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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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些信号台,若是资金和人工容许的情况下,也可以加密一点,这样反而更加安全。”

沈诺点头,补充道:“还有官船场必须仔细打理了,眼下都是私船场当道,朝廷征用,还得在私船场里买不是,虽然眼下朝廷没有征用。”

连蔓儿点头,“秋收节,咱们两要不要也出去转一转?”

沈诺点头,“秋收节难得的县衙里的人沐休一日,我带你出去转一转,有免费的美食,还有不少表演,百姓会有不少人进城里来吧。”

“安全也得注意,人太多了,怕拥挤。”连蔓儿又下意识的提醒,沈诺应了。

没想当天傍晚时分,李易忽然回来了,回来的方式果然又是故技重施了,正好是连蔓儿做晚饭的时候,她刚炒出来菜转眼不见了,一开始还到处找,以为自己记错,之后她就恍然大悟,大喊一声:“李易。”

李易从梁上跳下来,手里一串珠子,二话不说便套在连蔓儿的脖子上,连蔓儿拿起来看了看,瞧着是珍珠。

“看着好看,便顺手买了,是京城里最便宜的东西,你收着也成,丢了也成。”

连蔓儿忍不住想笑,算了,也没有从脖子上取下来,便是叫来沈诺,把这贪吃的给带走,她好多妙几个好菜,呆会儿几人坐一起下酒吃。

李易回来,后院的几人皆很高兴,吃完晚饭后,几个人又坐在花厅里喝茶,李易便把自己去往京城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这一趟他倒是连装的好,没有遇到危险,他在京城时住在贫民区,没有出现意外,不过却曾远远地看到过皇上一眼,正是皇上出游,百姓们都涌到了街头,于是他也挤在人群里看了一眼。

连蔓儿忍不住问道:“皇上长什么样子?”

李易语气一顿,似乎在回想,接着笑道:“感觉同我很像。”

沈诺自然是见过皇上了,看着李易时他便有这种感觉,两人很像,直到知道他是皇上的儿子,他就很肯定了,其实证据是给世人看的,便是李易这一张脸,相信皇上见了也会动容的。

李易见到了皇上后,便没有再在京城里呆了,他打算尽快寻找证据,早日认回父亲。

沈诺却有些沉默,这边毕成良朝齐氏几人看了一眼,齐氏和喜姑便起了身,皆纷纷回房休息去了。

眼下花厅里只有四个人,沈诺开了口,“李易,你真的打算认回父亲,恢复自己的身份吗?到那时你是皇子,而太子早立,将来你要面临的东西太多,你可有想法?若是你不恢复这身份,你是一介布衣,寻个好地方,娶一房媳妇,平平淡淡地过一生,相信依着你的才能,生活会过得很惬意。”

沈诺这么一说,连蔓儿也觉得这样对李易反而更好,要知道古来都有夺嫡之战,皇子封地,到最后还不是会被自己的兄弟灭了,何况李易没有母亲了,孤身一人,连个人帮他一把都没有,而皇上总有一日会老,将来要如何护住他呢?

李易却是朝连蔓儿看了一眼,接着说道:“大丈夫生于天地,岂能为了前路荆棘而放弃,我李易不是这样的人,我不仅是为了恢复这个身份,还有我虞家的仇恨,我养父一家的仇恨,我若不恢复身份,就是苟且偷生,这样偷来的人生我不要也罢。”

李易的话令在场的三位皆动容,毕成良朝沈诺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沈诺便没有再劝了。

既然李易想要恢复皇子的身份,他们怎么说也会帮他的,于是沈诺便把这一段时间找到的两位证人告诉了李易,一位是殇组织里的暗,一位自然是应氏了,至于前知县赵远的母亲虞氏此人,同在江陵,沈诺建议他亲自再去一趟江陵。

不知不觉几人谈到了深夜,李易得知了所有的事情经过,尤其是应氏所经历的,当即就怒不可遏,誓要为母亲找出真凶,还虞家清白,于是沈诺把李易带入了书房。

连蔓儿不去书房却是在后头提点:“沈诺,记得我先前说的以数字通信。”

