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也是世家

29.zstR�

整个西市都闹腾了,不少自认为肚量大的皆会去尝试,不知不觉,街头的生意好得不得了。

街头卖农产品的庄户也卖得比较顺溜,专挑食铺门口卖,来这么多人,随便谁买下几块便卖完了。

连蔓儿放眼看去,个个都收摊比较早,只有一处,是一位断了腿的老人家正在一个角落里卖鸡蛋。

那鸡蛋无人问津,既没有小吃食那样受欢迎,了没有小吃食那样携带方便,于是这两篮子的鸡蛋便这样被剩下了,连问的人都没有。

连蔓儿上前蹲下身来,问道:“老人家,这些鸡蛋今个儿卖了多少?”

那老人家说道:“还没有卖满一斤。”

连蔓儿听后有些失望,于是从蓝子里拿起一个鸡蛋,拿那旁边的空碗,她也没有怎么动,却是用指甲敲了一下,一条缝隙便从中间断开,只见连蔓儿手腕一动,便把蛋黄和蛋清分开了,而且蛋黄圆滚滚的一点也没有破掉。

那老人家一看,奇怪的看着她,“也没有见你敲,夫人这手法是如何练得的。”

连蔓儿笑了起来,说道:“用指甲敲破的。”

“指甲,多不好控制啊。”

这老头一说,有不少街坊围了过来,纷纷劝说要知县夫人再露一手来,连蔓儿于是又拿起一个鸡蛋,接着又把蛋黄和蛋清分离开来。

手法熟络,一气呵成,时间很短暂。

皆是平时连蔓儿自己做饭的时候练出来的手法,这样快啊,她喜欢蛋黄分开是因为有时候会做糕点的缘故。

连蔓儿起了身,叫莫金拿了两文钱交到老人手中,接着说道:“要不东家便这样做生意好了,谁要是像我一样把蛋黄和蛋清分开了,且不借用外物,完全用指甲敲破的,敲破的那个鸡蛋不但送给他,还额外送他一个鸡蛋,不要钱,若是做不到的,便要买下五个鸡蛋来。”

那东家有些犹豫,也不知道这手法会不会有不少人都做得到呢,这样的话,他就要亏了。

然而随着连蔓儿这话刚落,便有人上前试了,没想全部打破了,转眼五个鸡蛋被人买走,没一会儿就把一篮子鸡蛋卖完,没把那老人家给高兴的,当即朝连蔓儿道谢。

连蔓儿却对那老人说道:“这法子只能用一段时间,过一段时间大家伙的练熟了,老人家就没得赚了。”

那老人笑着点头,听进去了。

连蔓儿便带着莫金接着往前走。

于时灵几人来到那卖鸡蛋的人面前细看,不由得乐了,“这位知县夫人还当真有不少歪点子,瞧着这大胃王比赛不会也是她的主意吧?”

于时灵忍不住想笑,朝前头的娇影看了一眼,说道:“接着跟过去,倒要看看她成日都做些什么事来。”

正文 连蔓儿在街头转了一圈,接着去往城郊,只见她才到城郊的小道上,待于时灵几人追上去的时候,却没有看到两人的影子,觉得很是奇怪了。

正在几人寻找的时候,连蔓儿带着莫金从草从里窜出来,娇斥一声:“来者何人,跟了我们一个上午了,是何意?莫金,上,擒贼先擒王,把那个主要头目给捉了。”

莫金忍不住想笑,却是依话照做,飞身上前,不费吹风之力便把于时灵给捉了。

于时灵白净的面皮上已经红透了,这是给气的。

连蔓儿朝那边蠢蠢欲动的两人看了一眼,警告道:“你们别动,再敢冲上来,你家主子就没命了。”

于强跟那护卫不敢动了,却是急死人看着自家主子。

于时灵郁闷的开了口:“这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连蔓儿却是不管,“有什么误会的,不然把你们押去见官,昨天就跟着我们到面馆了,这会儿还跟着我们去郊外,到底安的什么心?”

