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漏了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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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潘不停地解释,但录音里并没有他说过的那些话,如果未来的世界,她可以将这些信息录制下来,但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先进的技术,只能用文字来证明,而不是施潘自己说出来的。

连曼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也不愿意再和施潘扯淡,便将手中的文书压了下去,“从现在开始,我要负责刑部,按照我的规定,如果这件事没有一个明确的结论,或者没有5000字以上,我是不会结的。”

连曼儿把所有的文件都退给了施潘,施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是不甘心。

连蔓儿就像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老板,手下的人虽然不服气,但她做事还是有自己的规矩的,如果违背了自己的原则,她宁可辞职,也不会被砍头。

连蔓儿站了起来,在原地走了一圈,看着施潘平静下来,继续道:“你应该也听说了,前些日子,我接到了在花园里服用五颗药丸的案件,他们都被带回去了吗?”

施潘颔首:“我让人过去,让他们过来。”

找人帮忙?如果只是嫌疑人,她还可以说自己是无辜的,因为所有人都亲眼所见,要不是牵扯到了太子,他们早就被关进了大牢。

连曼儿也没办法,只能坐下,继续翻看别的案件,都是寥寥数百个字,没有太多的内容,都是下面的人写的,到时候,她就成了下面那些人的木偶,到时候,她可不是傻子。

便吩咐施潘先离开。

下人都走了,蔓儿呆呆的站在自己的屋子里,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沈诺,你快回去吧,她要撑不住了。

可是,连曼儿怎么也没想到,沈诺现在根本就不在京城,他只知道自己中了毒,却没有再去看其他的新闻。

他已经来到了边境,接下来又要偷偷溜进燕云越国,以沈诺的聪慧,自然知道许多内情,更何况,这些事都关乎着晋王与他们的前途。

到了燕云,有晋王、越王两个人相助,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这人很信任沈奕,而且他和沈奕又是那么的熟,所以这一路走来,谁也没有起疑心,就连他生病时的一些病症,他都是从李江那里打听出来的,倒也没有露出马脚。

京中,连曼儿也陷入了困境,她只是发呆了一会,施潘就回来了,那些世家子弟都是被邀请过来的,他们在京中作威作福习惯了,不可能没有违法的事情,但也只是闹得很大罢了。

这次不在承天府,而是在刑部堂,这还是头一回。

施潘见连曼儿上了公堂,心中对她很是不屑,一般的官员,遇到这么难的案件,都是让下面的人来处理,一来会得罪那些世家子弟的家人,二来也会有人替死鬼,就算查不出什么,也会被扣上赎回官职的罪名。

而且,这件事牵扯到了太子,就算他们邀请了,他们也不会来的。

当她注意到,除了三个人外,并没有见到李谧时,心中一动,问道:“你怎么不邀请太子?”

这句话,她说得很客气了。

施潘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望着她,掩饰着自己的情绪,说道:“殿下刚刚从宗人府回来,可能要休息一段时间。”

连蔓儿闻言,也是一阵无语,她终于知道,定国公府临走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她在主位上坐下,用惊堂木敲了一下桌子上的三个人,让他们自我介绍一下。

第一个自我介绍的就是第一个跪下的,这三个人无官无禄,又不用功,根本就考不上举人,否则连曼儿也不至于让他们跪下。

“我来了。”

说到这里,他闭上了嘴。

“石玄,报上你的家庭背景。”

就在这个时候,施潘开口了:“先生,他是我的侄子。”

“哦,刑部侍郎的亲侄儿,真是有趣,”连曼儿朝施潘使了个眼色,想到之前昝泊说过的话,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先遇到的就是自己最得力的两个侄儿,她一个新来的大官,要如何应付?

还没等他上任,他就先对手下动手了。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下一个,这人也很英俊,只是有些腼腆,“在下马云,是马广千,礼部侍郎。”

连蔓儿立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今天马广千一直在和她说话,后来她把这件事情处理完了,又把她晾在一边,还说了几句风凉话,她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连蔓儿瞥了马昀一眼,这个二十多岁的少年,脸上带着一丝高傲,甚至带着一丝高傲。

最后一个,身材还是很瘦弱,但个子很高,如同一根竹竿,国字脸,目光清澈,对着连曼儿道:“在下伍祈,是我父亲,太医伍其军。”

哦,原来是个富家公子,而且是深受皇帝器重的大夫伍其军,他现在执掌着太医院,不但得到了皇帝的重视,就连吕太后也对他另眼相看,她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解决。

第二个是皇子,第二个是什么人?