沈诺立即想了起来,点了点头,便领着李易进了书房。

连蔓儿回到内室,坐在床边,把珍珠项链从脖子上取了下来,接着放在奁盒里。

沈诺是子夜过后才回来休息的,连蔓儿那会儿已经睡着了,自从从灵福寺里回来后,连蔓儿便发现自己似乎没有这么害怕了些,果然心态很重要。

早上起来,连蔓儿从屋里头出来,就看到李易与陈意正在比剑,忍不住站在那儿看着他们两人比试。

没想到没有伤势的李易,连陈意也对付不住,也不知道两人打了多少个回合,但显然李易站了上风,陈意开始无招架之力。

之后陈意收手,甘拜下风。

李易把剑收起,朝连蔓儿走来,连蔓儿拿出手帕给他抹汗,李易笑了起来,“今日吃什么,我肚子从昨个儿夜里就叫了起来。”

这么贪吃,连蔓儿有些无奈,便朝厨房走去。

沈诺这会儿去了前边衙门,呆会也会跟毕师爷一起回来吃早饭了,得多做一些。

“吃羊肉面,想不想吃?”

连蔓儿进了厨房随口一问,李易便道了声好,他也跟着来了厨房,却在八仙桌前靠着半身,一脸的慵懒,原本就长得俊朗的脸上显得有些吊儿郎当,却还是令人赏心悦目。

连蔓儿开始拉面,她一边动手一边想,给沈诺做一碗杂酱面好了,他爱吃的,家里正好还有酱瓜儿,往里头放一点,麻辣味都有了。

连蔓儿便做了起来,一碗羊肉面出锅,连蔓儿端到李易身前的八仙桌上,“你饿了先吃。”

李易却是没有动筷子,疑惑的问道:“沈大人吃什么?”

“他呀,爱吃杂酱面,毕师爷喜欢软面,所以吃肉丸面,喜姑爱吃青菜饺子面,师爷夫人爱吃——”

正文 “我要吃杂酱面。”李易忽然打断她的话。

连蔓儿有些郁闷,“面都给你下好了,你不是爱吃羊肉面?”

李易却是摇头,“我改变主意了,要吃杂酱面。”

连蔓儿不跟他计较,杂酱面不就多做一点儿,也没有什么,于是很快弄出了杂酱面来,李易端起杂酱面,说道:“我还要酱瓜。”

酱瓜多的是,拿出一瓶放在八仙桌前,连蔓儿怕那碗羊肉面糊了,便也跟着坐下先吃了。

两人对面而坐,一起吃着面,李易抬头看着连蔓儿,脸上便带着淡淡地笑容,连蔓儿看李易,却是觉得他很辛苦,以后要面对这么多,她跟沈诺怕是帮不了他什么,以后还得靠他自己。

把面吃完,李易还是没有走,忽然问道:“晌午我想吃炸鸡。”

这饭才吃完就想着晌午该吃什么了?连蔓儿感觉李易像个孩子似的,从认识他到现在就把他当个弟弟看待,连蔓儿同意了。

待沈诺和毕成良回来,大家伙的坐回八仙桌前,连蔓儿做的面也一一出炉,喜姑和齐氏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九儿今日辛苦了。”

连蔓儿却是摇头,平素她忙的时候,皆是喜姑和齐氏在做饭,喜姑年纪大了,跟着她不比在侯府里头舒服,连蔓儿有些愧疚。

一起吃完早饭,沈诺说今个儿要出门巡查,明日便是丰收节了,得提前准备,入城得检查。

那沈诺岂不是忙得晌午饭都没有时间吃了,连蔓儿有些心痛,于是问沈诺,“要不我做好了饭菜给你和毕师爷送去。”

沈诺摇头,“今日在外头跟赵牧他们吃,到时还要一起看看这周围,所以怕是没有时间了。”

沈诺朝某个无所事事的人看去,说道:“昨个夜里同你说的,本来我想亲自教你的,但着实是公务繁忙,要不九儿教你吧,我也是她教的,数字很快便能学会。”

说起这个,毕成良也点了点头,他年纪都这么大了,不也是很快就学会了。

李易应了。

于是这个大闲人便交给连蔓儿了,吃完早饭,连蔓儿把李易带入书房,像以前教连六那样,开始教李易学数字。

一开始李易还有点儿吊儿郎当的,当得知连蔓儿要他学会数字后,以后他们之间的通信便以这种方式来,到时沈诺与他统一一本比较常见的书,只要写下内容,便从那本书里头找字。

这一个决定当即把李易给震惊了,他这些日子也一直想与沈诺书信往来,深怕连累了他们,所以一般都很少回信,两人也尽量的不要写信。

有了这个通信的暗号,就不同了,以后要写什么皆可以,反正落入别人手中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连蔓儿教是很仔细,倒是不需要李易学会算术,所以很快的,他便记住了这些数字的读音和意思。