于时灵一脸气急,他可是于家最金贵的小公子,在京城里头还没有谁敢这样对付他的,虽然他官阶不大,可是于家的势力大啊。

于时灵却是被力大如牛的莫金给扣住,动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好没有面子。

“莫金,咱们走,把人带回县衙里去,倒要看看这人鬼鬼崇崇的安的什么居心。”

于是于时灵被莫金给五花大绑了,还把三人给堵了嘴,不过入城的时候,却把三人丢到马车里头,连蔓儿坐在三人面前,莫金驶着车直接往县衙里去。

好在没有招摇过市,不然他要羞愧至死了。

连蔓儿打量着于时灵,说道:“这位虽是面生,瞧着也像个读书人,怎么还跟踪我一位妇道人家,一定不安好心。”

于时灵呜呜两声,连蔓儿却是没有扒拉下他嘴上的布巾,反而说道:“呜什么呜,合着我还说错了不成,我跟你讲,咱们梅县可是有法制的,街头的老百姓都知道,做事要光明磊落的,做这种勾当,可是有辱斯文。”

这时于时灵不敢呜了,心里很羞愧难当,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跟着这位妇人了,着实是这人哪像个妇道人家,若是一副男儿身,本事恐怕还要大着。

于时灵瞪了眼前这位女子一眼,觉得皆是这位女子不守妇道,不在屋里头好好呆着,却成日里在街头乱转,不守妇道。

好在于时灵的嘴巴被堵了,不然连蔓儿听到这话,那还不得动手。

“瞪什么瞪,我看你这是来向我梅县取经的,说吧,是哪位县城里的县丞或是主簿,我梅县没有旁的,就是沈大人体恤百姓,把百姓当自己人看待。”

“码头太小了就修码头,修好码头才好做生意,路太窄了就修路,路好走了,百姓的农产品才有销路。”

“最重要的一点啊,种子的推行,告诉你也无妨,反正都是为了百姓好,首先是种子要选好,最好是有一些老师傅弄几块试验田,看梅县适合种什么,再在布示栏里公布出来。”

“教导百姓去种子铺里买种子,而不要用自己家里留下的余粮,因为余粮会出现保管不利被虫蛀,或者发霉变样,长不出芽,如此还要分旱地里种的和水田里种的。”

“就算是好年份,也不要忘记交代百姓也种一部分耐旱耐干的农作物,还是多开荒山头地,那些山头地上可以多种些豆子,若是遇上涝灾的年份,山头地地势高,能有豆饭吃也能扛过灾年。”

“接着就多种些树木了,伐树得有量,不能盯着一处伐,不然遇上涝灾连遮挡之物都没有,这些树木能保护水土不会流失。”

连蔓儿像是个话痨似的,说了一通,说完便说到了天气预报的事,什么时节干什么农活,百姓们平时播种的注意事项,皆有派专人公告出来。

连蔓儿还在说着,那边于时灵三人却是目瞪口呆看着她,心想着这么一位妇人知道这么多呢?放在京城里头,那些贵女娇娇也没有这见识,便是他们几人也未必想得到。

但于时灵却是激动的,若是这位没有说谎,那么沈诺却是一位大才,一个穷凶极恶的梅县才两年时光便弄得这么好了,要是这样的大才用在整个国家,岂不是整个魏国将会变得富有起来。

而且这妇人所说的法子,但凡有点儿私心的也不会把这些话这么细致的说给别的县丞听到啊,不然别人照抄过去,不就成了别人的功劳了么?

连蔓儿还在说,于时灵却对她彻底的改观了,不仅对她改观,对沈诺也有了改观。

或许眉州这一行不会令他失望,难怪当初皇上会亲点沈诺,原来皇上才是那个最有眼光的人,可惜了曲才在这小小的梅县。

到了县衙门口,连蔓儿停住说话,她感觉自己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瞧着这位御史大人似乎也听进去了,甚至对她完全没有了敌意,还有一些欣赏。

连蔓儿说完,见衙门口了,于是又说了一句,“你们就老老实实的说出自己的身份,若是同僚,只要没有干坏事,沈大人一向明理,指不定派人送你们回去。”

连蔓儿下了马车叫莫金把三人送去县衙。

连蔓儿却回了后院,她把难题交给了沈诺,看沈诺怎么处置,夜个儿回来不会惩罚她吧,今个儿她可是绑了御史大人。

且说莫金把人押进去后,沈诺升堂审案,看到三人,嘴角抽了抽,瞧着三人绑成一个大棕子,沈诺却有些无奈,小媳妇这又是出的什么招数,他得想好该怎么接招才行,既能让监察御史对他们消除敌意,还能体现他的能力。

“把人松开,夫人倒是太过生气了,做得有些过,就算是图谋不轨之人,也不能这样把人绑了,伤着了怎么办?”