施潘递过来一份名单,还有一个吕,一听就知道是吕家的人,施潘低声道:“吕剑是王爷的堂弟,是王爷的贴身侍卫。”

连蔓儿从施潘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嘲讽,她忍不住抬起头来,施潘脸色一变,连忙坐下。

“好了,今天我们就好好审讯一下,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当日是何人将寒毒交给了五位?”

三人脸色一沉,但也没听进去,见她敲了敲手中的惊堂木,三人愣了一下,都没有说话,连曼儿转头看向伍祈:“你说吧,你是御医的儿子,肯定知道这东西。”

伍祈有些慌乱,他也没有料到自己会被点名,只能说道:“那瓶寒药放在石桌上,我是最后进来的,所以并不清楚,毕竟我们经常喝,所以才会这么做。”

连蔓儿和另外两人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连曼儿见大夫之子如此年轻,似乎才是三人的首领,便又道:“伍祈,你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要写在纸上,不得有半句虚言,不然即使结案,你也脱不了干系,你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连蔓儿喊了一声,让施潘带着三人离开,她要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到底要如何处理。

将人带回来,施潘这才放下心来。

等她回去的时候,施潘对她的态度明显比以前要尊敬多了,而连蔓儿则是一脸的无所谓,这两天她本来是不想管案子的,但是她偷偷的开始研究刑法。

之前她并没有细看,只在沈诺那里粗略的看了一遍,对于大魏的法律,她都有所了解,身为一个官员的妻子,若是不了解,很可能会出错,她和后院的女人不一样,自己也是经商的,所以对法律的了解要比别人多得多。

连曼儿又拿起那本书,一本一本的记了下来,虽然需要很久,但她这些年也没白学,大部分都是复习过的。

连曼儿读了一整天的书,晚上便回了沈府,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直到进了王府,她方才稍稍安心下来。

莫情把两个小家伙接了过来,见她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酸,白九早早就准备好饭菜等着她了。

就连曼儿也意识到,沈诺一回到家里,就能吃上自己亲手准备的热腾腾的食物,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她今天只喝了三大碗,就是为了填饱肚子,好去战斗。

或许是因为莫情的话,小衍并没有如之前那般缠着自己,而是乖乖地待在小思源旁边,偶尔还会为她添些吃的,让她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晚上,莫情见小衍睡着了,便去了大殿,见她还在等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莫情正用一块抹布缝着自己的衣裳。

见连蔓儿从里面走了出来,便将手中的线往篮子里一塞,然后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有些紧张的说道:“听说赵牧要把粮食给我们?”

连曼儿点了点头,今天早上朝堂上确实提了一下人选,却没说让赵牧运前往边境,看样子,这次定国公府把赵牧安排在这里,也是有原因的,就是担心他会耍什么花招。

若是赵牧负责运送粮草,她还需要和赵牧说一声,让他们将另外三座粮库的粮草都检查一遍,确保没有任何问题,否则一旦出了库房,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莫情叹息一声,“赵牧远赴边疆,我倒是有点担忧,不知这场战争,会不会就此爆发?”

“也许吧,也许吧,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是我们这些大老爷们的事情,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我也担心粮食会被人下毒,赵牧心糙,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带兵,突然让他去运送粮食,我担心他会觉得不舒服。”

两人相处这么长时间,自然是知根知底,虽说赵牧一直隐瞒着一些政事,但莫情又不傻,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东北购买这么大一块地,又怎么可能蠢到这种地步。

“莫情,你放心,我这就去写信给赵牧,我最近很忙,没有办法和赵牧见面,你把那封信给他吧,他一看就明白了。”

莫情这才松了一口气。

连曼儿这才有时间打听赵家老夫人的情况,莫情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莫情和两个儿子都回到了京,而不是赵府,而是留在了沈府。

莫情微微一笑,道:“我回去之后,先是和三个大嫂打过招呼,又把我在东北的产业分了一部分,然后我们就一起去拜访了丈母娘,老夫人很不乐意,但架不住他们三个的劝说,我就留在这里吧,等赵牧回到京,我就离开赵家,自己开宗立派。”

“开宗立派?”

