，到程始跟前,
配角：守卫：程将军请自便！凌将军要出城了！
守卫齐齐垂头行礼。众人纷纷避让。
凌不疑停马看守卫。
凌不疑：城门设卡如此严格，可曾抓到嫌犯?
配角：守卫：回凌将军话，未……未曾.
凌不疑：我料也是。嫌犯连守卫森严的昭狱都能逃出，你们设卡有何用？不过扰民罢了！
凌不疑说完，不再理会守卫，径直来到程家马车前。凌不疑刚一停马,
众黑甲便齐齐将程家马车围住.
程渝刚回到马车上来吃果干，便听见动静，掀开车帘焦急查看，看到这仗势一惊，手忘记放下。
黑甲卫行至程渝马车旁整齐地停下来
凌不疑：女公子，又见面了。
程渝：凌将军？你不是还伤着么，又有军务要处置？
凌不疑：一些小事，并不要紧，也碰不到伤处。
凌不疑多看了程渝几眼。
程始和萧元漪走来，程渝朝父亲挤眉弄眼示意赶紧过来帮忙。
程始：楚……阿渝，认识凌将军？
程渝：凌将军之前对我和叔母有救命之恩，此外并不相熟
程渝淡定回答，就是坐在车里的程少商的腿被人掐着
看她这样回答，凌不疑冷笑
凌不疑：女公子曾与凌某历经生死，又为凌某宽衣疗伤，何必如此见外?
程始听到这话倒吸口凉气，萧元漪直直盯着程渝。
程渝震惊的看向凌不疑
凌不疑：女公子脸色有些苍白，可是病了？
程渝：不劳将军费心，不过是旅途颠簸，休息休息就好了
凌不疑：既然身子不舒服，在下现在就护送你们进城。都城严设关卡，等候排队不知何时才能放行
程渝刚准备说话，凌不疑却调转马头朝城内而去。
萧元漪对程始使眼色，程始回过神来，立刻率领队伍追上去。
众黑甲紧紧相随，围着程家车队向前。守卫急忙让道放行。
众黑甲在城门口停步，只凌不疑一骑随车队入城。
凌不疑终于将车队护送至城内，停住脚步，向程始抱拳
凌不疑：程将军，进城后不要走中直道，取榆阳里偏道回府即可。
凌不疑俯身，又看向马车内的程渝
凌不疑：你好好歇息，日后我去看你。
程渝努力凑出一个微笑
程渝：应该是等凌将军得了空暇，我和阿姐前去探望才是!
程少商：是的，改日我和阿垚带着阿渝一起探望将军
楼垚：是呢，是呢，子晟兄此次相助，阿垚感激不尽
凌不疑：日后再说吧，凌某还有要事在身，告辞
凌不疑转头向城外奔驰而去，聚拢在车队周围的黑甲卫急速跟上
程始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程少商：阿父，怎么了?
程始：看来还是欺我官职微末啊.
程渝回头，发现凌不疑也停住了马，回首看向自己方向
……
一行人到家时，程家人早已等在九骓堂。
程老太太看到程始，立刻甩开胡媪的手，冲上去上上下下地检查。
程老太太：大郎好生没良心，还知回来!
程老太太手在程始身上捏来捏去，说到伤心处还锤两下,程始疼得直抽气。
程始：阿母虽是庄稼人出身，可不能将我当地犁啊……你这手劲我可吃不消！
程老太太：办完皇差不回家去什么桦县，听说桦县有余孽造反！哎呀，大郎若是出事，叫阿母余生怎么活!
程始有些不满道
程始：阿母，嫋嫋和楚楚也遇险了.
程老太看向二人
程老太太：我知她们也遇险了！我正要问此事，嫋嫋，你不是一直与你三叔在一处吗？你三叔可曾遭遇贼匪啊？你三叔可有负累受伤啊？我幺儿是个读书人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啊？他住在破县衙吃啥喝啥？他新妇还是个不顶事的，连饭也不会做……
程老太太又看向程始
程老太太：你为何不做声？莫非你三弟出了意外，你不敢告知我？完了老天要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程始：阿母切莫胡说，三弟好着呢，一点事没有!
程老太太：那我问你这般多句，你为何一句不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