于是连蔓儿在书桌上随便拿出一本书来,便写下一封信,全是数字的。

李易接着用这封信在书里头找到字,再写下来,念了一遍,双眸睁亮,很是欢喜。

待沈诺傍晚回来的时候,李易已经掌握到了精要,两人还特意的在书房里转悠一圈,寻了一本字比较多也比较广的书,两人试了试法子,终于能统一了,没有什么问题了,沈诺才放下心来。

后院里头养了不少信鸽,皆是为李易准备的。

丰收节的时候,县衙后院的众人都跟着沈诺一同出去看丰收节,沈诺是父母官,今个儿却微服出巡了,倒也没有被人发现。

连蔓儿与沈诺一起穿的是普通的布衣,夹在人群里没有人发现,跟着那舞狮队的人一路朝前走,逛了好久后,有些累了,他们一行人才找了一间酒楼进里头休息。

今个儿很是高兴,他们没有订单独的上房,而是跑到二楼站在窗台前喝酒吃肉还能看表演。

几人正看得起劲,就听到隔壁那一桌有两位穿着绸缎衣裳的公子,说着话儿,其中一个说道:“自从沈大人来了梅县后,咱们的生活就好了,自从建了商会后,种们行商的也不再受人欺压,沈大人有魄力,一来就把贾张两家给打压了下去,眼下梅县的生意开放自由,只要凭着自己的本事,皆可以做生意。”

另一人点头,却是叹了口气,有些忧虑,“可是沈大人马上要三年任期将满,要是沈大人离开了咱们梅县,也不知道下一任知县会不会也是一个两袖清风的,前几任知县咱们是领教过了,要么就是没有本事,要么就是贪了些,真希望沈大人能一直呆在咱们梅县。”

两人皆点头,这两人开了个头,在他们旁边的酒桌上也有人接了话,“沈大人在咱们梅县自然是好的,可是沈大人如此有才能,岂能留在咱们小小的梅县,应该造福更多的百姓。”

也有人跟着点头,大义上来讲,便不能把沈大人留在这儿。

又有人接话道:“要知道,三年任期满后若没有调迁,便是大人政迹不够,可是沈大人为我们梅县改变了这么多,这还算政迹不够么?”

不知不觉整个大厅里都在讨论起沈大人的去留问题,有大部分不舍沈诺离去,有小部分人才站在大义上该放沈大人离去。

连蔓儿和沈诺听到他们的讨论,不知不觉都沉默了下来,也没有再看底下的热闹。

连蔓儿心里软软的,想不到她跟沈诺在梅县所做的一切,受这么多人的认可,在百姓中的评价有这么高。

沈诺显然也有些激动,他第一次出任的地方,能走到今日,他们走得有多艰难,正因为梅县乱,梅县的每一任知县没有好下场,所以他们能冶好梅县,才是真正的才能。

说起这三年考核一事,连蔓儿靠近沈诺,小声说道:“你说,会不会有御史已经来到了咱们梅县,或都搞不好都混在这些百姓中了。”

就像当年莫道清一样,到了当地也不说啥,就混入百姓中,听听百姓的声音。

沈诺却是摇了摇头,“为时还尚早,今年还是任期第二年,要来也得明年开春了,这些监察御史在这周围来回巡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遇上,咱们做好自己本份的事就成了。”