就连曼儿也吓了一跳,“这件事情,恐怕很难处理。”

“是很难,不过凡事都要有个度,我很清楚你们三个的软肋,即便是倾家荡产也无所谓,反正我们可以再赚钱,只要能和赵牧一起建一座宅子,我也不介意花点银子。”

好大的胆子,就算是曼儿,也不得不承认,她长大了很多,不再是当初在巴蜀的时候,那个孤零零的女孩。

“莹儿,等会我还需要你的帮助,我打算把旁边的府邸也买下来,这样我们就可以成为一家人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那就去旁边的小院吧。”

连蔓儿开心坏了。

莫情叹息一声,“旁边是马广千夫人的嫁妆,我听闻你最近在办一件事,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连蔓儿也不知道马广千也参与了这件事,顿时头疼起来。

莫情继续道:“我留在沈家也不方便,你穿的是男人的衣服,这件事只有我岳父才能知晓,而且你我之间的事情,也没有人会起疑心,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打算让白九伪装成你的样子留在家里,如今整个京中,只有于时灵一个人认为你已经回家了,这京中谁也不会知晓。”

“如果让京中的人都知道,我和沈公子住在一起,而赵牧却不在,妻子也回到了家乡,他们会如何看我们?”

连蔓儿一拍脑门,她还真是什么都没有想到,直接把白九喊了过来,现场给她做了伪装,还好白九跟着她时间长了,对她的行事风格很了解,不会被人看出破绽,而且有墨情这个聪明人在身边,倒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易容术,她只需要花上几天的时间,再加上她自己准备的材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第二天,连曼儿在上早朝,心情还不错,见到马广千后,脸上多了几分喜色,不似昨天那般激动。

连曼儿在大殿中,再次遇到了那位爱做笔记的大臣,见她望过来,脸色缓和了许多,或许是对她不再陌生。

赵牧十日后快马加鞭归京,再过十天,赵牧便会率军前往边境。

今天魏帝并没有询问连曼儿的案子,看来所有人都不愿意再提这件事了。

当然,这件事她是不会说的。

早朝结束后,她遇到了汪子渔,如今汪子渔有资格参加早朝,于时灵却没有资格参加。

等众人散去,汪子渔走到连曼儿面前,低声道:“这件事,你可要注意了,要我看,还是先把这件事压下去吧,如果皇帝不提起,我们也就算了,等过些日子,我们再找个理由搪塞,再说了,现在太子离开了皇室,谁也不愿意提起这件事。”

连蔓儿点了点头,汪子渔倒是不怕众人反对,就是为了提醒她,这一点她必须要记在心里。

“改天,我以于时灵的名字,在紫金阁集合。”

连曼儿一直都很想邀请两人一起去喝一杯,顺便和清派的一些高层打个招呼,要说没点势力那是不可能的。

沈诺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家,所以她要在后面看着,千万不要出任何差错。

沈诺胆子也太大了吧,就不担心她犯错误吗?

施潘回到衙门,将文书交给施潘,这一次他的文字略多一些,但肯定不会超过五千字,只是在原本的叙事风格中加入了一些毫无营养的东西,连曼儿见了,嗤笑一声,将手中的文书扔向施潘,“不行,重新书写,直到我满足。”

施潘咬牙,脸上的表情依旧柔和,接过文书,转身离开。

连蔓儿也在认真的看着,时不时的还会记录一些重要的地方。

晚上,她离开衙门,回到自己的院子,伍其军就找上门来了,这让她很是惊讶。

伍其军神色凝重,他的官职比自己低,只有五品,可他竟然如此严厉地盯着自己,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也不知道伍其军背后有什么大势力撑腰。

她可是知道,京城里的大臣们,大多都是跟自己有交情的,一个五品大员,居然还敢这么跟自己说话,要么就是看不起自己,要么就是背后有人撑腰。

连曼儿请他入座,还亲手给他泡了一杯在京中都找不到的好茶。

伍其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顿时一怔,沈公子不是出身贫寒吗?这也叫新出的极品茶叶?

“这茶叶,不属于闽中?”

连曼儿点了点头,“伍公子,这是巴蜀的特产,你要是喜欢,回头给你带点过来。”

“这就不用了,我今天来,就是要问沈先生一件事情。”

连蔓儿不解,她刚到这里没多久,也没怎么接触过,就算认识,也只是和他的儿子打了个照面,询问了几个问题。

“伍公子但说无妨。”

伍其军顿时正襟危坐,一脸认真的看着她,“沈先生昨天盘问了犬子伍祈,问了不少问题,还有几个人没来,沈先生又不问,这不是跟犬子过不去吗?”

