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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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能让邬管家继续审问明智和沈易,邬管家在吴江县,沈府无人打理,便由白九暂代。

一大早,连蔓儿就到了衙门,坐下后,元启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禀报:“京中有消息,平江府的沈公子,已经被派出去调查了,若是没有什么问题,沈公子怕是要升官了。”

“恭贺沈大人升官发财。”

她立刻翻开紫金阁的册子,上面确实有官员说,因为时凌要去平江府试学,所以和沈先生一同进京任职。

更何况沈诺进京之后,官至户部,由五品官一跃成为正二品,若真是沈诺在此,连蔓儿也该乐疯了,总算能归京,只可惜平江府一片太平,总算能安心了。

可此时,连曼儿却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进了京又能如何?很显然,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更何况,她身为刑部尚书,一般都是三院合一的案子,她不擅长查案,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不过,这件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连蔓儿都有些紧张,更让她担心的是,她和沈诺之前就说好了,一旦他们离开,那些小仓库就会被封闭起来,到了该交税的时候,才会重新打开。

除此之外,他还要处理一些账目,那些负责收粮的官员,都是经过多年训练的,都是忠心耿耿的手下,现在要走了,自然要安抚一下。

连曼儿立刻把邬管家召了回来,让邬管家暂时不要理会那两个人,而是把附近几个县的管事都叫了过来,让邬管家在九九阁找十个武功高强的管家当心腹,从现在开始,整个平江府都是邬总管的天下。

邬管家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生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连忙去准备了。邬管事刚走,于时灵便来了。

见于时灵一副开心的样子,连蔓儿就没那么开心了,她自然不会让于时灵告诉她科举不及格,沈诺在官场上的表现大家都知道,而且他早晚都要进京,就是提前了一步,打了她一个出其不意。

于时灵笑眯眯地摸了摸连曼儿的肩膀:“你没跟她一起来吗?”

“莹儿已经回到了林源县,这么多年没回来了,我也没办法离开,就让莹儿回家陪她吧。”

于时灵脸上的喜色瞬间消失,沮丧道:“我还想着有太太在呢,有很多好吃的,真是太遗憾了。”

连蔓儿也是一脸的纠结,她把于时灵接到了紫金楼的欢迎会,于时灵却是一点都没拒绝。

晚饭的时候,连蔓儿让莫金回府,让他看着那些孩子,而且她回去之后,也要让沈诺看着自己,除非是夜里睡着了,否则她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

从紫金楼离开后,连蔓儿就领着于时灵回到了沈府,今天于时灵已经歇了,她也要去衙门了。

元启没想到沈先生居然和于时灵如此熟络,原本还在想着如何讨好这位京中的官员,好让他早点入京,如今看来,他已经不用再去讨好对方了,只需要履行自己的职责就可以了。

于时灵在平江府的日子过得很滋润,他不是来视察她的工作,只是来游山玩水的,让连蔓儿不用担心他,他要出去看看她的情况,可不能跟着她去衙门办事。

连曼儿让墨金跟他一起出去,还送了些银子,让于时灵开心不已,还夸她是个讲兄弟的。

短短十天时间,邬管家就将自己在各州的手下都安顿好了,并且将几个小管家都叫到了沈府城郊区的一处院落中。

连曼儿在时灵离开后,便去了衙门,可实际上,她是在路上离开的,直奔连三的府邸而来。

总共有三十个人,每个人都带着二十个人,他们的职责就是负责各地的税收和粮食。

连曼儿将他们召集起来,就是想让她尽快脱离平江府,所有人的身份都掌握在她的手里,她对每一个人都进行了严格的考核,对他们进行了严格的控制,而最高层的负责人,就是邬管家。