连蔓儿点头,她跟沈诺都有这种感觉,按理这三年过后升迁一事,若不出意外,是能成的。

玩了一日也累了,一行人回了县衙,接下来还有两日的热闹,沈诺和毕成良都有事做,连蔓儿几人也不想再出门,毕竟人多口杂的,看一日热闹也就够了。

但连蔓儿却为来年开春监察御史的到来做起了准备,她打算派些人上码头那边打探潜伏,一但看到有外地的船进来,都一一向她汇报,由她来判断。

丰收节过后,李易便要走了,他这一次去江陵找赵远的母亲虞氏,倒要看看此虞氏跟虞家是什么关系,若是真如他们猜测的,那她可能是虞家仅存的人了。

沈诺却从那地下书库里翻出一套赵远的衣裳交给李易,叫他带上,把赵远的遭遇告诉他的母亲,这一套衣裳全当给虞氏一个念想吧。

李易连装一番,打扮成了行商的商人,坐上商船朝江陵去了。

连蔓儿和沈诺却在岸边目送他远去。

从巴蜀到江陵,走水路后还有陆路,得走一个月的时间,李易像个普通的行商之人,下了船,便上岸补给,沿路买下一些商品,到了江陵再转手卖。

卖掉后,他便在客栈住下来,叫了身边的伙计在江陵一带寻找特产货物,他却暗中寻找尼姑庵,在江陵有几处,他夜探各处尼姑庵,皆没有发现什么,心里有些暗恼。

这一日,他从客栈里出来,本想来到街头打探,没想到迎头冲出来两匹高头大马,李易为了护住马蹄下的孩子,他不得不露出一些功夫,把孩子抱起飞身再落地,得到街坊们的感激。

却在这时那两匹高头大马也停住了,却是拉着一辆马车,马车里传来哭声,却在这个时候,从侧边又跑来一辆马车,马车来到这边停着的马车面前,立即有位妇人从里头出来,指使身边的护卫说道:“把她给拖下来,勾引人的孤媚子,敢勾引大人,胆子肥了。”

街坊们听到大人两字,纷纷猜测,可是却是猜不出来。

但那位马车中哭成泪人儿的少女却被粗鲁的给拖了出来,李易本不想插手的,也没有理会那边,可是有一位街坊却位住了他,苦口婆心的说道:“这位侠士,能否把小女救下来,她是被迫的,可怜我一个老人家,连小女儿都护不住,被她兄嫂给卖了,眼下人家的正夫人来了,若是落到那正夫人手中,恐怕没有活路了。”

李易一听,皱了眉,于是朝那马车看去,只见后头来的那位贵妇扬起一巴掌甩了过去,把那少女打倒在地,而少女身上的大红喜服却是如此的显眼,瞧着这位少女的模样,怕是刚及笄。

“毁了她的脸,叫她敢勾引人。”

眼看着那些护院便要上前执刑,那位老人便在李易身边跪下,“侠士,求您了,救救我的女儿,她也是被逼的,她根本不曾见过什么大人,皆是我家里头那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动了歪心思,把她给卖了。”

李易无奈,也不能真的眼睁睁的看着人把少女的脸毁了,同时也毁了一生。

李易于是抵足一点飞身跳上马车,手朝前一伸,便把那少女抓了起来,接着飞身而下,便把少女交到老人手中。

而那位贵妇见有人相救,且功夫深厚,便指使护卫全部朝李易打杀了过来,李易以一敌百,这些功夫浅薄的护卫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李易三两下解决了,就看到那贵妇面色青白,咬着牙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易却是没有理,瞧着对方这架势,莫不是还想来找他寻仇不成,李易冷笑,没把这些人放在眼中。

那妇人见来人不报名姓,也不敢再追问,便带着人跑了。

李易见状,没他什么事儿了,他正要走,那位老者却带着少女来感激他,周围街坊又围了过来,有人认出是刘老汉,便道:“刘老汉,你把那孩子救了有什么用,转头你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又把她给卖了,只不过多了一笔银子的事儿。”

刘老汉一听,面色白了白,于是又期盼的看向李易。

当真是帮人帮到底,李易叫上两人先是去了酒楼,找了包间,三人坐下,李易看向少女问道:“你敢不敢自己出来自立门户,从此不受兄嫂的控制。”

那少女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听到李易这话,立即朝他跪了下去,答道:“我愿意,还请恩公提点。”

“我提点也说不上。”李易却是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袋甩在桌案前,说道:“你已经被人卖了,眼下只要把户籍转出来,再用这些银子把自己赎身,你便自由了。”

李易这到说完,刘老汉却是老泪纵横,“恩公怕是不知,我家小女是被那江陵县的蒋知县看中,而花银子买走我家小女的是蒋知县底下的一位富绅,就是买下小女为着去讨好蒋知县的。”

居然还是位知县,是江陵县的父母官,相比于沈诺,此人差远了,居然还敢强抢民女,与地方富绅勾结。

李易问道:“那先前来的那位不会是知县夫人吧?”