就这么几个问题?就连曼儿也忍不住了,她本来就是个沉不住气的人,“伍先生,你可能还没弄明白,我堂堂朝中二品大员,调查一个无官无爵的平民,又有什么错?再说了,他一开始就用的是寒毒,伍大人以为吃了这寒毒,就不会出什么事吗?”

伍其军没想到原本温柔的连蔓儿,突然变得如此强硬,顿时有些无地自容,怒道:“沈先生好大的威风,犬子虽无官职,却也非寻常百姓,还请沈先生留在京城。”

说罢,他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连曼儿也是一脸的无奈,她什么都没说,就被一个五品大员找上门来,说她多管闲事,真是岂有此理,一个大夫而已,又能如何?

连曼儿根本就没将吴其中放在眼里,该干嘛干嘛。

伍其军回家后更是怒火中烧,所以吩咐了管事看好伍祈,让他这几天别出去,省得让沈的抓住了他的弱点,但他又不甘心,必须要报仇雪恨。

伍其军在宫中的御医那里得到消息,说吕后身体不好,经常派御医往凤栖宫跑,所以他就把这件事情拿了出来,自己带上了自己的药箱。

吕后躺在软塌上,头疼欲裂,伍其军匆匆赶来,吕后也吃了一惊,伍其军是皇帝的贴身御医,平时伍其军都不会亲自前来,但今天却不一样了。

伍其军走到吕身后,给他诊脉,吕后眯着双眼,心中暗自揣测伍其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片刻之后,伍其军停了下来,开始书写药方,确实与之前那名御医的药方大不相同,吕后心一跳,觉得伍其军的药方也许能治好自己的头疼。

伍其军见了病人也不着急离开,吕后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下去。

伍其军这才出声问道:“启禀陛下,听闻那位沈大人归京叙官,近来风头正盛,前些日子在御园里接手了一桩案子,还扬言要彻查此事。”

吕后已经听说,这件事情是沈诺在处理,沈诺却没有第一时间将此案交给承天府尹处理,她也曾对沈诺的动机有所猜测,只是现在太子已经离开了宗室,也没人提起,所以她并不担心沈诺会追究。

但话说回来,伍太医的儿子也在其中。吕氏颔首道:“这案子,他是不会过问的。”

伍其军看出吕后并不信,又补充了一句:“这也未必,如今沈诺初已归京,深得皇帝器重,想必急于立下大功。”

吕后似笑非笑地望着伍其军,心想沈诺这次表现不错,平江府不但有冶水筑库之功,而且还有两个人才,一个就是自己新收的徒弟,凭此,难道自己一进京就能立下大功?

吕后虽有此意,但给伍其军这么一说,心中一跳,忙接过伍其军的话头,道:“他是要挖出真相吗?”

伍其军点了点头,道:“应该是,当日我将犬子伍祈逼上了公堂,还好犬子机灵,什么都没说。

这是在恐吓自己吗?吕后一听,顿时不高兴了,“伍太医这么一说,令郎岂不是另有所图了?”

伍其军回过神来,立刻跪倒在地,“娘娘请放心,末将没有这个意思,犬子并不知情,只是担心这小子年纪轻轻,会被有心人趁虚而入。”

吕后也就是吓唬吓唬他,让伍其军起来,说她已经明白了,让他离开。

伍其军心中很不是滋味,凭自己的名声,吕后怎么会对自己如此无礼?心中对那连蔓儿更是恨之入骨。……

而被记恨的小衍儿,则是和小衍一起读书,得知思源要进书院,她自然要一起来,今天,思源和小衍儿都在读千字文。

当天晚上,展东风突然找上门来,自从沈诺给他写了一封信,让他不要跟师傅接触后,他就再也没有跟他接触过,现在是非常时期,他必须要保持距离。

今天皇帝给了展东风半天的假,让他在京中闲逛,一颗心早就飞到了沈府,趁着众人不备,偷偷溜了进去。

小衍儿和小思源立刻围着展东风转了一圈,虽然才上任没多久,但就算是蔓儿,也能感觉到展东成越来越靠谱了。

他见到了连曼儿,连忙行礼道:“师父。”

她进京后,对连曼儿也多了几分警惕,见没人认出自己,这才放下心来,让两个儿子先出去,自己则跟着展东风进了书房。

“东风,一切都好吗?”

展东风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将自己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所谓伴君如伴虎,他一直都很谨慎,但是还是差点得罪了皇帝,不过也仅此而已。

“我还撑得住。”

“那就好。”楚枫笑着点了点头。

“东风,等下假期,如果你实在没有什么好去处的话,可以来紫金阁,让张凡来告诉我。”

连曼儿将一枚令牌递给他。

展东风一愣,道:“大师,您的紫金阁,也是您夫人开的?”