莫金一听,心里实在忍俊不住,却是憋得辛苦,他上前把绳子给解了,终于于时灵几人获得了自由,嘴巴子也能发话了。

那心腹于强立即起了身,指着沈诺道:“放肆,你可知道我……”

“于强。”

于时灵连忙叫住他,他倒要看看这位传闻中神乎奇神的沈大人到底怎么破了他这案子。

于强被自家主子一叫,焉了气,只好退下。

沈诺却是惊堂木一拍,怒道:“大胆刁民,敢胆在堂上喧哗,该打,来人,把此人押下去,仗责十板。”

什么?才上来开堂就要打人,瞧着这位也这么没有耐心的,看来也不过如此。

于强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拖下去,上来的两位官差可是毫不留情,于是急忙看向自家主子,于时灵朝心腹看了一眼,接着侧过头去,心想着,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呆会同这个姓沈的算总账。

正在于时灵暗自盘算,沈诺却是话锋一转,“本官念在他是初犯,便不计较了,韩成五,上前念念这朝堂上的规矩,指不定这些人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本官从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韩成五有些奇怪的看了官座上的沈诺一眼,便上前拿起一本书开始念了起来。

于时灵一开始还没有觉得什么,毕竟自己的心腹免去了一劫,心里头好受些了,这会儿听了一盏茶的功夫还没有念完时,他方反应过来,这律法这么多,合着都要念完呢。

那得念到几时去?于时灵站着腿都发麻了,心里有些恼火,却又有些无可耐何。

沈诺却端坐在上头,一脸的严肃,于时灵竟挑不出错来,朝着自己的心腹看了一眼,他跪在那儿瞧着跪得也是辛苦。

终于韩成五的规章念完了,回了位,沈诺才开始审案,他问道:“眼下你们都知道这些规章了吧?”

于时灵几人点头。

沈诺朝于时灵看去,“本官听人说你是某县衙里的县丞,如此你也不必跪着了,底下这两人是仆从吧,那就好好的跪直了。”

于强一听到这话比听到主子的话还要管用,立即跪直了,不然又得挨板子了。

于时灵却有些郁闷,倒也没有否认,觉得眼下时机不到,倒要看看他怎么处置他。

沈诺说道:“既然你们也明白了这堂朝上的章法,瞧着是没有明白我大魏朝的律法,明知故犯,韩成五,把大魏朝的律法给他们念念。”

韩成五立即起身,早已经准备了几本律法,瞧那架势是要一本一本的念了。

于时灵当时只觉得腿脚发麻,很想发公子脾气,在京城还没有谁敢让他站这么久的。

想是这么想,于时灵还是忍住了。

于是沈诺一脸严肃的身子笔直的坐在官座上,底下跪着的两人随着沈诺眼神看过来,纷纷直起身板,不敢有半分散漫。

才念完半本,于时灵再也忍受不住,心想着刚才一开始就该亮出自己的身份的,眼下倒好,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如果不说,后头还有几本律法正准备着念呢,他要站到几时去?

于是目光朝于强看了一眼,那于强目不斜视的,早已经吓破了胆,被沈诺的眼神扫到了两次了,可不敢怠慢。

于时灵有些烦燥,正要制止时,前头沈诺发了话,“暂时停一下,不知几位可知道了我朝的律法?”

于时灵连忙点头,其他两人早已经头点成了拔浪鼓。

于是沈诺才开始审案问话,先是问了于时灵,“本官问话,底下几人自报家门。”

到现在才自报家门,升堂有两个时辰了吧。

于时灵再也不想捉弄人了,于是自报了家门,叫于时灵。

沈诺面色一惊,立即起身,问道:“阁下可是于家的二公子于时灵?”

于时灵面色一怔,此人不是一位寒门士子么,怎么还知道京城里的于家了?