刘老汉点头,“刚才有人认出来了,正夫人如此不喜欢我家女儿,嫁入蒋家岂不是去送死,我可怜的女儿。”

这样的女人也能做知县夫人,想起连九,李易却冷哼一声,越发的看不上这江陵的知县和知县夫人,果然是什么样的人配什么样的人。

“这倒好办,我有个法子帮你们办好,只是姑娘得了自由身便离开江陵吧,可有去处?”

那刘老汉连忙点头,“有的,刘家老家在乡下,那儿不属江陵,估计她兄嫂也不会知道。”

“那就好办了,今天你们睡客栈,明个儿天亮之时,我便把这自由身契还给你姑娘,你们乘着天亮之际便离开江陵吧。”

两人点头,连忙跪下道谢,李易却把人扶了起来。

接着点了一桌子好菜,又叫小二哥买了一套女装布衣交到那少女手中,换上那青布衣裳,再把头发包在布巾里,整个人都不是那显眼了,先前那一身嫁衣着实不易逃脱。

李易试探的问那刘老汉,“不知你们住在这江陵县有多少年了?”

那刘老汉说道:“有三十几年了,小的时候便从刘家老家搬来江陵,便不曾回去。”

“不知刘老爹可还记得二十年前虞家的事?”

那刘家汉却是摇头,“老汉虽住江陵却是在那贫穷的西街那边,还当真不清楚。”

李易显得有些失望,忽然又想到什么,于是接着又问道:“那刘老爹可记知道赵家,的赵家。”

“赵家,知道,赵家出夫子,不少人受过赵夫子的恩惠。”

于是刘老汉打开了话匣子,不过从那话里话外李易发现着实是那个赵家便是,于是静静地听着,直到刘老汉说:“只是那个赵夫子中年时丧妻,后又娶了继室,前妻的儿子很是可怜了。”

原来对外来说,虞氏已经死了,难怪会去尼姑庵躲起来的,再从刘老汉说的赵夫子中年的事,不正是二十年前么,那个时候正是虞家出事了,正好那年赵夫子就原配新丧。

李易立即问道:“你可知这周围可有尼姑庵?”

刘老汉想了想,说道:“倒有五家,这五家皆靠近江陵地带,不过我先前听说赵家在乡下有祖祠,二十年前建了所尼姑庵为他们陆家念经,也能收留那些孤寡老人,由赵家出钱,帮着赵家行善积德。”

“所以算起来是六家尼姑庵的,不过赵家的那一处,有些偏远了,在山林里,且赵家有田地,那处不需用朝廷接济,算是赵家捐出来的一处了。”

这一下李易寻到门路了,心中大喜,但他又有些不安的问道:“这些事可是街坊们都知道?”

刘老汉摇头,“我呀当年帮赵夫子建过那座庙,那时把家子小儿子送去赵夫子那儿开蒙,便顺手为之,跟我一同去的还有三位家长,不过都好多年前的事,大家伙的也没有放在心上。”

“今个儿若不是恩公问起,老汉我还不记得了。”

李易把刘老汉父女两安排在客栈里头,子夜时分,他一个人潜入了县衙,找到了蒋知县就寝的院子,他坐在屋顶,听着里头的争吵,想不到这都大半夜了,这两人还为着今日白天的事争吵不休。

终于两人吵停歇了,瞧着正要上床睡觉,李易便飞身入屋,一把剑架在蒋知县的脖子上,李易穿着黑衣蒙了脸,那知县夫人看到,吓了一跳,正要大喊大叫,李易却警告道:“你再叫一声,我就你夫君的人头落地。”

正文 知县夫人不敢叫了,就见李易朝那桌案前看了一眼,向知县夫人刘氏使了个眼色,吩咐道:“把那个给我拿过来,你不是不想蒋大人纳妾么,正好这身契交给我,还了那姑娘自由,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人家与你们没有关系了。”

刘氏半信半疑,来到桌案前拿起身契交到李易手中,刘氏忽然开口:“你是今日那位打伤我护卫的人?”