“如果遇到麻烦,可以找紫金楼帮忙,明白了吗?”

展东风连连点头,心里却是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泄露出去。

将腰牌收好,展东风在家里好好地用了一餐,与几个孩子玩耍之后,便回到了皇宫之中。

第二天一早,蔓儿就开始在车上打瞌睡,刚开始她还能忍着,可现在却是越来越累,真有点想念前世的周未了,这个世界真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就算是皇帝,也要早早起来才行。

连曼儿正在休息,听到马车驶来,便听到有人道:“是沈公子的车。”

吕文鼎的话音刚落,连蔓儿就掀开帘子一看,是吕文鼎。

吕文鼎颔首道:“沈先生果然是个好官,这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送银子的人是皇帝,她实在不用跟吕国公汇报,而且之前还有一些过节,所以她干脆把车帘放下,既然人都惹到了,那就算了。

吕文鼎看得怒火中烧,吕文鼎坐在一名官员的车辇上,对他们说了些什么。

连曼儿并不清楚吕文鼎在干嘛,她下了马车,手持令牌,跟着那名三品官员而去。

马广千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没有理会她。

连曼儿都不愿意跟他扯上关系,更何况她身后还跟着汪子渔,汪子渔出身清派,她总不能明目张胆的拉拢汪子渔吧,所以她现在很孤独。

进了大厅,连蔓儿瞥了一眼施潘,施潘神色古怪,眼神躲闪,自己的左膀右臂是什么意思,难道要谋反不成?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折磨着他,好不容易让他把书给读完了,可他也挑出了很多问题,让施潘无言以对,只能退了回来。

今天昝泊竟然告诉他,他的库房里有好几个陈米,都已经烂了,但还是可以食用的,而且数量也不多,让他帮忙运到边境。

定国公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和昝泊之间的争斗,已经拉开了序幕,看来定国公对晋王的维护,若是没有足够的粮食,他也会担心。

连蔓儿又看了一眼施潘,发现他正在和一个官员说话,她的视线落在吕文鼎身上,吕文鼎则是一脸冷漠的看着他。

太好了,看来他们都在密谋着什么。

一旁的书记官再次提笔,连曼儿扫了一眼,心中一喜,说的都是朝廷大事,可他说的话,却像是在帮着定国公府说话,难不成他是定国公府的人?

那人注意到白芷的目光,笑眯眯的看着她,低声说:“陈年米不仅霉变了,而且还发黑,很容易腐烂,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连曼儿都愣住了,这是个什么职位?“我是鸿胪寺的人,上一次越王进京,就是我带他来的。”

听起来,他还挺得意的。

连蔓儿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鸿胪寺就是接待客人的地方,所以也就点点头,也没有在意,毕竟他只是一个鸿胪寺的人,哪里会知道这些事情,而且她也不想掺和进去,所以也就当没听见。

闹了半天,定国公府才意识到,自己早已经着了昝泊的道,他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用平江府的新米来填昝泊和晋王的面子,另一条路,就是拖着这个陈米来,让晋王吃不了兜着走。

魏帝当即下令,让昝泊在三天之内,将那些腐烂的粮食全部拣走,若是粮食不足,便由平江府运送。

昝泊松深吸一口气,答应下来,这样一来,他的损失就能弥补回来了。

定国公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缠,虽然他也清楚,那库房里肯定有猫腻,那就是昝泊敛财的所在,但是想到晋王现在的情况,他也只能忍着。

没过多久,吕文鼎站了出来,道:“皇上,微臣有一件事情要禀告皇上,新任的司寇沈先生因为种种原因被耽搁,迟迟未破,这让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地面上的囚犯被抓错了,还出现了好几起越狱事件。”

说她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让下面的监牢里的囚犯跑了,她也算是下了一番功夫,才换了一种方式,却被他们三番五次的阻挠,就算是曼儿,也会觉得吕文鼎为了私人恩怨,会不会也有什么案件,被她给打压了。

魏帝一听,顿时大怒,当即将连蔓儿唤了出来,连蔓儿定了定神,走上前来禀报:“微臣初来,还有许多案件没有处理,所以,我让左侍郎施潘来处理,施潘也是知道的,所以,我需要将每一件案件都看得清清楚楚,没有任何疏漏,然后再在上面签名。”

“在平江府,我一直都是这样做的,没想到在京城也是这样。”