连蔓儿说了几句鼓励的话,然后带着几个下人用了一次午膳,然后就让几个下人离开了。

邬总管已经回到吴江县,负责的是邬总管,接下来就是他们的事情了,因此,她让邬管家把九九阁的人都派过来,一来可以保护他,二来也可以用实力压一压其他的人。

平江府是蔓儿与沈诺的大本营,虽然还没完全掌握在他们手里,但这五年来,他们的势力却越来越大,或者说,他们比当地的人更强大,因为她和沈诺才是这里的老大。

于时灵也是尽兴了,他要去看看连蔓儿的账目,这些日子,她跟着连蔓儿去衙门办事,见连蔓儿将所有的事情都做得井井有条,他并没有怀疑。

再过不久,于时灵一封信进京,两人便要出发了。

平江府上至下至大臣,无一不知晓沈大人即将升官,此次一返京,便做了个二品官,虽说不如从前的宰相,但也足以让那些地头蛇忌惮三分。

连曼儿自然要好好招待一下那些官府的人,然后再和其他学子一起吃饭。

于时灵的日程已经排满了,所以也就和大家一起喝酒吃饭,玩的不亦乐乎。

这一天,刘无好带着连蔓儿到了刘府,于时灵不在,两个人在院子里对饮。

连曼儿虽然没有沈诺那么能喝酒,可还是忍不住要喝酒,只不过在刘无好面前动了手脚,将那杯酒放进嘴里,又用手绢裹住,然后又吐了出来。

院子里静悄悄的,刘无好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良久才道:“当初在府学宫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是沈诺,而是知州太太,但我总有一种错觉,你真的是沈诺吗?或者少奶奶?”

连曼儿也是一脸的沮丧,本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自己说,谁知道自己被邀请去吃饭,就是因为这个,她当然不会承认,毕竟自己也快进京了。

刘无好叹息一声,“沈诺也好,知州太太也罢,依我之见,二人都是了不起的人物,这些年来,我只服了他们二人,知州夫人更是让我敬佩,一个女人能有这样的才华,如果是个男人,只怕连沈诺都比不上。”

有那么高的评价吗?连蔓儿都被这番话弄的一愣一愣的,不过见刘无好一脸严肃的样子,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一次前往京城,与平江府不同,还请二人多加注意,日后若有需要刘某之处,请一声,这一杯,老夫在这里敬二人一杯。”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就连曼儿都被刘无好的许诺打动了,平江府就是他们的大本营,日后少不了刘无好的帮助,所以她点了点头。

从刘府出来,她便开始着手回京的事情。

赵牧虽然没有下达命令,但也快到了,他还有六年的时间,看到莫情,想到她的处境,夫妇二人便让墨情和她的女儿一起回京,顺便照看好自己的儿子。

原本就没几个丫鬟,这一队就是两架,倒是连蔓儿和于时灵是一伙的。

莫情将小衍搂在怀里,小衍心里很是难受,这么长时间没见娘了,连爹都不能跟他坐一辆车,莫情再劝也劝不动,莫情和白九都有些同情这丫头了。

等他们搭好帐篷,准备吃晚饭,连曼儿就跑过去把小衍儿搂进怀里,小衍儿把脑袋埋在她脖子上,呜呜地叫着,想要陪着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呢?怎么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回家了?妈妈太残忍了。”

连蔓儿一怔,心里一沉,他没有时间去管这个天真的小家伙,再说了,她以为自己和他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他却不明白。

连蔓儿也不自觉的揉了揉小孩的脑袋,然后就坐到了莫情旁边。

小衍突然抬起头来,瞪大了一双大眼睛,满是不解。

“母亲?”小衍突然虚弱地叫了一声。

就是曼儿也愣住了,莫情、白九等人也都将目光投向了小衍,最终还是没能瞒住这小家伙,她的一切行为都是无意识的,让这小家伙察觉到了她的真面目。

就在这时,白九注意到了于时灵,赶紧道:“余先生在。”

连蔓儿连忙紧紧地搂住自己的儿子,在他的耳朵里说了些什么,然后把儿子递给了墨青,于时灵走了过来,坐在两人对面,微笑道:“你们做得很好。”

莫情大手一挥。

连曼儿站起来,伸手搭在于时灵的肩膀上,示意她跟着他一起吃饭,她是女人,还是不要惹人注意的好。

于时灵本来还打算和莫情聊几句赵牧事的事情,因为他得到了赵牧要升职的消息,只是不知道是被派去晋王府,还是去边境。

就在此时,莫情的怀里,小衍探出头,瞪了她一眼,叫道:“娘。”

这一幕,让周围的人都是一惊,就连蔓儿也是忍不住看了于时灵一眼,于时灵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对着小衍儿呵斥道:“你家小姐什么时候回来?这么小的一个人,怎么能丢下她不管呢?”

就在这时,小衍的声音再次响起:“父亲,母亲今晚要不要和我一起睡觉?”