李易见她认了出来,也不遮掩了,便把脸上的面纱给扯了下来,说道:“正是我,你们两人还当真是绝配,一个像个母夜叉,一个懦弱胆小却心狠手辣。”

李易拿了身契便收回了剑,将元回过头来,正好看到李易那张俊朗的脸,他微微一愣,总感觉这张脸似乎在哪儿看到过,可是还不待他细看,李易便飞身出门了。

县衙后院这么多护卫,却没有一个发现有人早已经潜了进来,同时也轻松的离去。

刘氏上前,拉住蒋元耳朵,吼道:“都是你干的好事,你跟我好好的,为何要纳妾,都是些孤媚子,这衙门后院里,不知有多少富绅要往这里头塞女人,若不是我管着你,你恐怕早已经无法无天了吧,倒是说说,这一次又是哪一位出的馊主意?”

蒋元被自家夫人拉住了耳朵,堂堂八尺男儿硬生生挣脱不出来,不是他没有这力气,而是他没有这勇气,他只好认错态度良好的跪了下来。

“夫人饶命,我错了,你再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当真要生气了,毕竟也是一个堂堂榜眼,一甲进士,夫人也得给我面子。”

“面子,你算老几,若没有我刘家,你能上任江陵,人家状元郎都去巴蜀上任去了,你一个榜眼合着还比别人强了。”

刘氏一打开话匣子,字里字外把蒋元贬得一文不值,蒋元暗恨,想想他堂堂一甲榜眼,没想到却娶了这么一个母夜叉回来,不但不准他纳妾,还时常对他执以私刑。

再想起刚才被人夹剑在脖子上的事,心里也是郁闷的不行,明明自己看中的女子,身契便这么白白的被人拿走了,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那位女子了,蒋元有些不甘心。

待刘氏消了气,蒋元试探的说道:“此番大辱咱们不能不报,此人恐怕只是一个江湖人士,敢随意闯咱们县衙后院,是不是哪日要杀了本知县也可以随意杀之。”

刘氏却冷哼一声,说道:“这样的侠士,人家有什么错,他把那女子带走更好,免得还得脏了我的手来。”

显然劝动自家娘子是不可能,蒋元便温言温语的说道:“娘子,上次我义兄写来的信,不知娘子可有写信给岳父?”

刘家是刘氏有持无恐的后盾,当初刘家榜下捉婿,原本是对着状元郎去的,谁知那状元朗有骨气,居然一口拒绝了史家的安排,即使史家把自家女儿的清白也给押上了。

以至于京城里头没有人再敢去与状元朗套近乎,于是第二名榜眼,第三名探花便成了京城里的香饽饽,之后她便顺利的嫁给了蒋元,可是她却发现自家夫君除了能有一个记忆力好的脑袋外,其他一无是处,尤其是没有一点骨气,越看越是不中用起来。

刘氏坐在长榻上,蒋元却跪坐在她身边,给她捏肩。

刘氏说道:“蒋元,你能有沈诺一半的骨气,我也心中安慰了,当年沈诺为了自己的结发妻子,竟然拒绝了史家的安排,虽然京城里不少都认为他傻,我却并不觉得,这样的男子才是正真的男子汉,顶天立地,不忘初心。”

蒋元暗暗咬牙,连忙说是。

刘氏听到这话对丈夫的嫌恶又加深几分,她说道:“明年开春监察御史才会去,过年那会儿把信和年礼一并交给父亲寄过去,父亲在眉州多年不得提升,恐怕心存郁气,你明年个可以表现好一点,这一次升迁,我父亲盼着你能回京,这样也不枉我父亲当年对你的栽培。”

“成,全听娘子的,我会仔细着的。”

刘氏舒心了,蒋元却是心里不平静,一听到沈诺两字,心里就恨意加深,沈诺凭什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的拒绝史家,不过是一介寒门书生,有骨气能当饭吃不成?