吕文鼎闻言,嗤笑道:“沈大人在外地做官,怎么能在京中用这种方式,你现在是官了,自然要改一改了。”

连蔓儿看着吕文鼎,神色平静道:“吕先生说的不错,不过凡事都有一个最根本的准则,那就是我的处事风格,这也是我保命的手段,我签了字,就必须要负起所有的责任,所以,我必须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出来。”

吕文鼎无言以对,施潘却上前一步,道:“回皇上,沈先生所言极是,下官一向支持沈先生,只是沈先生对此案并无太大的热情,倒是对案情的写法和措辞颇有微词,前些日子我在刑部和承天殿之间来回奔波,想要修改一下案情,所以此案耽搁了下来,也让地方方面感到了压力。”

施潘倒也是个好办法,借着这个机会,将话题引向书法,说是写案情,其实就是为了让人明白案情,而沈诺出身贫寒,而且有些文采,写字有些讲究也很正常,不过这里是刑部堂,并非是翰林。

一众朝臣纷纷站了起来,斥责着连曼儿的做法,就连昝泊也一脸嫌弃的看了她一眼,至于那些没有站出来的人,也没有一个站在她这边的。

的确,这是一艘船在战斗。

连蔓儿等着他们一一回答,这才道:“我写得好,这是我的天性,但我是承天大人,刑部左侍郎,官职也不小,却连最简单的字都看不懂,也不知道他们是有意为之,还是天赋不够?”

“我办事向来严谨,不但是对自己,对他人也是如此,但凡牵扯到其中的人,要么被关进大牢,要么就是被砍头,这些人的生命,我都是看在眼里的,若是连他们的罪名都查不出来,我又怎么可能动笔呢?”

连蔓儿站得笔直,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平静的望着那些站出来声讨自己的官员。

几人脸色一变,不再多言。

施潘又看了一眼连蔓儿,继续道:“沈先生这话就不对了,我一向觉得,文书不重要,重要的是查案。据说你在平江府时,颇得平江府士子推崇,特别是你在任的这些年,更是出了一名进士和一名进士,这样的事情,在历史上可是很少见的。”

“不过,这和平江府不同,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施潘说着便向魏帝行了一礼,“陛下,我本来还有一些事情要瞒着你,不过沈公子既然提了,那我就直说了,沈公子这次回京,可不是打算留在刑部的,前天我无意中听见你对他的心腹说,如果你能去户部,甚至是工部,那就更好了,反正沈先生一心为国,一心为国效力。”

施潘是不是也听见了,前天连蔓儿对莫金说过什么?就连曼儿也不知道自己被人偷听了,看来自己要多加注意了。

施潘这么一说,朝堂上顿时炸开了锅,特别是户部、工部两位侍郎,脸色都不太好看,沈诺在平江府炼水,工部早已经派人去看过了,果然是个人才,就连工部尚书都称赞沈诺修水的本事,比他强多了。

当然,这是在私人场合,如果真的有人想要和他竞争,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连曼儿扫了一眼坐在最前面的文武百官,这个时候,定国公站了出来。

“回禀皇上,微臣觉此事纯属虚构,沈先生确实关心黎民百姓,在刑部亦是如此,那些被怀疑之人也是黎民百姓,其中有些是受了委屈,无论到哪个部里,对民都是有利的,沈先生又怎么会在意呢?”

“关于案情,调查起来并不困难,只要让承天监尹拿出最新的卷宗,自然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定国公开口,寻常人还真没几个人能和他对着干,就连昝泊都要掂量掂量,只要不伤及自身的根本,他就不会动手。

吕文鼎也不怕定国公府,道:“定国公府此言差矣,沈先生好文好武,将军不会明白,但在刑部,他确实是个人才。”

吕文鼎的话无疑是在煽风点火,可魏帝脸色一寒,“你是说,我已经让他有了才华?”