沈诺却在这个时候解释道:“阁下怕是不知道,我是成阳先生的关门弟子,先生八十高寿返回故乡,便收了我为徒,师娘早已经把京城里的各位世家皆告诉我了的,原本上京赶考之时便想着去拜访一下,没想到中途生了病,此事未能达成。”

居然是成阳先生的关门弟子,于时灵目瞪口呆,他倒是没有关注这些,只听说成阳先生收了关门弟子,事后便不曾留意了,再加上那几年在外地侦察,谁会关注这些小道消息去。

于是于时灵对沈诺彻底改了观,同时心中有了一些想法,既然沈诺是成阳先生的关门弟子,为何皇上会把他放到这巴蜀来,还有昝泊身为成阳先生的大弟子,却反而要打压这位小师弟,甚至连这次他出行,还向他套了近乎,虽然他不吃这一套,但还是答应了昝泊,只为还了当年救他之情。

沈诺从官座上下来,来到于时灵身边,忙说道:“早知道于家二公子前来,我还当真是有眼不识珠,来,咱们后院里去说,多半是我夫人误会了你。”

于时灵被沈诺就这么的带去了后宅。

到了后宅以后他才反应过来,那这堂就开一半不管了。

不过很快一股饭香味传了出来,随之三人皆肚子都咕咕叫了,于时灵有些尴尬。

正好连蔓儿跟齐氏两人从厨房里端出菜来,朝着厅餐里去,看到几人,疑惑问道:“噫,夫君,你怎么把人带回这后院里头来了。”

沈诺给连蔓儿介绍,连蔓儿仿然大悟,便热情的招待几人过来吃饭。

于强站在自家主子身后,只觉着膝头还是痛的,前一刻这位知县大人对他们还喊打喊杀的,下一刻却成了大人的座上宾了,他有些迷糊,心里却对眼前这位沈知县还是生了惧意,官威很强势,便是在自家主子面前也不曾看到过。

于时灵被沈诺热情拉回座位中,还坐的是主座,他有些不好意思,沈诺却是把他按下,亲自给他倒了酒水,说道:“早知道是于公子来到咱们这个小县城,怎么可能害得于公子站了这么久,还以为是哪个县城里的官吏。”

“梅县自从我来了后,改变是挺大的,周围几县有人眼红着呢,虽然我也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但这样偷偷的跑过来偷学就有些不地道,拙荆倒是把你们给误会了,对不住几位了。”

于时灵总觉得有些不对,可是又看不出哪儿不对,不过沈诺是成阳先生的徒弟,又是大三元的新科状元,明明如此受皇上看重,却来到了这梅县小县城,莫不是全因昝泊的原因,若真是这样的,那这次昝丞相就做得有些过了。

“沈大人把梅县管制的很好,就是不知你平时是怎么管制这地方富绅的,我可是这一路上看到不少官员受得地方富绅的排挤。”

于时灵算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话语权了,可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职。

沈诺答道:“这事儿还当真是一桩难事,我初来的那一年差一点送了一家人的性命,好在都过来了,具体的细节,呆会于公子看看成广记录册就知道了,那上面说得还算详细。”

“这两年与那些富绅们斗志斗勇的,在财钱往来说皆有数目的,我本是寒门出身,若不是我拙荆与莫家传人合伙开了药铺,赚了一些银两,恐怕周转有些困难。”

“沈大人也在做生意。”

沈诺却是拿起酒杯与于时灵的碰了碰,两人喝了一杯,沈诺才说道:“这算不得生意的,只是一点小收入,皆是拙荆成日无事,帮了别人同时也帮了自己而已,再说于家应该生意也挺大的吧。”

于时灵一听,被到嘴的酒水给呛住,咳了几声,说道:“于家那都是家族一些事务的打理,不做生意的。”

“是的,我也算是一些内务的打理,家里头养些下人,为了族人的生计。”

沈诺顺势接话,于时灵点头,“正是,正是,族人多了,总要有吃的。”

沈诺表示有同感。

两人接着喝酒,连蔓儿却与齐氏进进出出的,转眼做了一桌子美食,皆是出自连蔓儿之手,清一色的不带麻辣风味的现代菜肴。

“炸鸡,红烧肉,粉蒸肉,白切鸡……”

又送上自己家中做的陈酱里头加上葱姜蒜做调料。

于时灵一吃便来了劲,看着连蔓儿进出,有些奇怪,“沈大人怎么都不买几个小丫鬟来,怎么还要夫人亲自动手。”