这一次敢得罪他的义弟周忠义,他是不会放过他的,谁叫他好巧不巧的正好在他岳父的管辖之下。

梅县那样的小地方,哪及他江陵来的安逸,捡来的政迹也要比他的强,明年他怕是能得到升迁了,沈诺,他却是别想了,就像他的岳父一样,就安安份份的在巴蜀呆着吧。

蒋元服侍着刘氏睡下了,他才从屋里出来,面色阴暗,吩咐心腹去查今夜来的刺客,既然跟刘老汉有关系,自然得从这儿开始查。

李易走后自然不知道后头发生的事,他把身契给了刘老汉,接着天一亮便把两人送去码头,看着两人坐船走了,他才回到客栈,收拾了一下,打算带着人去乡下收货物去。

这一身商人打扮,下了乡也没有人怀疑的。

不过李易却不是往别的地方去,也不是真正的下乡收货,而是往赵家的祖祠那边去了,果然如刘老汉说的,在村里头不远处建有尼姑庵,这里面一共只住着五人,她们平时也会下地种菜,自给自足,到荒年便充当赵家的人,为受灾的百姓布粥施医,专做好事。

所以这处尼姑庵虽没有什么名气,却很受当地百姓爱戴,对她们很是尊重。

李易带着人进了村口,有村里人看到,发现是几个来收毛皮的商人,便也没有存着疑心,晌午过后,一行人便在五里开外的树林里扎了营,李易准备夜探尼姑庵。

子夜过后,李易穿着一身黑衣便去了。

尼姑庵里还有灯火,他来到一处经堂前,看到有位尼姑还在念经,此人念完一段却停住了,手里拿着一块白净的手帕,看着那手帕却捂着脸哭了起来。

李易疑惑,待那位尼姑哭完,起了身,李易飞身而下,手中提起剑对着那人,威胁道:“谁是虞氏?”

那人面色一惊,看到眼前的黑衣人,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忽然又淡然了,她说道:“正是我,你们还是来了,请不要乱杀无辜,一切罪责皆是我,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虞家的后人。”

李易立即放下剑来,接着“砰”的一声在对方身前跪下,拉下脸上的面纱,说道:“不知道是虞家长辈,虞家后人李易多有得罪。”

那人一听他叫李易,她激动的问道:“你是李易?王家抚养长大的李易?”

李易点头,那妇人再也忍不住,倾身上前把李易扶了起来,“想不到你长这么大了,我是你的姑母。”

妇人把目瞪口呆的李易拉到一间暗室,两人在石桌前坐下,妇人给李易倒了一杯温茶,说道:“你是王家抚养长大?在眉州梅县?”

李易点头。

那妇人忍不住掩泪,“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

于是那妇人赶紧起身,往内室去了。

李易却坐在这间密室里头,才知道妇人不仅在尼姑庵里落发修行,还长年住在这地下密室苟且偷生,李易想到自己的姑母过的是这样的日子,他就忍不住胸口的滔天怒意。

他握紧了拳头。

妇人又从内室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包东西,她把这些东西放在桌上,从里头打开,首先是一封信,上面落款人是虞嫣。

虞嫣,李易的母亲。

李易一看到两字,便拿起信来,妇人含泪道:“你读读,这是你母亲最后一次从宫里好不容易传出来的信,我当年没想到她这是在交代后事,不然我们也不会没有一点儿防范。”

李易拿起信细细读,信很短,却是他母亲交代这位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姐姐代为收着那块认亲的玉佩,玉佩是当年魏帝微服江陵时遇上了虞嫣,接着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难怪他姑母一听他叫李易便知道他是谁,因为易字是他母亲所赐,并说如果她在宫中有事,孩子必定会给王家家主抚长长大,王家家主祖籍巴蜀,将远离京城。

虞氏说道:“当年我收到这封信没两日,京城里便来人了,说虞家造反,私造武器,原本书香之后的虞家却这样的被莫须有的罪名而抄了家。那时候我已经嫁入赵家,我夫君收到消息后,便把我送来祖祠这儿,我便一直躲在地下室里,直到上面建了尼姑庵,我才能在夜里出来行动。”

李易眼眶含泪,他小心翼翼的把信收起来,接着拿起那龙形玉佩,他便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孩子,这些人的势力越来越大,前不久赵家也被拖累了,都已经过去了二十年,这些人还不让我们活,你快带着这些当年你母亲与皇上的书信往来和玉佩去往京城认亲吧,那样的话,你还能有一线生机。”

李易却要带着虞氏一起走,虞氏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孩子,姑母原本是虞家的下人,小的时候与小主子一起出外游玩,小主子被人拐走,由于我机智,把小主子从人牙子手中救了回来,主母念及恩情,便认我做义女,十五及笄后嫁给了书香之后的赵家,夫君对我百般宠爱,为了护住我一人,置整个赵家于不顾,而今赵家的人都死了,也不知我那儿子如何,但是我不会离开赵家祖神祠的,我要在此为夫君给赵家祖宗赎罪。”

说起赵远,李易连忙解下身上的包袱,可是放到石桌上后,他又犹豫了。

直到虞氏看到那包袱里一套熟悉的衣裳,她忍不住伸手上前打开一看,吓了一跳,“你怎么有我儿的衣袍?”