连蔓儿对上他那闪闪发亮的眸子,果然是沈诺的种,对,就是嘴甜,这是在威胁她,这么小,还不会死皮赖脸的缠着自己。

莫情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小衍,又看了看正在狼吞虎咽的小思源,忍不住有些好笑,小四虽然比小衍大了三岁,但脑子却不如自己的哥哥。

“等你娘回来,我就和你一起睡。”

小衍无辜地点了点头,“父亲,你可要信守承诺,否则我可要发火了。”

好孩子,今晚你就等着吧。

连蔓儿和于时灵都是住在郊区的,因为知道小家伙要在这里休息,所以她特意把自己的帐篷搭在了女眷们住的地方,到了晚上,莫情和一群孩子们在一起玩耍,小衍儿也跟着一起住了下来。

晚上,连曼儿卸了妆,露出了本来的容貌,但小衍儿看到娘,并没有露出惊讶之色,心中大喜,他已经很多天没和娘睡在一张床上了,两人每天都在一张床上,虽然他白天很疲惫,晚上也很容易入睡,但每到晚上,他总是会醒来,看到妈妈不在,又会伤心的继续睡觉。

曼儿掀开被子躺在了床上,小衍也跳到了她的怀里,嗅着她的气息,高兴地叫道:“妈妈,你一定要把小衍留在身边,否则我要发火了。”

连蔓儿没办法,只能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答应了,这才放心的上床休息。

小家伙确实有些困了,但因为有妈妈在,所以这一觉睡得还算安稳,很快就睡着了,还流着哈喇子。

连曼儿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又睡了过去,可脑子里,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她,这一趟京城,她要如何应对?

第二天一早,连蔓儿打扮好了,就遇到了于时灵,今天他是来买烧鸡的,听说白九也要做同样的手术,他就记在心里。

就连曼儿也意识到,京中的世家子弟,味道都不错,于时灵也是其中最有上进心的一个,便把白九喊过来,跟他说了于时灵的请求。

临出发之前,吃了一顿丰盛的饭菜,连曼儿带着小衍走出帐篷,小家伙擦了擦眼泪,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平江府长大的,从来没出过平江府,这还是头一回出门,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小思源手里拿着一根大鸡腿,见哥哥一副粘糊糊的样子,忍不住伸手一指,嘻嘻一笑,小衍有点不好意思,却也不舍得离开娘,就把头藏在了她的脖子间,双手紧紧搂着她,一动不动。

于时灵也准备吃烧鸡,见两人站在一起,顿时一脸笑意,“这小子还真是缠着我呢,沈诺,你老婆没在家,照顾小孩也不容易。”

连蔓儿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幸好,小衍不说话,她也算机灵,没有拆穿。

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起来,两人此刻已经上了一辆马车,而自己则是和莫清并肩而立,肖思源看到这一幕,微笑着将一只还带着余温的大鸡腿递给了她。

小衍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闪闪发光,抓着那只大鸡腿就大口大口地吃着。

当然,连曼儿是不知道马车里的情况的,她和于时灵一起下了一盘棋,于时灵本来是想下一盘棋的,可她不会下棋,所以就把他带到了棋盘上。

打了几局,于时灵就从一开始的一直输,变成了平分秋色,就连曼儿也很是无奈,这年头的人都不傻,别看于时灵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学习起来却很轻松。

又下了一局,连蔓儿觉得自己很难对付,便停了下来。

于时灵则是嗤笑一声:“沈兄,您的棋力实在是太差了。”

“好,好,好。”

连蔓儿也不自觉的夹了一块糕点,这是白九做的,她自己都没注意到,一直都是她在吃饭。

于时灵见她这副样子,眼神都有点恍惚,怎么觉得现在的沈诺跟上次不一样了,少了几分生人勿近的距离感,多了几分温柔。

这一路行来,于时灵吃的最多,因为露营和做饭都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但是连蔓儿却巴不得再等一会儿,因为她对京城很害怕。

进了京城,她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李易带着大军前往边境,短时间内是回不来了,也就是说,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也没有人能帮得上忙。

可终究是要进京城的,于时灵并没有急着回自己的府邸,而是和连曼儿去了沈府,沈府向来都是有人伺候的,收拾的很是整洁。

进了王府之后,只是简单的整理了一番,就可以入住了。

莫情和白九面面相觑,他们今晚是要留在沈家的,从明天起,莫情就必须要回去了,若是让公婆发现了,那可就麻烦了,更别说上面的那些妯娌们了。

连蔓儿对莫情还是很不舍的,两人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突然要分别,还真有点遗憾。再说了,小衍也不可能和小思源在一起了。

父母舍不得,两个小家伙也舍不得,每天晚上都在床上哭泣。

莫情沉吟片刻,提议:“不如让这小子留在我这里,等他回去了,我们再还给他如何?”