沈诺忙说道:“于公子别叫我沈大人了,咱们都差不多,就叫我沈诺吧,拙荆喜欢下厨,也使不惯下人,所以便没有准备。”

倒是惊奇了,这样的一位奇女子,出得厅堂进入厨房,瞧着这一套手艺也不错呢,做了这么多吃的,样样都照着他的口味来。

“我瞧着你家夫人是岭南人士不成?不少口味倒与我当年去岭南那边吃得有些像,像这一道白切鸡,味道很像,不过这酱味调料却比岭南的好吃多了。”

沈诺一听,面色微微一怔,朝连蔓儿看去,接着说道:“拙荆爱研究菜肴,所以各地风味的都有的。”

于时灵点头。

正文 一顿饭吃完,于时灵的心里很是好受,又发现这位成阳先生的关门第子果然是了得,学识渊博,不管什么都能接上话来。

之后两人去了书房,连蔓儿便做上了点心送了进去,点心是麻花,荷花酥,青绿的荷叶包着,煞是好看。

那于时灵吃了一点,又忍不住吃了几块,迫于礼貌倒是没好意思全部吃完。

而于时灵身边的两位下人却被连蔓儿接待的好好的,吃完饭便上插食,插食吃完又移步花厅,那儿上了茶水点心,还能看到满园子的花开得正艳。

连蔓儿却和齐氏还有喜姑三人来到小花园里除草,三人一边打理花树,一边聊着天。

喜姑是见过世面的,刚才把人引进来,她就看出了门路,问连蔓儿,“九儿,大人带来的那位于公子是不是今年过来眉州的监察御史?”

连蔓儿点头,“正是,其实我早就有些怀疑。”

连蔓儿便把这两日所见所闻说了,喜姑和齐氏忍不住笑了起来,两人都觉得九儿才露了两手就把人给吸引了,要是长期跟着九儿身边就会发现这些还不值得一提,不时的歪点子更多。

于是连蔓儿说起了今日把人引到城郊的事,连蔓儿说道:“我正想着与其让他在梅县里乱转悠,倒不如把人带到县衙里来,这样他的身份败露了,也不方便再四处走动,免得听到不利的消息。”

喜姑点头,“九儿想得明白,没想大人与九儿心心相通,这不顺势还把人请回咱们后院里住着了。”

“对,住到后院里来就不好出门了。”

连蔓儿三人笑了起来。

于时灵从书房里出来,答应了沈诺留在这儿住几日,正好他也可以就近观察一下这位沈知县的处事作风,这会儿沈诺去了前衙,于时灵便来到花厅。

一到花厅,就看到自己底下的两位仆从正在花厅里赏花喝茶,吃着点心,肚子都圆滚滚的。

于时灵在一旁坐下,淡淡地扫了两位属下一眼,见两惊慌失措的起身,问道:“知县夫人呢?”

于强朝那边花园指了指。

于时灵朝那头看去,正好看到一张阳光明媚的脸,那张脸长得很秀气,可是那一双灵动的眸子灵活的像是随时都能生出几个主意来。

于时灵叹道:“这位沈知县皆是找到了这般的女子,才有了今日的成就,这位女子可真是他的贤内助,我倒是想明白了,合着今日被他们夫妻两合伙演了一场戏,落入他们两人的圈套了。”

“偏生我还生不起气来,人家诚诚恳恳的,坦坦荡荡的,反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于强两人不敢接话,主子这自谦的模样可不正是生了气,不过却是气不上来,人家沈大人两夫妻可热情了,吃人家的嘴短,再说人家没有做得不对的,梅县本就打理的这么好。

监察御史便在后院里住了下来,倒是看着沈诺忙忙碌碌的,连着他的夫人也是过得很是充实,可没有像京城贵女们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在家绣花,却变着法子招待他们,身边两位心腹都向着这知县夫人了,在他面前说尽了好话。

于时灵也不是什么都不干,他也好奇沈诺是怎么把这些地方富绅给制伏的,于是去了前衙查看了县衙里的账薄,还有一些记录,这一看一发不可收拾,一整日的呆在那县衙里头看得仔细。

到傍晚时分回来,再看沈诺的眼神却有些不同了,谁能想到这个法子,一来就把两大富绅给打压了,再加上这一路惊险的,他还问过县丞韩明五和主簿成广两人一些话,也得知了这些事情的具体经过,尤其是那些富绅居然敢包围了整个县衙,可见当时是如何的凶险了。