吕文鼎没有料到皇帝会发飙,赶紧跪下,但这话确实是他说的。

“定国公所言极是,继承天府尹。”魏帝朝的定国公望着他,道。

外面的人已经将消息传递出去,大厅里已经是剑拔弩张,就算是曼儿,也对定国公的帮助充满了感谢,不过经过今天的事情,她也开始反思自己,以后一定要更加谨慎,不能让别人说她坏话,定国公可以帮她一次,但不能每次都要依靠她。

如果沈诺来了,又该如何应对?就算是她,两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人,现在还能坐在这里的,无一不是惊才绝艳之辈。

没多久,承天府的知府就将最新的案子送了过来,连曼儿也看向了承天府的尹,她还没来得及细看,就看到了一个老者。

她又朝施潘望去,只见施潘和承天府尹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又看到施潘缓缓勾起嘴角,这一幕,让蔓儿吓了一跳,自己算漏了什么。

她早该查一查那些案子的,看看他们之前的口供,说不定她刚才看的那些口供,就是为了让她难堪,又或许,她今天就是这么设计的。

越想越觉得可怕,连蔓儿额头都冒出了冷汗,而就在这时,一旁的连蔓儿突然开口了,她看向承天府的尹官,笑眯眯的问道:“刘勤,你和施潘在紫金阁共进晚餐,有没有将京中的两件案子告诉他?”

承天监尹刘勤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一张脸都变得煞白,施潘也是一脸的难看。

“你的书法很好,就是对案件的描写有些不足,这是施潘告诉你的吗?”

刘勤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施潘也是一片好心,你所说的灭族之祸,是杨家家主的管家一手操办的,起因是一段感情纠葛,而那位管家,就是你妻子自幼一起长大的玩伴,对不对?”

刘勤只得又点了点头。

“不过,我总感觉他的目的有些不对劲,他在杨家隐藏了那么多年,怎么会突然冒出来?”

刘勤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开口道:“一切迹象都是这个人干的,而且杨小姐也看到了,他对我们家的族长出言不逊。”

“你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把杨太太的意思写进去?”

“那时候我就不这么想了。”

“既然是一场屠杀,杨小姐的话,自然是很有分量的。”

“那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你是不是真的说了?”

“那时候,我确实是在那时候,就已经写好了,也有其他的目击者。”

连曼儿见刘勤如此慌张,也不再多说什么,施潘也不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在大殿上说起这件事。

不多时,刘福便将奏折递了过来,魏帝接过奏折,仔细一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似乎有些不悦。

魏帝扫了两遍后,目光落在了连曼儿身上,随手挑了一卷,开口道:“沈先生的意思是这个?”

魏帝愤怒的将手中的文书摔在了地面上。

刘福接过文件,递给了刘勤,几个人都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连曼儿接过文件,仔细的检查了一遍,上面写着她要的是五千字的内容,所以才写出了五千字。

“陛下,这封信并不是最后一封,而是我认为这封信做的不够好。”

“废话,就这个。”

刘勤的声音响起。

“大胆,朝廷之中,不得喧哗。”

刘福太监脸色一沉,用一种尖锐而严厉的语气说道。

刘勤立刻闭上了嘴巴。

“这一次,我让你把所有的口供,加上所有的证据,至少都要在5000字以上,这是我极力要求的,5000字虽然长了一点,但是作为一场屠杀,所有人的口供和口供,加起来,可能都不止5000字了。”

魏帝不为所动,满朝文武都不说话,就连曼儿也不得不辩解,“如果您不相信,您可以去查一查杨家被杀一案,前一封没有杨小姐的口供,后一封却加入了杨小姐的口供,这一点,刘勤已经亲口承认了。”

刘勤和施潘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连蔓儿给他们设的局,只是没想到,连蔓儿竟然能看穿他们的阴谋,还装傻充愣,更奇怪的是,她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和刘勤在紫金楼单独见面的?

难不成是沈公子在紫金楼安插了眼线?或者说,他早就让人盯着他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也就是说,他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她都了如指掌,就等着他今天揭穿她,然后报复?这份智慧,当真不是一般的老人所能想象的,沈先生可是当过宰相的,一个人就能和满朝文武抗衡,这可不是他这个年轻的年轻人能做到的。

施潘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接下来就是等待宣判。

魏帝暂时信了她一回,又翻了翻杨家人被杀一事,结果头一封奏折上也提到了杨夫人的供词,魏帝便狠狠地瞪了刘勤一眼。

刘勤跪倒在地,说:“陛下,微臣日理万机,一时想不起来,尤其是沈大人让微臣不断修改,微臣也是一头雾水。”

这理由也太扯淡了吧,不过支持吕家的官员实在是太多了,很快就有人替他说话,希望能平息这件事情。

这时,连蔓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递给刘福,“刘公公,你去禀告皇上,他一见,自会知晓。”

魏帝接过奏折,发现奏折上写着寥寥数语,大概也就三百多个字,案情语焉不详,没有提供足够的证据,这就是杨家被杀一事。

魏帝将手中的文书扔在了地面上,“刘勤,你来看,这份文书,是否出自你之手?”