说到这里,小衍停止了哭泣,将连曼儿紧紧地搂在怀里,看到自己的儿子,她的心都碎了。

但沈诺若不回家,她就要代替他上早朝,还要跟外面应酬,平日里也不会回家,这小子孤伶伶零仃,该如何是好?

连蔓儿伤心欲绝。

莫情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道:“我会和我婆婆说一声,过两天再回来,我要在这段时间,帮他们两个人在一所学校,不会影响他们的学习,而且,小衍年纪还小,可以陪他去上课。”

连蔓儿一想也对,就算两人结婚了,小思源也要进大学了,到时候肯定要和他分手,他才三岁,正是上学的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多交点学费,让他跟着思源。

所以,她转头对着自己的儿子使了个眼色,就看到小衍可怜兮兮的点了点头,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却又显得不够成熟,这让她很是心疼。

连曼儿第一次到京城,休息了三天,莫情便亲自回到赵家,将事情告诉了她,连曼儿立刻将紫金楼的管事张凡和九九都找了过来,两人将一本册子递了过来,还嘱咐蔓儿,让他们每天将册子往沈府里一趟,并且详细的记录下发生的一切事情。

她孤身一人,没有帮手,只能指望这两个管家,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连蔓儿让莫金去京城郊区的一个小镇上,做猎人去了陈意那里。

这一次,喜姑、黎三、毕家三个人都已经回到了京,估计也不会出京城了,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之前住的那些屋子都还在。

另一边,莫金却急着派人送来了书信,连蔓儿想让陈意跟沈诺说一声,她要回京在刑部任职,沈诺一定要见一见,她实在熬不过了,三天后的早朝,她若是在朝堂上说些什么?

想想都觉得可怕,这个年代,女人是不能参与政事的,可她不仅参与了政事,而且还是以沈诺的身份上上朝,若是有什么差错,那可是要被诛九族的,她不敢多想,只觉得一切都是被迫的。

只希望三天之内,沈诺就能回来。

莫情那天回来,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不过她见连曼儿一脸担忧,便露出一丝笑容,安抚着她。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沈诺还没回来,陈意也没得到沈诺的消息,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出事了。

第四天,天还没亮,连蔓儿就起来了,她在化妆台上化妆,心中惴惴不安,提起那件紫色的官袍,从前见过沈诺的穿着,当时还以为是那么的英俊,那么的严肃,现在自己戴上,竟有几分沉甸甸的感觉。

走到床前,望着躺在床上的小衍儿,心中百感交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与其被诛连九族,还不如杀了她。

连蔓儿从屋子里走了出去,莫金与毕浩早已等候多时,三个人神情凝重,走出院子,便看到了红裳。

“我这辈子都不会背叛你。”

“连你以前的主人都要见?”

“誓死不离。”

“好,我便将小衍托付于你,日后你便是这孩子的贴身侍卫,日后无论沈府有何变故,你都要保住这一对儿女。”

红衣脸色一变,连忙看了一眼连蔓儿,然后斩钉截铁的说道。

连曼儿亲自将她抱起来,在她肩膀上轻轻一按,然后和莫金一起上早朝。

马车在空荡荡的大街上走着,外面的大门都关着,光线也不是很好,车夫们都提着灯笼。

又过了一会,街道上灯火通明,车夫关掉了路灯,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就在这时,街道上出现了许多马车。

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要上朝的大臣。

每一辆马车前面都站着一名衙役,连蔓儿刚踏上官道,便有人喊道:“沈公子的车?”