于时灵在沈诺的肩头拍了拍,说道:“你是个有才的,不愧是成阳先生的关门弟子,你与昝泊一首一尾,将来你所能达到高度必不会比昝泊的低。”

于时灵虽然年轻,虽然是权贵子弟有些高傲,但办起正经事来,却是还有有些远见和头脑的,这样的人物,他于家也不能得罪了,做人留一线,将来也好方便。

沈诺厉害,若不是受人打压,哪会是今日这模样,若是一开头就在京为官,必会受皇上看重的。

沈诺知道于时灵已经看了那些记录,于是决定明天带于时灵去往山里,他建了信台,同时也让于时灵看看乡间百姓的生活。

沈诺夜里回来与小媳妇躺在床上,沈诺便说道:“明个儿我带于公子下乡,你帮我们准备一些肉饼和肉干,我们带在路上,这一去怕得几日,我想让于时灵看看这梅县的百姓,待他回去也好如实禀报上去,只要再过些时日,梅县必成为眉州的富县,指不定到那时还可以申请成为眉州首府。”

这下连蔓儿也有些羡慕起来了,要是梅县能成为眉州首府就太好了。

第二日连蔓儿为沈诺准备了肉干和肉饼之类的,沈诺带着于时灵下乡巡视,正中于时灵的下怀,他也正想看看这梅县的百姓,先前经过的几个县,由于他带的人太少,所以走的地方皆是城镇,看不到真实面貌。

这眉州山多路长,人烟稀少的,他想要去找探一下皆是寻路无门,生怕在这山林里迷了路。

然而跟着沈诺一起,坐上那薄薄的小船,看到船身虽小,可是过起急流之时却迅速的不行。

于时灵有些好奇,同时问起了梅县官船场的事,说眉州向来是造船场之乡,为何每年供给军营的却少,反而要花销一大笔银两去地方私船场里买,难道是私船商贾的技术更好么?

沈诺却是摇头,他把自己刚来梅县的事说了说,便是自己初次看到官船场的情景,要恢复像以前那样的繁华,必须严加控制私船场的开发,要有管束和约束,这样官船场才能立的起来。

于时灵一听,觉得颇有道理,便想着他到时做一份详细的说明交上去,这一点上,他也希望官船场越来越大,能像当年之盛况。

小船带着几人进了山,山里头的树木皆有上了百年,于时灵看到这遮天蔽日的老树林里,心里有些发毛,不过他是相信沈诺的为人,若是普通的不熟悉的地方官员,他可不敢跟着对方来这偏僻之地。

没想走了一段距离后,就看到一个高高的木塔,这样的木塔他似乎在码头也看到过,不过一直没有去问这是做什么用处的,可是眼下建在这深山老林的,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呢?

沈诺便解释了一些,这是信台,遇上贼匪点烟报信的,每一处皆有留下人守着的,就像以前的守山人一样,不过眼下是多了一项,一但在山里头传递消息,就靠这个了。

于时灵觉得新鲜的不得了,跟着沈诺一路朝前走,看到好几处信台,接着进了村庄,在山头上,他就看到了底下绿油油的田地,果然如夫妻两人说的,底下的农田种植是有比例的。

水田旱地皆要种,且不能只种一样东西,尤其是开荒的山地,地势高的多是种豆子,这样的话若是遇上了涝灾,至少还有豆粉糊糊可以吃。

于时灵开始相信两夫妻所说的,或许他们就是这样管制这梅县的。

沈诺带着于时走过一个又一个的村庄,经过两年的努力,百姓们开始大部分的牵移到一起生活,但那些种植的田地却去的很远,不曾荒下半点。

他们每去一个地方,皆上村里头感受一下,只发现百姓们个个皆是忙忙碌碌的。

下地除草,什么时节捉虫,皆有章法,就像每个村里皆有一个种田老手不停的在观察似的,不过却并不是,而是村长和里正皆会隔三差五的去镇上的告示栏里看天气看时节,还有一些种田老手的建议,于是就会回到村里头来。