李易面色一暗,只好如是的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虞氏一听唯一的儿子也死在了这些人的手中,当即差一点哭晕过去,看来就在陆家遭罪的同一天,连陆家唯一的血脉都不曾留。

都是她拖累的,她无颜面对陆家的祖宗。

虞氏把儿子的衣袍收了起来,便催着李易快走,这一次得了儿子已去世的消息,她在这个世上再无留恋,恐怕以后李易也不会再见她了。

李易拿着所有母亲的遗物,在虞氏身前跪下,行了三个大礼,才转身离去。

虞氏交代他,叫他去往京城,早日认回父亲,为虞家为陆家,为所有人报仇血恨。

李易心思沉重,刚走出村口回头一看,却发现那尼姑庵起大火,李易忍不住往回跑,可是跑了几步后,又反应过来,心已经死了的人,怎么能劝得回来?

李易跟虞氏一番话得到当年不少内情,虞家是,家中藏书不少,虞家被灭之后,虞氏便把所有的书集全部运往梅县交到王家家主手中,从此两人再也不连络,除了两人知道对方的存在,连身边的枕边人皆是不知道。

包括之后赵远来梅县赴任,王家家主却并不知道赵远的身份,为了保全李易,赵家在两年前全家被灭,恐怕是虞氏的存在被人发现了,可是却一直找不到虞氏,那处尼姑庵里明着是住着五位尼姑,其实是六位,虞氏长年呆在地下密屋里忍辱偷生。

李易背付着仇恨,他回到客栈后却一直左右摇摆着,是先回梅县见了沈诺再从长计议,还是直接去往京城呢?

却在这个时候,江陵知县蒋元的属下捉住了刘老汉父女两人,再加过往船运,终于被蒋元查了出来,李易是从巴蜀赶来的,此番前来是去要找一处尼姑庵。

再根据刘老汉的言词,将元发现这处尼姑庵正是赵家所在的祖祠,瞧着这位去了那儿,然而当蒋元派人去查尼姑庵的时候,却发现尼姑庵里已经放火烧了,他首先想到的李易杀人灭口一事。

然而在现场没有看到尸首,再想起赵家几年前那桩命案,蒋元觉得李易此人存疑,想起当年杀了赵家人的组织,蒋元计上心来,便来到书房往京城去信一封。

李易带着行礼,打算往京城而去,没想到才上商船,船行到水域中心,忽然从水底飞出数条身影,直接朝他杀来,这些人可不比县衙里的官差,个个功夫高深,李易对付着有些力不从心。

刺客太多,李易察觉自己难逃一劫,便想着跳水逃走,可是他的包袱里有不少母亲与父亲通的信,他舍不得,于是咬着牙坚持着,身上中了数刀,目光却朝前面临近不远的客船看去,于是飞身而下,踏着水逃到那船客船上,一把剑架在东家脖子上,劝着船返航登岸。

谁知道这一艘客船里头却坐着全是刺客,这些人飞身而起,把李易包围了起来,原本的商船已经被破坏,没想到到了这客船又落入了别人的套圈来。

李易边打边退,最后身中数刀落入江中,那些刺客也是纷纷跳入江水中追杀,只看到那水底冒出血水,触目惊心的,过了好半晌才停住,接着河面上飘上来一具尸体,背上背着一个包袱,包袱里头的书信却慢慢的被水冲了出来,飘在水面上。

而客船和商船皆已经离开此地,江面又恢复平静。

……

过年了,外头下着大雪,连蔓儿把自己裹成了肉包子,跟在沈诺身后两人却在雪地里堆雪人。

一男一女两个雪人,连蔓儿正在做画,没想到沈诺却又堆了一个小雪人放两个大雪人身前。

连蔓儿一看,有些心虚,莫不是沈诺想要孩子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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