连曼儿无奈,只得客气的掀开帘子,朝旁边一辆掀开帘子的马车望去,只见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来,她并不认得这人,毕竟在京城中,她经常见到的都是人家的女人,而不是沈诺。

等会进了大厅,她不认识的人多了去了,一想到那个结果,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脸上带着完美的笑容道,“正是。”

“沈公子就是公子,在平江府也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沈公子的大名,满朝文武都知道。”

“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那人点头将车帘拉了下来,蔓儿也注意到了,那人身上也是紫色的,三品人是紫色,四品人是紫色,五品人是红色,五品人是绿色。

连蔓儿还在琢磨着方才那个人的身份,懊悔自己这三天光顾着担忧,一心只想着沈诺回来,而没有派人去搜集朝堂上的画像,否则她今天也不会如此狼狈。

出了皇宫,大臣们纷纷下车,手持令牌,排着队进入皇宫。

五品以上的人,手持牙杖,六品的人,手持竹杖,便是蔓儿,也是手持一根骨杖,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些人,至少都是三品之下的大臣,见了她,纷纷退开,露出敬畏之色。

连曼儿没办法,只能跟着紫衣女子一起往前走,很快,她就见到了之前和她说过话的那人。

这人正是马广千,他回头一看,发现是连曼儿,连忙迎了上去,一副很是亲热的模样。

难不成是和沈诺交好的官员?

连蔓儿也不能说什么,她也清楚,朝堂上分为三个派系,一个是支持太子的,一个是忠于皇室的清流,一个是支持晋王的。

至于那些势力的成员,她就不太了解了,在紫金楼中,她也只是听说过几个重要的人,比如礼部尚书,她就不认识了。

马广千走到她身旁,低声对她说道:“沈先生才刚到京,还没来得及好好歇一歇,又要上早朝,实在是太忙了,本来还打算约沈先生出去喝一杯,现在却要推迟两天。”

连蔓儿没办法,只能陪着他打了个招呼,跟着人群往里走,一直走到大殿门口,两人才停下了脚步。

在马广千的带领下,连蔓儿也趁机坐稳了自己的地位。

进了大殿上早朝,连蔓儿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只是说了一句,马广千就给她指了一个方向,两个方向都是一样的。

连蔓儿又往前面一看,只见自己坐在左手边,左手边坐着的就是昝泊,这个时候皇帝还没到,时间尚早,他正在和旁边的官员们说话。

连蔓儿闲着没事,也在观察着满朝文武,现在倒是能分辨出几分,相熟的一看便知,自然也有些没明说。

她正在认真地打量着,眼角的余光却落在了马广千的身上,马家的人对着她微微一笑,连曼儿也是感觉到了马广千的不对劲,若是沈诺认识的人,肯定是于时灵、汪子渔这些人,所以说起话来也比较随便。

但这话听起来却很客气,既有些疏远,也有些谄媚,似乎是有求于她,但她刚到京城,不可能会来找她帮忙,所以她觉得自己误会了,也许现在的大臣都是这样的。

连曼儿又看了一眼坐在最右边的定国公水元昌,此时他也在看着自己,对自己点头示意,虽然距离很远,但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让她心中一松。

魏帝驾临,群臣尽皆肃然而立,哪里还有之前的谈笑之色。

连蔓儿用竹棍扫了一圈,只见一名三品大员正等着魏帝说话,便在竹签子上奋笔疾书,顿时觉得自己像是在开会。

整个过程,就他一个人在做,所有人都在旁边看着。

连蔓儿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发现里面记载着魏帝对政事的几句话,概括的非常好,而且非常细致,而且字体非常的漂亮,速度也非常之快。

她又看了一眼手中的令牌,上面空空如也,心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假装在写,前世的会议上,大家都是这样的,用来掩饰自己的紧张。

连曼儿在一旁看着魏帝和文武百官们的议论,看着那人做笔记,等那人把令牌都写完了,连曼儿才注意到他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这时他才抬起头,目光落在连曼儿身上,在看到她身上那一身紫色长裙后,他微微一怔,低下了头,似乎做错了什么。

连蔓儿也觉得奇怪,她挺直腰板,抬头一看,却发现魏帝竟然也望向自己,顿时心头一跳,脸色微微一沉,想起沈诺平日里的样子,倒也是模仿的差不多。

昝泊刚要开口,魏帝看到连蔓儿也是一脸敬畏的望着他,便伸手示意,让他闭嘴,魏帝却是微微一笑,道:“沈公子归京,我甚是高兴,这些年平江府在沈公子的治下,早已今非昔比,你的功绩,我也是亲眼所见,长途跋涉,想必也是累了,再过些日子,便是冬至,沈先生与我一同用饭吧。”