提着锣鼓喊话,把从镇上看到的告诉乡里人,于是大家伙的就按着那上头的意思,下地干活就是。

还别说,会种田的不会种田的,皆从中得到了好处。

村庄里除了茅屋,还有不少砖瓦屋的,这些人瞧着是小地方,可是也没有一个人偷懒的。

而且庄户人家地里出产的,有些人寻到一些商机,便会每年额外的种一些不同的农作物,反正上种子铺里去买的时候,种子铺的老板皆会把每一样种子适合什么样的土壤,在什么季节里种等。

这些一说,有心人便想上,专种找一些别人不怎么种的作物,到时送到镇上去卖的时候就要好卖一些,如此有一些人专门种蔬菜送去镇上富户家里也赚下了不少现银,然后开荒买地建房子,没想两年间有还有生活就过好了。

村里头有人有了牛车,连路都修宽了。

于时灵跟着沈诺几日,走了不少村庄,看到不少官道加宽加长,更利于百姓们行走,于时灵便说道:“沈诺,你若是再在梅县呆久一点,恐怕梅县要变成富县了,眼下才两年,路你是来不及大修的,若是再多修几条路来,利于百姓行商走贩,还能运粮运种,梅县当真是要富的。”

“虽然商人逐利,可是朝廷不能没有商人,商人能带动经济,能把南北的货物相通,他们虽是逐利,却也是有利于国家,眼下改了税制后,税收多了,百姓的负担却与前差不多,如此百姓的生活才能安定。”

沈诺点头,他留在梅县是没什么,只是他心里头也有一番抱负,他志在朝堂之上,一个小小的梅县只不过是一次试手。

不过沈诺不方便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但于时灵又岂不会知道,大丈夫志在朝堂,为了天下百姓。

原本于时灵来时对沈诺此人的评价并不好,他可以为了自己的妻子不去参加科举考试,这样至自己前程不顾,意气用事的男子,他以为是志气短的人,再加上昝泊对此人很有些偏见。

在昝泊的劝说之下,他原本只是偷来梅县看两眼,觉得跟别的县差别不大,他便打算把这些眉州的评价全部写上去,所有人自然都得不到升迁,除非有门路的人。

可是眼下他却不这样想了,他想把梅县的事如是呈上去,沈诺不能埋没,昝泊之为人也有待考量了,同师门下,却对自己的师弟几番打击,他都要怀疑先前沈诺被调往巴蜀便是昝泊的意思,毕竟他可是朝堂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

两人从山野里出来,走上官道,直接往城里去,再次回到县衙后宅,却发现知县夫人早已经为他们准备了热水还有丰盛的吃食。

于时灵似乎有些明白当年沈诺的一些做法了,他跟夫人之间的感情当真是伉丽情深,从这些小事上就可以看得出来,这样聪明又贤惠的夫人,但凡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岂能舍得抛下。

于时灵要走了,沈诺和连蔓儿皆要送他,他想了想,向连蔓儿讨要了一些肉干,这味道真正好,似乎他都不曾尝到过,于家财大势粗,也有没有吃过的东西,他正想着多带一点回京,到时给家里人也尝尝。

连蔓儿问道:“你想带不辣的还是带麻辣的?”

若不是这时代不准杀牛,不然她还能做出不少牛肉干来,麻辣的牛肉干可正宗了,只是她做的是猪肉干,不过这猪肉可不是家养的,而是叫人上山头猎来的。

于时灵先前吃的是不辣的,于是想了想说道:“两样都带些可成?不辣的我在船上吃,麻辣的我带回京城给他们尝一尝梅县的特产。”

连蔓儿忍不住想笑,于是同意了。

两人为他装了一袋子的肉干,连蔓儿又做了一些酱饼子,还有她做了一些干脆面,这东西是这几日她想到的,便试做了一下,没想到还不错。

于时灵看着手中能直接当零食吃的干脆面,心想着要不要多带一点。

于是连蔓儿给他装了一大袋,待他上船的时候拿了人家好几袋零零总总的,船开动了,心腹于强拿着一块干脆面边吃边说道:“公子,咱们这算不算是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

于时灵瞪了于强一眼,说道:“不准再吃了,这些我都要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的,要是他们喜欢,以后每年还想着寻这位要一点呢。”