刘勤白着一张脸,从刘福手里拿起那份文书,一扫之下,脸色大变,不由自主的望向施潘,可施潘根本不敢和他目光接触。

就连曼儿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施潘:“刘大人,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与施公子脱不了干系?”

刘勤赶紧移开视线,跪在了皇帝面前,说:“陛下,这是我的笔迹,我承认。”

“很好,从今天开始,你辞去承天监尹一职,调到巴蜀做知县,另外,刑部左侍郎施潘,扣三个月俸禄,三个月之后,看你的品行如何。”

魏帝累了,起身相迎,刘福连忙让他退下。

施潘此时才注意到,自己的双手在微微颤抖,他不是刘勤那种当官的人,但同样的,他也感觉到了一丝危险,他再也不敢小看连曼儿了。

汪子渔下了早朝,叹息一声:“如今局势变化太快,这些新来的大臣,还以为我们沈先生是软柿子。”

连曼儿也是暗暗抹了一把冷汗,她之所以一直将这些文件都带在身上,就是为了防止下面的人记恨,让他们篡改案情,所以才会将原件保存下来,然后和后面的文件进行对比。

连曼儿暗暗佩服自己一开始对他的防备,如果不是她今天被格职外放,沈诺岂不是成了笑柄,她好不容易回京城,还会被降职,上次在平江府的时候,她还能做些什么,现在却成了平江府那样的地方。

连曼儿对汪子渔使了个眼色,知道自己必须要拉拢一下朝中的官员,便让汪子渔去请于时灵明,晚上去紫金酒楼吃饭,汪子渔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连蔓儿一出皇宫,便把莫金唤了过来,吩咐他跟在施潘后面,若能引起他的注意,那就再好不过了。

宫门处不便多言,而且施潘早已上车,不等莫金多问,便直接钻进车厢中。

莫金紧随其后,施潘还在纳闷,刘勤和紫金阁的会面,究竟是如何走漏了风声。

走到衙门门前,他下了马车,回头一看,只见一道黑影从一棵大树后窜了出来。

施潘提高了警觉,带着两个护卫来到了古树前,但并没有发现那个人的踪迹,而是在草丛中发现了一个巨大的脚步声,从那个脚步声可以判断出,那个人的身高至少在八米以上。

施潘心下一凉,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人盯上,这沈的,早就做好了准备,没想到,还是小看了这个人。

施潘走了进来,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将自己的罪行说了一遍,这才开口。

“沈先生,我也是被刘勤骗了,这几天他一直在查案,我看在他和我关系不错的份上,就放过了他。今天在朝堂上非小人所为,乃是刘勤苦苦相逼,小人自知如此,小人已经洗心革面,甘愿追随沈先生,还请先生恕罪。”

连曼儿也停下了手里的书,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这样一个“能屈能伸”的手下,简直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但她必须要依靠他,他必须给自己一个深刻的印象,让他乖乖听话,但现在也不用着急,最起码可以让他安静一段时间。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人跟着他,这样她才能安心,毕竟她现在要对付的不是一个口是心非的手下,而是要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

一到诗会或者宴会,她就会露出马脚,马上就要到冬至了,她要小心皇帝召她进宫,免得有人来激她作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连蔓儿惊喜地站起来,一副很满足的模样,然后将他搀扶起来,又从柜子里面取出一包新买的茶叶,递给他道:“这是巴蜀的新茶叶,尝尝。”

连曼儿似乎真的不在意这件事,施潘见状,心中暗笑,这么小心眼的人,三言两语就相信了?现在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了他,这家伙虽然有些小聪明,但在人情世故方面,还真不怎么样。

两人的关系似乎好了许多,施潘提交给她的文件十分细致,连曼儿都能看懂,也能看出案情,所以她在文件上签了字,速度比以前快了许多。

明天晚上,她要跟汪子渔、于时灵一起吃个饭,所以一出了县衙,她就直接往紫金楼而去。

管事张凡见连曼儿对其他大臣都是一副毕恭毕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等她进了自己的房间,张凡这才离开。

汪子渔和于时灵两个人坐在一起,一边喝茶,一边欣赏着美女,端茶倒水,动作熟练而又优美,让两个年轻的少爷都有些失神。

于时灵在一旁坐下来,感慨的说道:“这京中,也就紫金楼让我瞧上眼,说起来,这店的主人还真会做买卖,当年我在平江府见过,和京城差不多大,一进门,便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汪子渔问道:“这家店到底是什么人开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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