魏帝当众夸奖她,还送了她一份饭菜,是何等的荣耀,就是曼儿,心里也是直翻白眼,这样的手段她见得多了,平日里对付下人也是如此,不过表面上还是要保持镇定,赶紧道谢。

魏帝点了下头,便将目光望向昝泊,而昝泊也在这时开口道:“这件事,本就是皇上的意思。

连蔓儿放下心来,起码没有认出她不是沈诺,再看看其他人的牌子,那些人也跟着写了,蔓儿也想着要不要写点什么。

昝泊说罢,便见定国公府走上前来,开始禀报军中之事,这次是晋王出疆之后,所需的粮食,定国公提议由平江府运送,好在沈大人对平江府最为熟悉,只要一算账,便可知晓此事。

为什么要把她拉进来,原来的工作还是要她来做的。

魏帝与定国公同时看向她,她立刻上前一步,手中握着一根竹棍,恭声道:“启禀皇上,根据微臣计算,这两年平江府谷仓的收入,足以满足边疆官兵们的生活需要,只是,平江府的库房都是崭新的粮食,又因那里的天气,又有特殊的构造,足以保存十年以上。”

“与其用新的,还不如将那些存放在仓库里的,保存完好的,省得浪费。”

连曼儿只是实话实说,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可为什么她说完之后,整个朝堂上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她。

定国公也不反对,甚至还答应了皇上。

“昝丞相,你怎么看?”魏帝看向昝博。

昝泊面色一变,冷冷的看了一眼连蔓儿,又回过神来,上前应了一声。

“那些小型的粮库,运送的时间会更长,也不知道晋王等得起吗?”

听到昝泊的话,定国公府怒道:“只有三座仓库,其中一座也有数年之久,沈先生说的没错,新的粮食必须要储存起来,否则会变质,昝丞相也会嫌时间长,你看,谁来负责运送粮食?”

说到运送粮食的将军,满朝文武都在争吵。

好了,这回是分成了两个派系,连蔓儿也是头一回见,在朝中也能吵成这样,不算太难听,但也能互相怒目而视。

这年头,男人三十多岁就开始蓄胡子了,四五十岁的时候,胡子都会长起来,看到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连蔓儿都差点没忍住,差点没忍住,差点没忍住,把脸埋了下去。

忽然间,她觉得身边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转头一看,只见刚刚还在假装拿着令牌的三品小官,此刻正低头用拳头捂着嘴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就连蔓儿也偷偷的回头看了一眼,大多数人都很严肃,但也有少部分人心不在焉。

一般都是三品以上的大臣在商议国事,如果不是和他有关,他们连插嘴的资格都没有,就像是在开一个小型会议,上面的领导和下面的组长只需要听听就行了,然后下达命令,看起来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定国公是被昝泊给惹毛了,好不容易才把运送粮草的人给解决了,然后又说到了运送粮食的时间,这不是闹着玩的吗?

连蔓儿突然意识到,一旦做出了决定,就不会再有争吵了。

不过他看到魏皇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显然是习惯了,于是在上早朝的时候也是如此。

就连曼儿,也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其他几个朝臣也纷纷站了起来,昝泊虽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明显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

同一时间,站在昝泊一边的几个官员,也站了出来,开始指责起对面的人来。

连蔓儿都觉得自己的早朝效率太低了,皇上这是怎么想的?

最后两边的人越说越凶,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以连蔓儿的眼光来看,那昝泊怕是打不过定国公府,定国公府是个将军,手里还握着军权,此时定国公府一出手就是一股强大的杀气,让他吓了一跳,连忙去禀告皇上。

魏帝这才开口道:“好了,不要再争了,我听着就头疼。”

“这事就按照定国公说的办吧,具体时间还是由你来定,这事就这么算了。”

两拨人垂头丧气的走回队伍。

看到这一幕,连蔓儿也不像之前那般焦急了,她本以为朝廷是至高无上的存在,魏帝也是一国之君,但此刻却完全改变了看法。

魏帝揉了揉太阳穴,对着一旁的刘福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朗声道:“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先回去吧。”

这时,吕文鼎脸色难看地站了出来,“微臣有一件事情想要禀报。”

魏帝在见到他的第一眼,脸色就变得阴冷起来。

吕文鼎鼓起勇气,道:“启禀陛下,太子被囚禁在宗人府数日,微臣厚颜无耻,还请陛下将太子放出来,他性情温善,不过是受了别人的蛊惑,想必经过这件事情,他应该会痛改前非。”

此言一出,群臣都是一静,没有一个人去看,就连曼儿也是竖起了耳朵,她早就听说了,只是没想到吕文鼎会为她出头。

魏帝面无表情,只是看了吕文鼎一眼,又看了一眼定国公府,问道:“你觉得呢?”