于强苦着一张脸,看着手中的干脆面,有些不舍,这东西好吃还饱肚子,这可是面条做的,味道真的很好。

于时灵坐在船头看着两边的山水,对这一次出行,很是满意,然而走到眉州水域境内之时,没想到刘志广赶着船追了过来。

先前他去眉州城里转悠了好几日,这一位不知道他的行踪,眼下他要离开了,此人却追了过来,莫非梅县有刘志广的人,被他的人打探到了。

于时灵想到这儿,心里有些不舒服,他没有从小船上到刘志广的大船,而是叫刘志广直接下船上他的小船。

说起来刘志广是知州身份,刘家在京城也是世家,他一个七品的监察御史根本没有人家的品阶高。

可是于时灵也听说了,这位在眉州呆了两任了,内心里有不少的想法吧,若是再连任,以后再升迁的机会就越发的少了。

然而刘志广下了船,来到小船上时,却并不是求于时灵给自己一个好评的,而是把一封信交到于时灵手中,说道:“御史怕是不知道,我底下这位呢是有些本事,可是在破案上面却是荒废的,先前前任知县之死,他费了一年多才把这案子给结了,眼下王家惨案却一直没有了眉目。”

“我看御史是不是该如实禀报上去呢?虽然本官知道你与沈诺交好,还收了对方不少东西。”

刘志广这话于时灵可不想听,什么叫做他收了对方不少东西,不过一点吃食,又不是贿银,可是从刘志广嘴里一出来,就变味了。

于家可不是小世家,任由他刘家拿捏,于是便没有理会他,那封信也皆数退回。

刘志广见于时灵油盐不进,面色一沉,于时灵开始警惕起来,刘志广带来的人立即跳下水来,皆纷纷围困住于时灵的小船,刘志广问道:“于御史觉得如何,这信该不该呈上去?”

于时灵沉着脸,警告道:“刘志广,按理我还得叫你一声叔,在京城里头,咱于家可不怕你刘家,我虽然官阶在你之下,可是我的职责便是要监察你们的,你若是把我给杀了,你刘家九族怕也难逃罪责,可别一时冲动成了刘家的罪人。”

“你若是现在就放我离去,我也不多加评价你,能不能升迁那皆是上面的意思,我一个七品之官何得何能。”

于时灵的一番话令刘志广有些犹豫,他朝水中的人看了一眼,那些人游开了,于时灵的船得了自由,就飞速的前进,当船出了那片水域,于时灵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里却郁闷的想,刘志广,今个儿这个仇我记定了。

正文 这边刘志广放走了于时灵,事后又有些后悔了,若是早要放的,何必露出威胁之意,反而得罪了人,刘志广只怪自己当时一时迷了心窍,瞧着自己升迁是不可能了,但女儿的要求不能不达到,何况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大三元的新科状元又怎么了,哪及他的女婿厉害,不能让沈诺离开梅县,如此便可以压制住他。

于是刘志广叫来人手,快马加鞭的把手中的信送往京城昝泊处,他知道京城里有不少人希望沈诺不要再回京,最好是死在这巴蜀,而这位同门师兄却是其中之一。

昝泊当初在朝堂上开了口,虽然当时在的人不多,但刘家人却有一位,听了个全,知道了昝泊的心思,眼下把信交到昝泊手中,八九不离十的沈诺再没有了升迁的机会了。

于时灵出了眉州地界便直奔京城而去,他先回的本家,找到了父亲于恒,于恒是吏部尚书的二品大员,于时灵品阶太低,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原本他们这些监察御史从地方回来,会把评价交给自己的上司,可是于时灵却觉得这朝堂上估计有不少是打击沈诺的,倒不如交给父亲来得妥当。

于恒有些不高兴儿子的做法,毕竟他自己任职的监察御史一职,若是越了权,他的上司自然会不高兴。

可是当于时灵把自己在梅县的所风所闻说了出来后,于恒开始动摇了,没想到这个大三元的新科状元是一个全才,不但会读书,还很会管控经济。

于时灵说道:“父亲,我当初问过沈诺,我说商人皆逐利,不能太过相信,既要扬也要抑,不能放任发展。”

于恒一听也觉得是这么一个道理,但于时灵却说沈诺当初说:“商人能走通南北货物,能给各地带来经济,若是控制住商人,便可以从商会上着手,商会可以给商人指导价,不会令商人合起伙来漫天开价,也不会令商人因此而从中获利成为一方霸主。”

(本章完)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