定国公站出来,望着吕文鼎,心中的怒火还未散尽,便开口道:“皇上,微臣以为,这件事情不可轻饶,如果太子也是无辜的,就一定要将这件事情揪出来,不然,京都将永无宁日。”

“五食散在前朝流行的时候,朝堂上的官员都参与了,有了前车之鉴,这件事情就更要注意了。”

魏帝点了下头,又转头问向昝泊:“不知昝丞相意下如何?”

昝泊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回了一句,“我觉得,太子殿下是清白的,受了这么多委屈,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定国公府说得对,一定要将幕后黑手揪出来,不可饶恕。”

魏帝一阵默然,满朝寂静,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就连曼儿也在想,昝泊为什么会突然站出来,要知道他之前可是对吕家恨之入骨的,为什么要帮助吕家?连沈诺都说了,昝泊如今与吕家人的关系并不好。

难道这两人再次联手,这下麻烦大了。

魏帝开口,他的目光落在了连蔓儿身上,“沈公子,你怎么看?”

连曼儿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情跟自己脱不了干系,但想到自己是刑部尚书,只得实话实说:“我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审问当时的当事人,到底是什么人?你是从哪里弄来的?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答案。”

连蔓儿本以为,这件事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可既然牵扯到了太子,她这个刑部尚书,自然是要说的。

魏帝一想也对,点头道:“沈先生所言极是,这案子也不是什么难事,既然如此,那就让沈公子处理这件案子,早日查出是谁给王爷下的毒,为王爷讨回一个公道。”

魏帝站了起来,刘福还想说什么,可没有人说话,就离开了朝堂。

魏帝先走了,大殿中的文武百官却是三五成群。

连蔓儿很是不爽,她不过是随口一说,皇帝就把这个案子给了她,显然是打算把这个案子给她的,可她却特意这么说。

就在此时,定国公府走到连曼儿面前,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认真道:“这案子就不要管了,沈大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如果昝泊这么说,那连蔓儿肯定要发火,可定国公这么说,分明就是担心自己顶不住,这可真是一桩难办的事情,京城里的官员,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八面玲珑,也需要一些手腕才行。

昝泊在一群官员的簇拥下,走到了她的面前,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说:“沈先生,你这才刚回京,就接了一个新的任务,我想,你一定会让我们满意的。”

昝泊一脸笑意的走了,满朝文武都用一种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盯着她,仿佛在说,你这是在犯蠢吗?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刻意和她套近乎的马广千,突然对着周围的官员们说了一句:“初生牛犊不怕虎,哼哼。”

说完,他带着众人匆匆离开,就连曼儿也不得不收了令牌,站起身来,刚一出来,就看到之前那个刻意记录的大臣,独自一人朝着太子府的方向而去,那里是礼部,吏部,户部,工部,钦天监等部门的办公地点。

连曼儿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他,转身朝着西殿走去。

而在皇宫之外,则是刑部、大理寺、五军镇守。

连曼儿回了刑部,却没有想到对面就是大理寺。

不过让她惊讶的是,史一言竟然对她点头示意,难道他在微笑中隐藏着什么?

连曼儿回了县衙,刑部右侍郎施潘正在里面等着她,是她的左膀右臂,看起来三十来岁,看起来比沈诺还要大上几岁。

连蔓儿刚一落座,施潘就将手中的文书递了上来,都是些近期发生的案件,能交给她的,无一不是重大案件,连曼儿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只觉得自己有些无力。

如果是在户部,她觉得没什么,但这里是刑部,她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连曼儿又看了一遍,都是谋杀和灭门的案件,她越看越觉得可怕,可越是简单,她便将京城发生的两件命案说了出来:“为什么承天院的卷宗上只写了这么一句话?

施潘觉得有点不对劲,“大人,以前都是这么写的,然后由你决定,下面的证据和证词,都会被记载下来,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连蔓儿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但是她却知道,她要签的字,必须要写清楚,这可不是那么好签的,一旦签了,她就会负责,她觉得自己和沈诺都不是能轻易妥协的人,她很清楚该怎么处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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